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我是小人鱼45
想到这里，霍昱也不敢再去关注乐乐的神色，他看着即将要逃跑的人鱼们，连忙问老巫婆。
“老人家！你不是说有办法的吗？可是你看，那些人鱼都快要跑光了！”
听了他的话，老巫婆并不惊慌，面具下的脸皮动了动，勾出一个奇怪的弧度。
“别担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怎么可能让他们跑了呢？一个都跑不了的……”
她的话音刚落，霍昱就看见那些躲进海里的人鱼们又一个个地游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色涨的通红，神情狼狈，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较量一样。
接着发现不对劲的是他们的尾巴，他们的尾鳍处开始发生变化，竟然隐隐约约有了双腿的雏形。
人鱼们像是一群忽然就不会游泳了的旱鸭子，笨拙地扑腾着，惊慌失措地惊叫着。
霍昱不解地看着巫婆，巫婆又笑了，笑得很大声。
“这就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啊，迟到了几百年的礼物，你们喜欢吗？”
听到这里，霍昱也觉得不太对劲了，这个老太婆好像与人鱼族有解不开的私仇？
研究所的人员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全都带着武器冲了上去。
他们都是在临海的城邦里长大的，凫水不是问题。
这里的人鱼实在是太多了，数量多了的东西就显得并不重要了。
白大褂们抓捕人鱼的动作变得很是粗暴，他们也顾不得其他了。
遇到听话的就动作放轻一些，遇到剧烈挣扎的一剂麻醉针打上去就解决了。
还有的人鱼身体素质很强，黑尾人鱼就是其中一条，即便是打上麻醉针，他还是剧烈挣扎着破口大骂，先是骂人族卑鄙无耻，最后是骂乐乐和人鱼王背叛人鱼族，他们不配做人鱼族的领导者。
他是用人鱼族的语言骂的，人类自然听不懂。
他们只觉得这条人鱼十分不配合，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东西，聒噪得很。
他们实在搞不定他，便叫院长过来了。
院长不相信他能一点儿不受控制，便试探性地举起了麻醉枪，还未动手，胳膊就被黑尾人鱼狠狠咬住了。
没被拔过牙的人鱼都是靠着自己的牙齿撕咬猎物的，可想而知，他们的咬合力能有多强。
院长只觉得胳膊一阵剧痛，他忍不住惨叫出声，猛地挥打起来。
“快点儿把他拉开！我的胳膊！”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院长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怎么能够看着院长出现危险？
他们一股脑地涌上来拉人，反倒被黑尾人鱼几尾巴扫出了好远，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有拿着枪支以备万一的人扣动了扳机。
“砰——”
一道血花闪过。
刚才还在得意洋洋，觉得自己本事很大能把人族耍的团团转的黑尾瞪大了眼睛，他木然地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流出了泊泊的鲜血。
与人鱼王作对作了小半辈子的黑尾倒下了，慢慢地闭上了眼。
一时之间，这片祥和的海域变成了人间炼狱，小人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族们相继被抓起来，哀嚎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头脑像是被大锤重重敲击过，小人鱼一阵恍惚，他逐渐想起了一切。
一时之间，巨大的懊悔与绝望淹没了他，他忽然觉得自己还不如真的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霍昱也觉得奇怪，他冲上去阻拦那些研究员们，不让他们动手了，大声呵斥道，“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说好只抓一条人鱼的吗？！”
他们已经杀红眼了，每一只人鱼都可能是人族通往长生不老道路的垫脚石，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他们叫人把霍昱架到很远的地方，不让他靠近一点儿。
霍昱心里烦躁，他才不是忽然同情心泛滥了，他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真的无法面对乐乐了……
玻璃缸里忽然“咣当咣当”作响，霍昱转头看去，惊了一跳。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玻璃缸修建得坚实又牢靠，上面的沿还很高，小人鱼是根本出不来的。
所以，无法出来的小人鱼开始焦躁不安，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但是他还是想和自己的同族们站在一起对抗可恶的人族！
他先是用尾巴撞，然后是手，最后是头，最后撞得头破血流了都不放弃。
看着逐渐被鲜血染红的海水，霍昱心疼极了，他赶紧跑过来，惊怒道，“乐乐，你在干什么？！”
小人鱼抬起流血的头，用哀伤的眼神去看他，“霍先生……求求你把我放出来……那些都是我的族人，我怎么可能放着他们不管呢？”
霍昱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从乐乐的嘴里听到这个称呼了。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称呼是这么怀念，他喜欢小人鱼用那种软软的调子喊他“先生”。
霍昱的喉咙有些干涩，他张了张口，“乐乐，你都想起来了？”
小人鱼并不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里面的情绪复杂难辨。
“先生……求您放我出去……”
这下子，霍昱十分确定，乐乐真的是想起来了。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想起来的……这下子，他什么都看到了……
他会不会恨死自己了？
可是自己也是为了他才这样做的。
霍昱道:“乐乐，你再在里面乖乖地待一会儿，他们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候我就把你放出来好不好？我和你说，我已经在家里给你准备好了房间，里面特别舒服，外面还有很大的游泳池……”
“我说，放我出去！”
小人鱼忽然就发了疯，他打断了霍昱的话，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尾巴焦躁地拍来拍去。
“我才不要你！我要我的家人！我要我的朋友！你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小人鱼一股脑地说了很多话，最后甚至连厌恶霍昱厌恶到恨不得他去死的话都说出来了。
霍昱的脸都黑了。
他忽然为自己觉得有些不值。
他这么多天来一直东奔西跑，甚至连自己最看重的面子都舍出去了，他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小人鱼能平平安安地从那帮疯子的手里逃出来？
还有今天做的事情，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自己死后很有可能会下地狱的吗？
他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小人鱼，可是到头来，不理解自己做法的居然是他？
霍昱冷道，“乐乐，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你不知道我会有多么伤心吗？你之前不是说过一直会不离不弃地陪在我的身边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我讨厌你……你帮着他们伤害我的同族，我讨厌你！”
小人鱼用仇视的眼光看着他，霍昱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目光，但是他受不了这个对象是小人鱼。
抓捕快要结束了，小人鱼看着他们的暴行，挣扎的动作也前所未有地激烈起来。
“我要杀了你们！我会杀了你们！”
霍昱不想再听那些让他难过的话，亲手将他打晕了。
老巫婆走了过来，隔着玻璃缸看着小人鱼，她的脸上竟罕见地出现了慈爱的神色。
若不是种族对立，她还是很喜欢这只小人鱼的。
因为他又傻又听话，多么适合做一个傀儡啊。
她一眼就看出小人鱼的身子被掏空了，但是看着眼睛一直不离他的霍昱，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说到底只不过是一条卑贱的人鱼罢了。死不死的，有什么必要吗？
她兴致缺缺地闭上了嘴。
看着摞成小山的人鱼们，她脸上有大仇得报的欣喜，便冲着身后喊了一句。
“任务完成，启程回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