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两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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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浊洋清流的水面平静无波，氤氲的雾气萦绕流转，阳光洒落，一片安静祥和。
说来也怪，不管四季如何变换，温暖的阳光和朦胧的雾霭始终同框，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也没有人见过浊洋清流的水面结冰，更没有人见过这朦胧的雾气散尽。
此刻的宁静，是它一贯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就在刚刚这里还是人间炼狱。
或许它的可怕之处就是在此，如同地狱之火席卷而过，世间万物不留任何痕迹。
它的神秘之处亦是在此，不知有多少人不惜身死前赴后继的进入深处，试图揭开神秘的面纱，窥见它的真容。
可是来了的人没有一个能离开的。
其中最让人们惋惜的无疑是大名鼎鼎的机关师——渊宿。
《江湖实录》有云：渊宿，楚国人，尝为帝王将相构建墓陵。楚王知其善机关巧术，命其设计兵器以作战用，渊宿拒之，言：吾之机关，如墓陵之中，如农之田垄，兼爱非攻。楚王怒，欲命人杀之，渊宿知其意，遂乘三丈机械之鸢，飞向九天云，后不知去向。楚王曰：倘有渊宿助我，则天下唾手可得。
可见渊宿此人有多厉害，他曾笃定，在神秘的浊洋清流之下必然有着一座逆转天象常年运转的机关杀阵。也就是说，浊洋清流的凶险和神秘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高人为之。
在渊宿六十岁时，独创研修的机关术到了瓶颈，无法寸进。
再近一步便可通神，造出夺天地造化逆转天象的神机，然而这一小步他却苦苦寻求了十年而无果。
于是在他垂垂老矣的古稀之年，也就是二十年前，毅然决然只身前往浊洋清流腹地，欲在他以为的逆转天相的杀阵中寻得突破的契机。
结果这一去便再未归来，他那关于浊洋清流的推想也随着他这一去不返而被推翻。
此刻，浊洋清流的水面一如既往的平静，在这平静之下，竟有十几条一丈多高三丈多长的巨型大鱼煽动着腹鳍和尾鳍，以奇怪的轨迹成群结队缓缓游过。
细细看去，大鱼的两只眼睛里，竟然有人影在晃动。
再向内看，里面竟然灯火通明，如同房间一般的陈设。
而坐在鱼眼处的人，手中不断搬动一根操作杆，随着他的搬动，大鱼不断变换着方向……
在其中一条大鱼的腹中，一间空荡荡昏暗的“房间”里，一个手腕脚腕皆被绳索束缚住披头散发的人，呈“大”字形的固定在两边墙上。
此人正是被天龙老祖一剑击落水中的连漪。
原来，在她落入水中之后，便被夜莺的人带到了这里。
此刻的连漪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光体面，全身上下都是湿的，并且两条手臂不断向外渗出血液，沿着手指滴落。
她无精打采，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显然刚刚那一剑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却也伤的她不轻。
孙谋和星夜带着两个夜莺杀手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杀手上前将她的手铐脚镣统统打开，扶她坐在了椅子上。
另一个杀手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孙谋身后。
这些人她只见过星夜，连漪看着星夜有气无力的道：“我记得你，经常跟在希希身边。”
星夜说道：“你快得了，我跟的才不是那个讨人厌的沈希希。”
连漪自嘲一笑，说道：“那便是何少离了？他果然不是一般人……说吧，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孙谋这才坐下，还是熟悉的姿势，他赞叹道：“不愧是连漪长老，身陷囹圄也能谈笑自若。”
连漪猛地抬头，打量起孙谋，这声音她太熟悉了，不正是那个在人群之中揭她老底与她对质却始终未曾找到的人？
她问：“你到底是何人？”
孙谋淡淡答道：“我便是你们口中无恶不作的夜莺贼首。”
连漪诧异道：“夜莺领主？”
如果此人是夜莺领主那可就太滑稽了，难怪他会知道夜莺出现叛徒之事。
孙谋没有回答，而是玩味的看着她。
“咯咯咯……”，连漪笑了，那种无力的笑，已然力竭的她，仿佛要笑的背过气去。
这笑声听的星夜毛骨悚然，不禁呵道：“你这老贼尼，又搞什么花样？”
连漪道：“人人都以为夜莺的领主依然是尹春秋，想不到竟然易主，而且就在我们身边，可笑啊！可笑至极！”
孙谋问道：“说说吧，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其实，连漪这个人不愧是小灵门内门长老，还是有几分气魄的，先是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对抗天龙老祖，现在身陷囹圄又能谈笑风生。
孙谋觉得，这样一个人，宁愿人人唾弃，遗臭万年，也要做此离经叛道之事，这当中必有隐情！
连漪将头扭向一旁，道：“废话就不必说了……给老身个痛快吧！”
“你的命对我来说微不足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就这么死了，你便成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孙谋说完此话，连漪陷入了沉默。
见她沉默了，孙谋继续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温天裘在何处，我便放了你！”
温天裘乃楚国皇家六世老祖。
连漪又看向孙谋，她没想到夜莺这位小领主竟然如此机敏，连六世老祖后续的计划也有所察觉。
而己方却对人家一无所知。
其实她哪里知道，夜莺这么多年一直在关注着江湖上的一举一动，这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之一。
连漪一阵苦笑的说道：“名声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然后收回了笑意，目光坚定的看向孙谋，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孙谋道：“你说。”
连漪有气无力的说道：“转告沈希希，叫她千万不要回楚国！”
星夜上前一步问道：“把话说清楚，为什么她不能回楚国？”
为什么沈希希不能回楚国，那岂不是小灵门也不能回了，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可是孙谋却伸手将他拦住，说道：“可以，还有什么条件？”
对孙谋来说，沈希希回不回楚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她为什么不能回楚国，他也不想知道。
并且他也不希望何少离星夜被卷入其中，既然答应了连漪，把话带到便是，其他的，无关紧要。
星夜不顾他的阻拦，语气郑重的说道：“沈希希对少主而言很重要，她必须把话说清楚！”
听他这么说，孙谋眉头一皱，却不再阻拦。
连漪说道：“萧山掌门和楚国皇室已结姻亲，希希成了权谋的牺牲品，若此行立个首功，我便可要求楚王取消这门婚事，谁知……”
孙谋淡淡道：“你竟为了一己之私，葬送半个江湖？”
连漪情绪上涌，大声说道：“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你以为我愿意吗？可是我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我做了还能救希希……”
孙谋说道：“看来你已经无药可救了，说吧，还有什么要求？”
一旁的星夜阵阵心惊，对于她这种想法孙谋不敢苟同，但是星夜却是可以理解。
连漪又道：“我有个弟子，叫赵志平，这孩子资质不错，性格也好，可惜我没能给他起到一个好的榜样。如今的小灵门已经变了味儿，前些日子莫道师兄带着一众外门弟子脱离了小灵门，在翠微山清萍涧开宗立派，请你们转告赵志平不要回小灵门了，直接去那里。”
连漪说完便咳起了血。
星夜急忙在腰间拿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颗翠绿色的药丸递向连漪。
连漪看着药丸说道：“舟山神药九花冰灵？做了这样的事，没有活下去的资格……还是收起来吧，给我服用浪费了。”
星夜不由分说抬起了她的下巴，连漪一阵气恼却又无力反抗，只能任由星夜将药丸放入她口中。
“你还是吃了吧！万一话没说完就挂了，岂不是打我们领主的脸了？”
孙谋一阵无语，他看向连漪，正色道：“好，这两件事我答应你。现在可以说了，温天裘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