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静轩阁
<header>第45章 回静轩阁</header>静轩阁出事以来，来这里凭吊的人从未间断。这当中，有的是他们的门生挚友，有的是慕名而来的文人墨客和书生学子，有声名显赫也有籍籍无名的江湖中人。
当然，也有很多人并非特意来此，而是往来各地的途中，离这里较近，所以顺便来凭吊一番。
比如有的人是从阴山方向前往瑜洲城游玩，那他就会到静轩阁几位阁主的坟前献上一束鲜花，点上三炷香，或是在他们坟头填一捧土……
都以为如今的世道，这种事很快就会被人们淡忘，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几位阁主坟前的花每天都是新鲜的，从未枯萎过。
这是静轩阁遇难以来谢青川第一次回来，当他站在坟前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魂魄，泣不成声……
这也难怪，听到和看到怎么会是同样的心绪呢？即便内心再强大，信念再坚定，在这种事面前也难以保持淡定。
就算是毫不相干的人来这里都难免一阵感伤，何况这里还有他谢青川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叔叔伯伯……
但是他大哭一场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至少在攻玉面前他并未说什么。
谢青川和攻玉两人回到静轩阁已有数日。这几日他们见到了铸剑师俞伯乙、酿酒师方花婕妤、瑜洲城舞姬夷裳和洛城妙笔仁丹青的夫人南门姝香。
俞伯乙来此当然是为了祭奠陆离，毕竟在铸剑界，陆离是继聂夫人之后最有威望的铸剑师，其弱冠之年为天极神殿守殿奴所铸神剑“天极”便是十大名剑之一，后为冥山老怪魏如归铸成“青霜”亦是十大名剑之一。
受阮庭南之托，用其提供的十枚菩提舍利为原料，以十八个月的时间为肖行之铸了一柄“惊佛”，亦是十大名剑之一。
而俞伯乙铸成成名之作“断泣”，可是没少了陆离的指点。
铸剑师能铸出一柄神兵就可以风光一生，可以说他在铸剑界能有今天的地位，陆离功不可没……
方花婕妤要离开这里时，遇见了谢青川，或者说谢青川来了，她才离开。
其实静轩阁出事之后，她就来了这里，每日打扫庭院，照料花草，直到谢青川回来。
方花婕妤从花季之时便对佛九倾心不已，为了能和佛九有共同的语言，她心无旁骛的钻研酿造之道。
十年时间，她的苦心孤诣，终于得到了佛九的肯定。
可是佛九以樽为伴，以酒为心，今生注定不会和哪个女子相守。
只能说，方花婕妤，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她的年龄要小佛九三十岁，可惜大好的年华都给了等候和酒。
佛九并非冷血无情之人，相反他还是一个性情中人。当他用三年时间酿成天下第一桃花酿时，心态其实也发生了变化。酒成之时，他想到了两个人，方花婕妤和闵昱。
于是给此酒取名“两相识”，寓意相识之所爱与相识之友谊。
佛九曾经应赵世凌之邀，去皇城后廷琼轩廊苑品最新酿造的御酒，酒过三巡，赵世凌请佛九即兴吟诗一首，谁知醉意正浓的佛九随口吟道：
“雨露秋桑尚有爱，奚况芳华绝妙时。怜那婕妤空度日，姽婳映容无赏之……”
几个嫔妃一听，佛九这不是在为她们抱不平吗？不由得纷纷落下了委屈的眼泪。
国主赵世凌面色则有些难看，他道：“先生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佛九道了一句：婕妤啊婕妤……便睡了过去。
他这首诗到底是在为这些不受宠幸的妃子向赵世凌抱不平，还是在为方花婕妤埋怨他自己？或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当然，这件事和这首诗，方花婕妤并不知情。
不过谢青川知道，在她临走时告诉了她。
她怎么理解的没人清楚，在佛九的墓碑上刻下了“方花婕妤挚爱”几个字以后，就怅然若失的走了。
对此，谢青川并没有干预，他觉得佛九欠这女子的太多了……
瑜洲城曾有四大名姬，分别是听香阁歌姬柳茵茵、仙萍园舞姬夷裳、梨园春曲姬白薇和名弦苑乐姬秦未央，而秦未央更被誉为天下第一名姬。
这四人中——
柳茵茵随一众文人雅士为静轩阁讨公道，死于浊洋清流之上；
秦未央听完稽流汤弹奏的《清秋令》，割断了琴弦，消失于世间。
有人说她去游览名山大川寻求更高的境界，终有一天会携一首超越嵇流汤《清秋令》的新曲子归来。
可是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仍然杳无音信。
如今只剩下夷裳和白薇两人。
白薇在静轩阁出事后就来了，在嵇流汤坟前哭了一夜才离开。
而夷裳原本身子骨就弱，听到静轩阁出事的消息后大病了一场，直到前些日子才有所好转。否则，她也跟着去浊洋清流了。
她在嵇流汤的坟前翩翩起舞，曾几次晕厥，最后是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开的。
这四位出类拔萃的名姬，虽然身在唱歌、舞蹈、戏曲、弦乐四个不同的领域且平时鲜有往来，可是她们却有一个共同点，便是都倾心于嵇流汤。
嵇流汤并没有在她们四个人中择一人而终老，而是娶了一位青梅竹马的普通女子。可是好景不长，两年后，那女子病重去世了。
让人肝肠寸断的名曲《清秋令》，便是那个时候创作而成的。
即便如此，嵇流汤直到四十有二逝去时，也没有选择她们四个当中的任何一人。
南门姝香是仁丹青的妻子，而仁丹青则是谢康乐的门生。他本想着静轩阁大仇得报之后再来谢康乐的坟前祭奠，所以去了云城，也上了浊洋清流的船。
谢青川出现后，他便随船返航了，没想到，最终死在了返航的途中。
在他走后，南门姝香便没有听到过他的任何消息，直到从云城传出浊洋清流上发生的事，她才明白，仁丹青回不来了。最近她听说谢青川回来了，才替夫君前来吊唁。
总之，谢青川回来后，来这里凭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当中更多的是名伶歌伎，江湖上各个门派年轻的女弟子，朝堂大员的千金，当然也不乏普通的碧玉闺秀。
只是不知道她们是为逝去的几位阁主而来，还是为谢青川而来？
这些天他在这里要么是写字作画，要么是和前来凭吊的人下棋，要么是在竹林中弹琴，谁要与他相见，他都不拒绝，似显逍遥自在。这让攻玉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日，来了几个渌水宫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