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秦琼的影子
秦忪从未见过一向四平八稳的秦伯如此激动的样子，待到秦伯跑到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伯把秦忪向旁边一拉，借着衣襟遮掩，手中露出一物。秦忪一眼就看出来了，一块鹌鹑蛋大小的金灿灿的石头，狗头金。他故作沉静的道：“这不是金子么？从哪里捡来的？”
哈哈，秦伯收起狗头金，笑道：“是小五，他去东边查矿，就在山里河床上捡到了这个。小少爷，狗头金可是一窝一窝的，咱们要发财啦！”
秦忪知道，后世的胶东半岛，以招远、掖县为矿脉的地区盛产黄金，要到三百多年后才被人发现。现在就开发，是福是祸？秦忪不由的踌躇起来。
现在，招远一带还在徐元朗的治下。
秦忪本想通过大量酿酒、贩酒、积极引导人们喝酒的办法，大量消耗兖州的粮食储备，让徐元朗这个饿皇帝领着一群饿兵造反。
可是如果帮他抠出一个金矿来，那有了金子的徐元朗不是如虎添翼了么？
想到这，秦忪让秦奋把小丫头送到婶娘那去，然后和秦伯说道：“忙完了这个，你再多找些人回来，想办法去兖州收购粮食吧，咱们准备酿酒。”
秦伯现在对秦忪是言听计从，点头应是，领着秦忪来到一顶帐篷，说道：“小少爷，你今晚就住在这吧！晚上多加些炭火，也暖和些。”
秦忪进到帐篷，就见到了小五。
小五，名字叫金五，是秦府中年龄最小的家将。做事稳重，人也机灵。狗头金就是他在东南三十里外的山脚下河沟里捡到的。
秦忪告诉小五，此事不可声张，他要和师父、舅父商议，必要时，还可能请示秦叔父。
秦伯派出去的人马，大部分都回来了。
他们一个个的排着顺序进帐，把从山体上砸下来的石头拿出来，秦伯登记，秦忪坐在一边悄悄的观察、鉴定，最后评定价值。等大家走了，地下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石头。
无奈，秦忪又得搬出无所不能的白胡子怪老头来。他一眼就看中了一块褐红色的石头，说道：“嗯，这个石头红褐色，灯下看有光泽，断口有铁灰小点，好像是秦爷爷说的铁矿。”
“这个石头发白，较脆，应该是秦爷爷说的石灰石。”
“这个不是石头，秦爷爷说这种的叫矸石，附近必有石炭矿。”
“秦爷爷……”
“秦爷爷……”
秦忪凭着超强的记忆，以秦爷爷之名，把矿石认了个通透。不但发现了铁矿、石灰石、石炭、硝石等等，还分辨出几种品味很高的铬铁矿和锰铁矿。
秦伯也不插话，他依照秦忪所说的，把编号、出自谁手、是何名子记录下来，以待日后查证。
秦忪忙完了，天色已经黑透了。
想起王景说，那怪老头的坟就在村东的小土岗上。这老头，生前对自己很是不友好、严厉之极，但这几天被秦忪拿来做挡箭牌倒是无往不利，为秦忪背了不少锅。
要不，出去走走？
借着月色，秦忪来到了土岗上，按照王景的辨认，找到了秦璃的坟前。
没有墓碑，坟好像新培了土，应该是村人们在上坟的时候顺带着做的，因为都知道这老头孤身一人。秦忪绕着周围走了一圈，拔拔野草、捡个石子什么的，总不能来上坟了，却什么也不干不是？
在坟前一块摆祭品的石头上，摆上香烛、祭品，秦忪想躬身，但还是跪了下去。虽无师徒之名，但总有小时候背不下书就挨打的棍棒教育之实嘛。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礼成。
站起身，秦忪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怪老头的坟墓发呆。
在前一个秦忪的记忆里，这个怪老头的印象是最深的。
从他记事开始，就被怪老头逼着站桩、练眼力。还一遍一遍的教他一篇让他弄不明白的文章，搞得他每天不是腰酸背痛，就是云里雾里。
现在，秦忪回想起那篇问章，还是摸不着头绪。
到了齐州，他本以为天大地大，自己就是老大了。但现实却告诉他，尽管出了国公府，他还是活在秦叔父的影子里。
看看这些天来，贾家楼里、老军村里的那些人，秦忪就知道，叔父的能量有多大。看着自己很自由，很洒脱，其实和在国公府里类似软禁的生活没什么区别。
他想派个人去河北找苏定方，师父就过来了，问他这苏定方是什么人，年龄几何，是男是女，何时认识，找他作甚。
这他哪敢明说，此时苏定方就在刘黑闼军中效力，只不过是今年八月刘黑闼死后，苏定方才回到老家归隐。这下子，连苏定方的师父高雅贤和他的弟子裴行俭，全都得回到了历史的轨迹里。
他觉得，自己身边还有无数双眼睛。那单方只是最不专业的一个，还有很多，看着人畜无害，其实都是扮猪吃虎的主。就连身边的秦伯，也是个高高手，还带着通风报信的功能。
他知道自己没有秘密，今天把小五留下，也没跟师父说金子的事，就是想看看，师父和叔父他们会什么时候知道。
这样的一个傀儡，还玩个屁！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个就是离家出走，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当卧龙，悄悄的猥琐发育自己。
一条就是乖乖的当好一个听话宝宝，等着徐元朗造反，他一日功起。
唉！又想到小丫头那双哭得彤红的眼睛了，没办法啊，低调低调，等着机会降临吧！
回去！
站起身，秦忪想了想，又从衣袋里拿出那块铁矿石，还有一个木字模，走上前和祭品摆在一起。
心里默默地道：怪老……哦秦爷爷，虽然不知道教我背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在你总是为我背锅的份上，以后你就是历史上最伟大发明家了！这些东西才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
下山后，秦忪也没回帐篷，直接来到石爷爷家。
石爷爷正在油灯下眯眯着眼睛，捏着一块泥巴翻来覆去的看。看见秦忪进来，叫孙子石头给秦忪倒水，然后就把手里的泥巴递给秦忪。说道：“小忪，你看这块胶泥，和那木模比，哪个好些？”
秦忪接过胶泥，又拿起桌上的小刀，试着在上面刻了个“一”字，说道：“石爷爷，这个好，这个泥质细腻，刀刻容易，还不起毛刺。”
哈哈哈！石爷爷笑道：“我说了，我用泥捏也能捏出字来，老顾那老顽固还不信。这泥字刻好后，上火一烧，绝对要比老顾弄的那个木头玩意好。看明天老顾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