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在
等到谭石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走到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而一脸焦急的谢紫薇也在慌乱的抬头中看见了谭石。
从刚刚爸爸突然倒下到自己急忙拨打120，再到现在救护车到来进行救助，期间也不过短短的20分钟，可自己的精神却一直处在一个高度紧绷的状态。
自己也是上了大学后才搬到这里的，周围的街坊邻居也并不算很熟，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唯一一个比较熟悉的邻居老奶奶也在前两天被自己的儿子接到家里住几天。
骤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一直勉强不把慌乱表现在脸上的自己差点没绷住。
“小石头。”
“是我。”
谢紫薇的表情有些龟裂，可马上反应过来，重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坚强起来，虽然在谭石的眼里怎么看都像是少女在故意逞强。
“不好意思啊，家里出了点事，不过现在我没有时间和你一一解释了，我爸爸刚刚突然晕倒了，我得去医院。”
“需要我陪你吗？”
虽然之前并不想多管闲事，可既然来到了谢紫薇面前，谭石也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一下这个在学校里第一个认识的女同学。
不过现在的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帮助面前的少女，自己所能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陪着她一起度过此次事件。
与此同时，医护人员已经将担架抬上了救护车，一个穿着防护服的急救人员示意家属上车陪同。
谢紫薇还没来得及拒绝，谭石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起上了救护车。
等上了救护车以后，谢紫薇都还有些没怎么反应过来，震惊平日里连话都很少说的谭石突然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
直到两人一同坐下后，过了好一会儿谢紫薇才回过神来，有些红着脸把声音压低了向身旁的谭石问道。
“那个，可以先把我的手放开吗？”
谭石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放开手。
别说谢紫薇了，连谭石自己都没想到，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刚刚自己好像魔怔了一样，脑子里明明都什么都没想，但身体却下意识先做出了一步反应。
不过两人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一旁谢紫薇的父亲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一旁的随行医护人员也是马上注意到患者的情况，开始进行一系列急救措施。
谢紫薇马上把刚才的那点事抛诸脑后，一脸担忧的望着躺在担架上的父亲，两只手紧紧的抓住衣角。
过了好一会儿，在医护人员的努力下，谢紫薇父亲的症状才有了好转，慢慢的平静下来。
谢紫薇这才短短的松了一口气。
车子一路平稳的来到了医院，中间虽然遇见一两个红绿灯有一点点堵车，但在看见救护车时也纷纷主动让行。
又是一阵折腾后，谢紫薇的父亲被推进了手术室。
两人被告知手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后，一起坐在了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待。
两人之间相互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突然，谢紫薇低着头开口说道。
“谢谢你这次陪我过来，今天不过距离手术结束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可以先回去了，不用担心我。”
“没事，我陪你等待结果出来。”
谭石淡淡的说道。
虽然有时候自己有些呆，但也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并没有谢紫薇其他的熟人或亲戚在场，自己怎么也不能把谢紫薇一个人丢在这儿。
听到谭石的回答后，谢紫薇扭头望了他一眼，随后把头埋的更低了，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重新陷入长久的沉默。
过了良久。
“小石头。”
“我在。”
“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谭石没有说话，他其实内心并不是很想知道，在他的观念里，两个生命一起分了享一个故事或秘密，似乎就被绑定在了一起，而他是一只妖，身旁的少女是一个人，太过深入的交流和感情，对他们彼此双方来说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可面对情绪低落的谢紫薇，谭石又有些不知如何说出拒绝的话来。
只能以沉默应对，但有时沉默在别人眼里也是一种回答。
面对谭石的沉默，谢紫薇好像有些稍稍放松了似的，自顾自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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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有些长的故事，请你不要嫌我啰嗦。”
“我的爸爸叫谢豪，是我们那个村第一个考出来的大学生，在当时那个除了一些大城市，教育资源普遍匮乏的年代，一个山沟沟里能走出来一位大学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但当时我的爷爷奶奶家里很穷，供不起一个大学生，并且当时不只是我的爷爷奶奶，村里所有人都穷，正当我爸爸决定放弃这个上学的机会时，最后还是村长拍板，召集全村人，大家一起凑了五千块钱资助我父亲上大学。”
“可当时的城里和农村贫富差距还是十分的大，集全村之力凑出来的五千块钱在交过学费和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之后就没剩多少了。”
“可即便如此，我爸爸还是以惊人的毅力一边打工，一边上完了大学。”
“而在他毕业之后不久，就把我生了下来。”
“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所了解到的这些也是爷爷奶奶告诉我的，接下来便是我所看见并且知道的故事。”
“自打我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稍小一些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觉得只有爸爸就足够了，也就从来没有问过关于母亲的话题。”
“可自从上了幼儿园之后，看着别的同学放学后都是妈妈早早的来接，而我只能等到身边的同学都走完了以后，我爸爸才姗姗来迟。”
“年幼的我并不喜欢那种等待的感觉，愤怒的问爸爸，我的妈妈在哪里？”
“我爸爸听到这个问题后，平常对我总是满脸笑意，问无不答的他，默默的抱紧了我，头一次有些沉默。”
“过了好久好久，小小的我一直没能等到回答，直到头顶传来一点点湿漉漉的感觉，抬头一看，我的爸爸已泪流满面。”
“当时我并不明白他的哭是意味着什么，但从来没在我面前有过一次哭泣的父亲，就那么把自己的眼泪暴露在我的面前，对当时还只是一个小豆丁的我，造成了十分大的震撼。”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问过关于妈妈的任何事情，我不想再看见爸爸暴露在我面前的那份软弱。”
“但从那以后，爸爸却开始时不时的向我讲述一些有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
“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我了解到，我的母亲是当时庞大的农村进入城里打工人的一员，外公外婆嫌她是女孩不要她就把他卖给了别人。”
“她在被卖的那户人家做了十多年杂工，看着一次机会跑了出来，无处可去的她跟着别人一起进城打工，随后结识了我父亲。”
“两人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慢慢的产生了一些感情，随后准备结婚。”
“但却遭到了爷爷奶奶的强烈反对，但他们依旧还是偷偷在城里领证结婚，并把我生了出来。”
“而就是在我出生的那天，我的妈妈因为难产大出血，最后走了。”
“而她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的爸爸在她走后能够好好的把我抚养长大。”
“每次说到这里，我爸爸都有些情绪失控，最后慢慢的对我说，紫薇，你的母亲是一位非常非常温柔的人，但她这一辈子太苦了，活的非常非常累，所以我不要求你有太大的出息，只要平安健康的长大，这就是我唯一想要看到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慢慢的长大到了今天，如同我爸爸期望的那样，我过得十分健康快乐，因为自小没有母亲的我，却享受到了来自爸爸那双份的爱。”
“但这些年，我爸爸他又当爹又当妈，为了照顾我，失去了当时对他来说一份十分稳定的工作，多年的劳累不断的腐蚀着他的身体，明明不到50岁的人，身上却总是一大堆毛病。”
“刚刚急救的医护人员也说，我爸爸是因为过劳加上心情压抑造成的急性心衰，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里，谢紫薇再也压抑不住最近内心的那股情绪，豆大的泪珠现在脸颊不停的滑落。
谭石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的少女，作为一块石头，他有些理解不了人类那过于复杂的感情，但听完这个故事后，心里却有些酸酸的，涨涨的。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光终于变成了绿色，谢紫薇急忙的跑了过去站着，垫着脚有些焦急的往里面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