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渡亡魂
找陈老板要了些酒水花果、锅碗瓢盆，我们就各自准备起来。
关风白从包里拿出一把法扇挂在墙上，开始摆坛画符。
而我相对而言需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一盆阴阳水（现在的狭义阴阳水一般是冷水开水参半，温度大概40-50度就好。）、一把青海盐、一小截桃木、一叠柚子叶、一撮香灰、一碗糯米。
把盐、桃木、柚子叶还有香灰放入阴阳水中，又在我包里带着的一把红绳中选出七条泡了进去。
据当年教导我的一位先生说，百年老树都有树灵，要动它得先散灵。
而这红绳，就是为了散灵辟阴而准备的。不过这只是收尾时需要用的东西，在这之前也得用符散灵。
我走到另一个房间，将那一碗糯米放到桌上，点燃三柱香，举过头顶，念：“谨请观音大慈悲，救度众生无真时，左手提来灵符水，右手执来杨柳枝，南无观音大慈悲，善才良女排两边，弟子一心拜请大慈大悲观音降来临，神兵火急如律令！”
念毕，拜了三拜，把香插入糯米中。
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画符……
“玉帝敕吾纸，书符打邪鬼……”
“神笔挥动，众神护信……”
“符令符令，头戴三清……”
一通操作下来，大抵过了大半个小时，咒语念得我有些口干舌燥。不过还好，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双手持符，于香上过了三过，红绳也拿上来过了三过。把这些东西放到桌上，静等这香燃尽。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把红绳、符以及掺杂香灰的糯米拿塑封袋封了起来，又将那加料的阴阳水装进瓶子里，一股脑塞包里，安全感满满！
走到屋外，关风白的符早已画完，坛已经撤了，正坐在院子里等着我。
我走上前，递上一支烟，点燃：“嘶~哈，还好我们不是所谓的正统玄门弟子，不然现在怕是连这支烟都抽不上。”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呸！什么叫这点出息？我学这个本来也没想过要什么得道成仙，要成什么一方法官。能救人，能助人，能赚钱养活自己，就够了。”
“呵呵~”
不是我说，这丫有时候是真欠儿啊！（现实生活里他也这样）
看了看表，差不多了。
“走呗，关大法师？”
“行啊，李半仙儿？”
“nmd哈哈哈哈……”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地往镇中心的老柳树走去，有人可能会疑惑我们为什么会笑。说实话这是目前为止，我们入行以来最没有把握的一次。
再不笑，我怕我们就得哭了……
等我们到地方之后，乩童婆婆早已在树下等着了。
“你们来了？”
我点了点头，问道：“婆婆准备怎么送？”
关风白却突然插话了，“纪文达，也就是纪晓岚曾经说过‘乩多灵鬼假托，余与兄坦然扶乩，余能诗而不能书，余扶则诗词敏捷，书法潦草，坦然扶则诗词庸常，书法遒劲。’按这个说法来看，扶乩本就非正神，想必婆婆是想扶这些冤魂上身？”
“没错，等会我会将他们召集过来一个一个请上身，你们摆好东西，跟他们谈谈，尽量送。他们也都是可怜人，能平和解决最好。”
我并不太了解乩童，但这一夜里请这十多二十个孤魂野鬼上身，肯定有不小的风险和代价。
婆婆又对着我们说：“你们来一下。”
我们靠近了点，她拿出两片叶子，往我们眼睛上掸了些水。
“日出之前你们可以看见那些东西了，但也只有这几个小时，抓紧开始吧。”说罢，婆婆从树后拎出一个包袱。
打开包袱，里面竟是香蜡纸钱和一些供品。她有条不紊的按规矩把这些东西摆在了地上，盘腿坐下说：“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我和关风白退开了两步，婆婆嘴里开始念叨一些我们完全听不懂的东西。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关风白碰了碰我肩膀。
“哎！哎！你看那！”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几团模糊的黑影，从一条小道上……走来？飘来？我也说不清，反正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向婆婆的位置靠近。
“要开始了！”
我们绷紧了神经，死死的盯着婆婆的脸。树下的黑影越来越多，几乎把婆婆围了起来，我大致数了一下，这么一会竟然就差不多齐了。
昏黄的烛光在风中摇曳，婆婆苍老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慈祥和蔼，反倒变得有些狰狞和诡异。
突然，婆婆睁开了眼睛！
“你们是谁？”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被这一下整懵了，这也是我从未处理过的情况，我有些不知所措，看向了关风白。
关风白看了我一眼上前一步，说：“我们是受人之托送你入轮回的人，你又是谁？”
“你们是来杀我的？！”
“我们是来送你的。”
“好一个草菅人命的狗东西，杀我竟说成送我？”
这对话……似乎……有点不对劲？
我急忙开口：“你是谁？”
“我是镇东头陈老二！！”
陈老二！！陈老板的弟弟就是陈老二！没想到第一个就碰上了他！
“你的身体早已入土为安，你也早日归入轮回吧。”
听到这，婆婆脸上的表情变了，似乎变得有些疑惑起来。
“入土为安？你在咒我？？”他似乎快要爆发了。
怎么回事？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又开口道：“你前几日淹死在了水里，你忘了？”
“水？水……水……淹死？”他开始喃喃自语，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前摄像头，递给他，“你看看你现在是谁？”
他接过手机，愣住了。
“何神婆？我怎么会变成何神婆？我……”他面部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原来这乩童婆婆姓何……
他沉思了半晌，忽然开口喊道：“水鬼，是水鬼！！水鬼害了我！水鬼杀了我！！！”
他终于想起来了，可这水鬼，我们并没有见过。
关风白问：“什么样的水鬼？”
他回说：“那天我本在河边钓鱼，忽然好像有一条大鱼咬钩了，我用尽力气去拉钩，结果鱼竿突然断了。我想这能拉断鱼竿的鱼，肯定不一般，于是我就想下水开口。可刚钻进水里，就被人抓住了脚往下拽，惊慌之中我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浑身水草的人影正拽着我，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和关风白面面相觑， 这水底竟然还有东西？
“既然我死了，那就麻烦两位送我下去吧。只是不知道我的家人们怎么样，要是能再见他们一面就好了……”
“你家人现在过得很好，你哥哥也已从广东赶回为你处理后事，我们就是他请来的。”
“好好好，过得好就好，我这辈子不成器，只能求来生再报恩了。”
言罢，他啃了一口地上的苹果，嚼了嚼又吐了出去。从婆婆背上落下，又变成了一团黑影。
关风白盘腿坐下，打开了一个小罐子，双手掐诀，念道：“天罗神，地罗神，金罗神，铁罗神，日罗神，火罗神。敕令缚鬼精，急急如律令！”
只见那黑影嗖的一下被收进了罐子里。
“先收着，回去找个道场一起送，这里太多了，我们时间不够。”
“行吧……”
其实我也知道一个一个来根本送不完，但既然答应了婆婆，就还是想尽力去做。不过关风白已经敲定了主意，那就按他的来，毕竟找个道场一次送走，可比我们一个一个送好多了。
后面的几个，和陈老二的情况基本上大同小异，在一番沟通之后也愿意配合我们，所以也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可没想到，这最后两个，竟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