第25章 唐太子境州遇刺（下）
李泽随太子进入行营内，看到许然和另外四天师的尸体，忽然想到了猎兽天师曹天师去世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李泽内心有点异动，似乎在努力回忆些什么。可是自己的脑袋胀的厉害，很想休息。
岑文良看到李泽痛苦的表情，立即说道：“太子殿下，李泽李大人恐怕需要休息一下，我们再询问经过吧。”太子立即回道：“如此甚好，李泽，快去休息吧。本太子还要处理一些要务，你明天再来帐内问话。”李泽领命，出去了。
太子李沛看着李泽离去，然后对岑文良说道：“你即刻飞鸽传书岭南许家，把许然的事情说一下。另外锦衣卫麻烦派人把尸体送回岭南，我自会给镇南侯许储写信，说明情况。”
等到岑文良离开，兵部左侍郎范明城走了进来，拜道：“太子殿下受惊了，下官无能，请求责罚。”张赞和张勇也走了进来，请求降罪。太子李沛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与你们无关，一看就是江湖修行者所为。只是这九仙山四天师，到底是谁派来的？”
“太子殿下，据我所知。此四人只能屈服于能够打败他们四人的人，此四人可是九重天上品修为，放眼天下能够做到的没有几人。如今看来，天目湖魔宗宗主天目子嫌疑最大了。”范明城说道。
张勇立即说道：“范大人，我不赞同。太子殿下，如今天下之大，修为高深的人很多。如果真是天目湖天目子，那么我一定整合河北道所有人马，杀入天目湖，为太子遇刺讨要说法。”
太子李沛听完这二人说话，也没有发表意见。倒是张赞，却是一言不发了。这让太子有点疑惑，就问道：“镇北侯，你怎么看？”
“回禀太子，这是江湖刺客所为，我看还是交由江湖规矩办事。许然大人死了，四天师也是死了。此事就这样吧，太子殿下还是尽快返回京城吧。”张赞说完，继续面无表情。
太子李沛也是明白，如今这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没有结果。虽然他非常想搞清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可是就像一层纱一样，可望不可及。范明城的手段依然非常厉害了，可是对于这四万人马，还是毫无头绪。张壁、张孟二人，如同人间蒸发一样。自己遇刺，就这样不了了之。
就在这时，有衣林卫的飞鸽传书。太子看了传书，说道：“陛下下旨，让即刻回京。圣旨三日后快马到境州，除了我带来的，兵部左侍郎范大人外，其余人一律在境州候旨。”
大家听完，立即跪拜皇恩。就这样，太子命人传话，即刻起营回京。
顾慎言听闻太子回京，连忙去拜会恩师范明城。看到四下无人，就问道：“恩师，我这还是在境州守着么？此次太子在境州遇刺，恐怕我已然官职不保啊。”
范明城宽慰道：“慎言，你以为河北道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这里面水深着呢。其实我大概猜到了什么原因，你如果被参贬职，为师会保你的。”说完，就跟随太子依仗离开了境州。
太子境州遇刺，消息传到了京城。天佑帝并没有召开任何御前会议，只是随口让都察院和刑部彻查一下。不想，这样的反映倒是让那些人有点捉摸不透了。首先是武英殿参知政事陆文涛，因为自从太子离开京城去河北道，他就惶惶不可终日。虽然结果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是这件事如鲠在喉。
晚上，陆文涛换上便装，去了吏部郎中关山齐府上。关山齐看到陆文涛到来，很是吃惊。忙问道：“陆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来到我府上。”陆文涛示意屏退左右，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于是陆文涛就开始倒了苦水。
“关大人，我这几日真是坐卧不安啊。我们都是小人物，都是办事的。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我们身上，需要我们出来顶罪了。”
关山齐听到这话，一声不吭的坐下。然后说道：“其实太子遇刺，已经等于是宣告你的死期了。我也是想到了，你或许需要承担所有罪责，要想全家保命，你只有自尽了。”
“关大人，劳烦您以后照顾好我的家人。另外我的犬子年幼，如果将来成人，不要步入仕途。”说完，哭泣起来。
关山齐看了看陆文涛，小声说道：“其实贺大人早就说过，你要死。你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奇迹。这件事赶紧结束吧，不要再查了。如果查下去，我们都被动。”
陆文涛回到家中，招呼下人准备了酒菜，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喝酒到天亮。等到下人发现时，他已经断气了。他留下了三封遗书，分别给武英殿大学士张士英、都察院左都御史江启年，还有一封是向陛下呈报的乞罪奏章。
原来，陆文涛在遗书上说明了河北道之事，是自己一手策划。首先他擅自批了调令让张壁带领四万人马出击北方，同时从荆楚道调了一万精兵，乔装打扮把守河北道各个要道，封锁消息。同时在云州对峙阶段，他擅自修改军令，让副将以张壁、张孟谋反为由，解除兵权。而后让副将带兵，进入境州。由于大军行至北舞渡，遇到大雾，全军覆没。没有办法，他找江湖术士，使用林雾大法，封锁消息。至于张壁、张孟二人，则是看押在并州大牢之内，化名张辛、张子。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成为了大唐天佑年间第一大案。都察院立即派人去了并州，果然找到了张壁、张孟二人，还有几位主要将领。一问才知，确实收到了军令，解除军职，带回并州待审。一切对的上，张壁与张孟二人被押解回了京城。
天佑帝看了看奏章，只是传旨此事交由丞相李清源负责查办。李清源领了圣旨，就在中书省设立河北道陆文涛案钦差处，然后此事就再也没有波及他人。那些参与河北道事件的荆楚道精兵，拿出来武英殿的公文调令，免于责罚。
却说这太子李沛与范明城一行人，在到卫州时就收到了朝廷关于河北道的公文，陆文涛领罪自尽。范明城看了看，冷笑道：“一个小小的三品参知政事，能量能够如此巨大吗？”
岑文良接道：“范大人，这个看来是真的了。你看，陛下让丞相李清源负责查案，李丞相可是没有什么功夫处理这样的俗务的。”
李泽看了看，对太子说道：“殿下，我在武英殿待过。这个陆文涛确实可以做到，我们大唐天佑帝比较信任武英殿，几乎军事方面的策略都会仰仗他们。所以，这就是会造成武英殿的命令有时很容易在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通过。调一万精兵，完全可以的。但是陆文涛这样做，动机是什么，谁给他撑腰呢？一万人马，如果被发觉违规，可是按照叛乱罪论处，沙头抄家可是最轻的处罚。”
听闻李泽如此说，太子李沛立即说道：“只有一种可能，一死顶罪，免得牵连别人。”
范明城立即说道：“如此说来，李相应该非常清楚的，怎么他没有什么动静？这是七日前的文书了，如果有动作今日的公文就会有消息，可是一点都没有。”
岑文良说道：“我看李相是不想查，如果想查案，完全交给都察院或者刑部。”
“好了，我们不要随意猜测了。这样也好，省的我们去查了。只是可怜那四万将士，如何面对他们亲人？”太子李沛说完，抬头看着夜晚的天空。
再说武英殿出现了如此大的事情，张士英和协办大学士杜通可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如此一来，武英殿很难取得陛下的信任。二人思来想去，只好手书请辞，辞去武英殿大学士及协办大学士之职。
但是奏章上去了几日，没有任何回复。且说这一日，司礼监大太监安庆春来到武英殿，说道：“传旨，武英殿大学士张士英、杜通。明日午时在御书房召开御前会议，商讨河北道之事。”
二人领了旨意，那张士英赶忙问道：“安公公，麻烦问一下，陛下这几日心情可好？”
看那安庆春没有回答，杜通立即说道：“安公公，听闻您的义子在京城待不下去，不习惯。我已然与兵部商议，让他代替兵部，监管吴越道驻军，挂职吴越道指挥使副使，从三品。”
那安庆春听到这，才勉强露出笑容，说道：“哎呀，义子无能，全凭二位大人了。说来奇怪，陛下最近修炼繁华经，很是辛苦。那些奏章啊，奏折什么的。要紧的都是司礼监的念一念，不要紧的，都压着。这不昨日，陛下心血来潮，想看看大家了，二品及以上的大员，都得来。你们啊，不要着急，都是陆文涛的事。”
说完，就领着几个小太监走了。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士英叹息道：“老夫从河北张氏科举入仕途，到如今已然三十多年了，做到如此官职，已经可以了。”说完，背手走进自己的座位，开始书写辞呈，要致仕归隐。
杜通一看，立即制止道：“大人，你若离开朝廷，这是如何是好。我们的辞呈陛下未必恩准，就是恩准，也就是换一个地方嘛。如果辞官归乡，只是平头百姓啊。”
张士英叹息的摇了摇头，说道：“杜大人，你我共事近十载，我知道你为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哪里有不老的树，不倒的旗？我已经位极人臣，享受过了，你不一样，或许你还有机会。”说完，继续写辞官奏折。
杜通看到劝不了张士英，就问道：“大人，我是否也要辞官归隐？”
张士英立即制止道：“你不可，辞呈只是辞去武英殿协办大学士之职，陛下吝惜你的才干，肯定会把你调往六部为官，你还可以东山再起。”听到张士英这样说，杜通放心了许多。
第二天午时，大家都在御书房焦急等待着。不一会，有太监喊道：“陛下驾到。”于是大家纷纷拜道：“微臣参拜陛下。”天佑帝坐到了龙椅上，示意大家起身就坐。这时，才发现面前每人一碗粗粮饭。
天佑帝说道：“我猜测大家都没有用膳，今日我们就吃着粗粮饭。如果谁的不够，吃不饱，可以招呼公公给你们加饭。”说完，天佑帝就让宫女也给自己来了一碗。大家见状，自然赶紧动筷吃饭。有的人之前吃过，也就吃的可以。可是有的人一辈子没有吃过，顿时觉得难以下咽。可是当着陛下的面，也是不敢呕吐，只好拼命下咽。约摸吃了半柱香，才算是勉强吃完。
看到大家吃完了，天佑帝说道：“你们可是知道我们大唐有百万雄师，可是你们知道有多少将士每日靠着粗粮充饥？”这样一问，张士英已经知道了陛下这是借着这事替那四万将士说话。立即跪拜道：“回禀陛下，有近一半的将士每日吃这样的粗粮果腹。微臣忝居武英殿大学士之位，未能替陛下分忧，反而出现如此蛀虫祸国殃民，臣大罪啊。臣请辞去武英殿大学士之职，另外微臣年老体衰，也想借着这次机会，伏请陛下恩准微臣回乡养老，臣感激不尽。”说完，三拜九叩。
大家听到这话，都吃惊不已，议论纷纷。兵部右尚书杨奇立即参拜道：“陛下，此是多事之秋，张大学士请辞，可是万万不可。”此话一出，下面有一些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天佑帝并没有立即回复张士英，而是示意安庆春把他的奏折收了上来。大家的议论，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天佑帝这才站了起来，走到张士英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你也不过是刚刚年过花甲没有多久，身体还很硬朗。辞官归乡就算了吧，不过武英殿你不用回去了。这样，朕打算在山东道、江淮道、吴越道设立一个东海巡察钦差，主要是替朕看看军民百姓，武备钱粮。顺便清缴一下海盗土匪，让武英殿协办大学士杜通陪你一块去。”
天佑帝如此说，大家都是一脸错愕，张士英怎么都没有想到，陛下会安排这样的差事。本能的他立即跪拜谢恩，杜通也是扑通一声，跪下谢恩。紧接着，天佑帝看向丞相李清源，说道：“丞相好雅致啊，听说你最近得到了不少墨宝，喜欢侍女脱光衣服陪你喝酒看书画？”
李清源立即跪倒在地，说道：“陛下，臣有罪啊。”
“算了，你啊是大唐最清闲的丞相，这个怨朕。朕之前不太信任你这个中书省丞相，都是越过你下达命令给六部。今天开始，你就要管事了。先从兵部、工部、刑部开始吧。”
李清源听到这话，立即跪下来谢恩。
然后天佑帝继续问道：“安庆春，太子到哪里了？境州遇刺，不可不严办。敢刺杀大唐太子，反了不成？谁这么大胆子，朕要是知道，非杀尽他们不可。贺知奇来了吗？朕让他替朕监管江湖及修行者，这都成什么样子了。”
这边，早有公公领着贺知奇过来了。贺知奇走近，立即跪拜道：“臣贺知奇，参加陛下。”
天佑帝看着满头大汗的贺知奇，有点不屑的说道：“贺知奇，我知道你是从二品，今天御前会议你本不该来。不过朕考虑了一下，你这个九卿之首，还是升为正二品吧。太子境州遇刺，九仙山四天师所为，这是怎么回事？”
贺知奇回道：“臣多谢陛下，臣听闻太子遇刺，也是很是吃惊。是谁如此大胆，该当死罪。这个九仙山四天师，他们都是九重天上品的高手，可是一般人请不到的。他们有一个规矩，打败他们，可以指示他们做任何事，否则就是千金万金，也奈何不了他们。”
“如此说来，还是有高人大手笔啊。你觉得会是谁，想要谋害太子？”天佑帝问道。
贺知奇立即挺直腰杆，说道：“天目湖魔宗宗主天目子，只有他才有如此本事。”
天佑帝听到这话，用手捋了捋胡须，说道：“天目子，一个魔宗宗主，如何与太子结怨？”
贺知奇立即说道：“两种可能性，一个就是有与太子有深仇大恨之人，请天目子出手相助。还有一种就是魔宗想我大唐混乱，好从中取利。”
天佑帝听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朕在天佑二年让你关注江湖与修行界，你这些年可否有成就？有没有能力，除掉天目湖魔宗宗主天目子？”
贺知奇回答道：“陛下，目前不好说啊。除非佛宗宗主叶空大师，加上道门四大宗主，或可有胜算。”
“哎呀，还不一定啊。那就算了，朕再考虑考虑。你以后重点关注魔宗，最好越详细越好。”
贺知奇立即领旨意谢恩，正要离开，忽然问道：“陛下，武英殿陆文涛找来江湖术士，使用林雾大法，欲盖弥彰，此事查与不查？”
天佑帝直直盯着贺知奇，然后说道：“这个事，不用了。”贺知奇立即跪拜离开。等他走后，天佑帝继续说道：“陆文涛死了，就算了吧。武英殿需要新的大学士，协办大学士，大家议一下。今日权且如此，十日后再说。对了，李相，劳烦您带百官迎接一下太子回京。”说完，天佑帝就离开了。大家都没有说话，而是山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