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拉拢
医务室。
宋维静静躺在病床上，脑子里火焰似乎刚熄灭不久，仍然无比炙热。他看着干净朴素的天花板，双目微睁且无神，之前的画面零零散散地浮现于脑海。
除了在世界之都号上的，还时不时夹杂着曾经那些美好的憧憬和破灭时的灰暗，无数片段交织错杂使他头痛欲裂。
但无论脑海中如何的翻云覆雨，他都强制着身体不去动弹，他害怕这一动便又是失控。
他保持了快二十年的好脾气，但这一形象的毁坏只需要区区一次航行。
忽然感受到了一根手指轻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撕咬着他意识的猛兽渐渐平息了。
“宋维，你醒了？”
宋维猛地一惊，试图从病床上仰坐起来，但麻醉的药效还未完全消散，用尽全身的力气只能勉强抬起一只眼皮。
他认出了坐在床边的人是言启，却叫不出他的名字。
“你别乱动，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药效还没过，过一会儿疼起来的时候，我可能得把他们一块叫来摁住你。”
言启将宋维的枕头垫得稍微高了一点，意味深长地长叹了口气。
“老宋啊，趁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想对你说一些比较正经的事。”
“其实，你的失控不是一场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拿你做垫脚石，给戴晓鸥这种精英学生展现的机会，这些消息都是来自颢都内部的消息，非常可靠。”
“不必震惊，也不必愤怒，我既然找这个机会来和你说这些，就是来帮你的。”
言启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忽悠。
“老宋，想听一听我的故事吗？我其实应该比你们都要大上几岁，曾经和我的家人生活在一个叫赛斯的南方小镇，生活富足无忧无虑，直到八年前的一天，一群暴徒闯进了我的家中杀害了我所有的家人。”
宋维在不知不觉中第二只眼睛也已经睁了开来，不知是过于震惊还是麻醉效果仍在，所有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他有一肚子的问题要向言启寻求答案，也有无数的委屈希望倾吐。
言启也看出了他的渴求，安慰道：“不要急，等会儿你恢复了我会耐心听你说的，现在安心听我说。”
“就在我快要被杀死之后，我被一个不知来历的高手给救了，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他离开了之后我又会身陷险境，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于是我死皮赖脸地跟着他，跟着他学了很多本事，到后来他托人帮我伪造了年龄户籍进了分校，让我凭自己本事去赢得世界之都的尊重。”
“可他们同样也告诉了我世界之都的不公正之处，如果没有一些势力的支持，普通人很难在学院脱颖而出，从你和戴晓鸥的区别对待就能完美证实这一点。”
言启结合了一点伊颖的遭遇，外加自己出色的扯皮能力编了一个至少宋维现在没有办法去怀疑的故事。
拉拢宋维的确有他的恻隐之心，但也不失为一个值得培养的帮手，毕竟他一个人的力量在颢都在阿瑟太单薄了。
“你想怎么做？”宋维已经可以使出力气说出一点话了。
言启一愣，但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有戏的感觉，便接着道：“我已经在颢都找到了愿意提供我们资源的伯乐，我之前说了我从那位恩人身上学了很多本领，获得他们的赏识不是件难事，他们同意我再举荐一位有一定天赋的人。”
“只能有……一位吗？”
“这已经是他们能同意的最大限度了，这种支持是见不得光的，所能提供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他们选中的学生肯定也不止我一个。”
“为什么选择我？”
“我也很犹豫，我也希望把兄弟几个都拉进来，但他们不一定认可啊！正好碰上了你这档子事，相信他们能看出你也是个非常有潜力的新生，而且经过这件事之后你在学院想必会受到很多异样的眼光，我……想帮帮你。”
言启故意停顿了一下，言语之间流露着情感，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里面真情实感占多少。
“他们现在怎么看我，严熏雯有没有说些什么？”
“兄弟们虽然被你吓到了，但我背着你去急救室的时候大家可都是一路相随，严熏雯也在。”
“哦，言启你觉得我是个傻叉吗？”
“有一点吧，我不知道你和严熏雯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还放不下她。”
宋维的脸已经可以笑了，只是笑得相当难看，充满着苦涩的味道。
“我知道她对我而言不值得，但我真的忘不了她对我笑的样子。言启，我应该没和你们说过，就在出航的前几天，我和严熏雯在电话上聊了不少。”
言启现在对他们之间的八卦也有了些兴趣，于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听他说。
“严熏雯早在半个月前就和我说，他和赵允恒分手了，我当时心里是窃喜的，但我还要表面上安慰她，劝说她放下，现在想想也是可笑。”
“可能我有些急躁了，担心到了颢都那么多优秀的人我可能还是没有机会，于是在出航前几天我做了一个我自认为最有勇气的一个决定，我向她表白了。你现在能知道肯定是失败了，但她当时并没有立刻拒绝我，可也没回我消息，我等了许久不见回复再发信息甚至发送失败了。”
“她单方面地屏蔽了你？”
“不清楚，但到了第二天赵允恒找上了我，我当时心都凉了，我猜到她把这件事和别人说了，可我没想到她是直接找的赵允恒。”
“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是因为赵允恒他们家有些不同意，于是他们当时吵了一架，所谓分手是冷战一会后决定先假装分开然后到了学院等稳定了，有了一定的实力了再公开，其实私下里还是会在一块谈情说爱。”
“我在想我要是和你们一样，连他俩假分手这件事都不知道，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
“至于为什么会告诉我，因为当时他们关系有些紧张，她害怕赵允恒是真的想和她提分手，她有些缺少安全感到我这里寻求安慰而已。你知道这些事我怎么知道的吗？是付千芊告诉我的，她让我不要再想着严熏雯了，虽然她们关系很好，但这件事她觉得严熏雯做得太对不住我了。”
言启听得自己脑子有些混乱，顿感年轻人的思想和他这种旧时代的残次品真的是格格不入啊！
他只不过能和王逍解金他们吹吹牛，怎么敢自诩已经成功融入年轻人的世界，简直是自不量力。
“后来呢？”
“这就是前几天发生的事了，先是赵允恒找到我非常强硬地威胁了我让我离他的女朋友远一点。”
宋维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他哽咽的嗓音就能听出他的“声情并茂”。
“我其实能理解赵允恒，从他的视角看我就是天天骚扰他女朋友的浑蛋，但我接受不了严熏雯的利用，她在践踏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老子他妈不想当备胎。”
言启回想起解金说的那句话，怕败坏人家的人品，指的应该就是严熏雯，这种求安慰找安全感的方式真的一言难尽。
不过解金是从赵允恒那里听说的，也许他听到的版本人品败坏的人是宋维也说不定，这些都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