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交换
听到这个问题，石严飞瞳孔立马缩紧，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或许这个也不能称之为恶意，这是它的原本形态。
他也不明白，也难以得到答案。
但是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石严飞的脸上不能表现任何的怯，反而要显得轻松和一切尽在掌握。
“哦？那你说你们要什么。”
用这句话的时间，石严飞在大脑里风暴着，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让这些医生们去帮忙救人。
“这些后来者，大多数都是贵族们，难道你们不想着去救救他们吗？”
石严飞追问道。
可是却得到了一个无奈的摇头。
“石大，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一码归一码。”
“既然一码归一码，那先去救人，救完人以后我们再谈条件。”
老人又摇了摇头，似乎是看穿了石严飞的急迫。
石严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冰墙钻机可以正常工作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
两边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我提个提法吧，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想去特斯拉城，向往特斯拉城，是不是？”
石严飞说到特斯拉城，贵族们纷纷抬起了头。
“五区？特斯拉城？你知道在哪儿？”
“我知道。”
原本沉默的雪原，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你们现在这些贵族，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参与今天晚上的救援活动和建筑活动，我石严飞担保，给你们粮食，让你们前往特斯拉城，我，说到做到。”
人们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这里，这里没有你们所谓的特权，甚至连个洗澡、喝酒的地方都没有，这些我都知道。”
石严飞站在人群的中央，大声地说着。
“我现在给你们机会，希望各位可以把握，不想离开新岳州不想离开六区的，可以在帐篷里好好休息。”
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激烈的讨论结束了。
“既然大家已经都有结果了，那我们走。”
说罢，石严飞第一个转身，向能量塔内环上的救护站走去。
他能感觉到身后跟着一大批人，能跟过来的，应该大部分都是准备离开的，他听着背后杂乱的脚步声，真是又悲又喜。
还没走到救护站，就看见几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拿着钢盆在雪地里跑着。
“慢点，别跑，怎么了这是？”
“石大！慢不得！没水了！救护站已经没水啦！”
一旁几个年龄再稍大一些的工人大声嚷着。
“快！拿铁锹再去铲些雪来！还用衣服兜些冰袋！镇痛的草药也不够用了！”
石严飞看到孩子们在风雪中狼狈的身影，眼睛几乎流下泪来。
此时他的余光瞟到了身后的贵族们，他们都向前走着，眼神里面也没了神气。
“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石严飞嘟囔了一声，叹了口气。
“行，麻烦各位今天帮我们六区再做最后一件事，那些人们救活以后，我会在四天后的暴风雪之前送你们离开的，保证你们能安全到达特斯拉城。”
“我不走！”
石严飞话刚落地，贵族队伍里面有一个人大喊。
“走什么走，这些人想去特斯拉城当奴隶，那就随他们去好了！我不会医术！去救护站也是白搭！我去帮孩子们兜雪去！”
能量塔的火光照射下，一个贵族离开了队伍，背身走进了黑暗，或许还有一些人和他一起去了，但是石严飞看不清。
“行，我们走吧。”
霎时间，一束明亮的黄灯照射了下来，从队伍的头顶掠过，照射向了冰雪中的孩子们。
警卫站上面的鱼油已经被点燃，火光通过镜面的加强反射，照向了那群正在收集冰雪的孩子们。
他们在没有能量塔道路庇护的雪原里，用自己的手刨挖着那固态的水源。
看到此情此景，又有几个贵族转身，走向了鱼油灯所照向的方向。
终于，一行人到达了五个救护站门前。
“请医生同志出列。”
石严飞拿出纸和笔，让医生签名后，将医生们平均分配到了各个救护站。
之后，各个参与救援活动的贵族们也纷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石严飞在一旁进行监督。
“石大，我来吧。”
石严飞抬起头，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抱着枪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们是刚才”
“是的，我们就是刚才在二楼拦您的那两位。”
石严飞抬头，看向了他们帽子里那片看不见的黑暗。
“一人一个名字，不许多签，监督好他们，给我盯死了。”
“是。”
石严飞转身，从两个人中间穿过，带领第一队医生走进了一号救护站，其他的医生也纷纷进入了他们所属的救护站。
推开门，明亮的加热灯和热气冲救护站里面喷薄而出。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绵延的温暖气流被夹断在了门缝。
“小雪，镊子。”
“露露姐！水还没来，没水了，刚才使用过的镊子还没有洗干净。”
“我这里还有一盆不太干净的，只用过一次，露露姐你凑合用用。”
说话的男医生没有抬头，低着头一边处理病人的情况，一边和何露沟通着。
“小雪，来，把我这盆拿给露露姐，我这个已经截完了。”
另外的床位上，一个医生大声地喊着。
“来几个小伙子！把这里地上拖拖！我们这里还能放被褥！外面已经快没有病人了！把等待的人们全部放进来！”
“来啦！”
一个小男孩儿快步跑着，拿了一个毛巾一下子跪倒在了那片仅存的空地上。
医生见了立马制止。
“你这毛巾上面是什么水！”
“刚才露露姐盆子里的。”
“去拿干净水拖！血水不行的！去外面弄雪！”
说完，小孩儿快步起身，拿着毛巾向门外跑去。
嘈杂的呼救声、呻吟声，在一号救护站此起彼伏，救护人员和孩子只能大声地喊叫沟通。
孩子们在其中不断穿梭着，这是这些天接受救护站培训的学生们，甚至有些工程师培训的孩子们也在这里帮忙。
“冰来啦！冰来啦！”
“快！放蒸汽导管上！很快就热了！热了先给露露姐送去！他那里那个要截了，再不截坏死了！”
一个大小伙子，拿着一大盆的冰块，踮着脚走过地上的人群，将盆放在了喷发着热气的蒸汽导管上。
听到临床医生说的话，何露病床上的病人歇斯底里地哀嚎了起来。
“何医生！何医生！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不会死的，没事的。”
何露尽力安抚着，可是病人什么也听不进去，眼睛狰狞成了月牙状，面部全部拧在了一起。
弯起身子抓着何露的手臂，摸着自己的大腿。
“何医生！我不想死啊！何医生！救救我救救我何医生！我不能死！”
何露将这个恐惧的女人拥抱在了怀中，轻轻摸着她的头。
“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的。”
同时，何露对着后方的小雪做了一个手势，小雪拿来了一杯水，里面放了一些叶子状的东西。
何露把自己从女人的身上剥开，将水杯递到了她的面前。
“把这个水喝了，里面的东西可以吃，水喝完以后要把里面的东西嚼了，嚼了就会好的。”
女病人依然很激动，但是手却接过水杯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女人明显平静了下来，终于安静地躺在了床上，眼神看向了天花板上的加热灯。
“好些了吗？”
何露走到女人的身边，轻轻问她。
“嗯。”
回应很平淡，他们平淡地沟通着。
石严飞在心里想着。
“何露真厉害啊，那么多草药，这知母、沉香就给她用上了。”
有着草药学的加成，石严飞自然认得这些草药及其功效。
石严飞一起进来的医生在一旁看着，也轻声说话了。
“知母、沉香，镇定安神，稳住心以后，下一步应该就要麻醉了。”
如这个贵族医生所说，刘雪把烧好的水拿了过来，还拿来了一瓶不知道什么液体。
药物十分浑浊，在石严飞的眼里已经难以辨认。
“洋金花酿成的麻沸散，不知道效果怎么样这个坏死程度估计”
医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轻声慢步直接走到了何露的身边。
“别浪费药了，就这样吧。”
说完，老医生摸着女人的额头，露出了从容的微笑，把她刚刚弯起身的上身又慢慢按了下去。
“多大了，小姑娘？”
“37。”
“37，真是个好年龄啊，我要是也还这么年轻就好了。”
老医生和病人谈笑着，病人却没有放松，但是话多了起来。
“那又有什么用呢，都要截肢了，我已经没什么念想了。”
“那怎么行呢？咱们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哎你说得也对。”
“是吧，咱们都是失去了很多才来到这儿的，可不能这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女人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躺着出神，或许是想到了她的丈夫，或者是父母，没人知道。
医生温和的形象，与刚才和自己谈条件的模样，让石严飞觉得判若两人。
“好好休息吧。”
老医生帮小姑娘将被子盖上，只露出头来，在镇静药物的作用下，女人很快睡了过去。
何露、刘雪微笑着看着走向乐观的病人。
回过头来，才发现老医生已经在女人的两条腿上，分别用锋利的手术刀划了四道不同深度的口子，一共八条红色的血印留在了她的腿上。
血液缓慢地流出，粘稠得就像淤泥一样。
何露看向了老医生，只见他摇了摇头。
“直接截吧，别浪费药了。”
说完，老医生走向了另外一个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