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剧集第章 现实和梦境
“这都四月下旬了,姐,你说我不会直接啃老吧?”周然的手指不断在手机的招聘页面上滑动,眼睛也一刻不停地在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
“不会的,我不会允许的。”
周然露出受伤的表情,想着周游也太狠了,一句安慰话都不给。
周游修着她的眉毛玩笑道,“你啃的可不是老,是我的未来资产好不好。”
不过两姐妹都知道,他们家一直可都是时髦的月光族,爷爷奶奶可能还有点存款,可是爸爸妈妈是断不会有的。一来是理念不同,两人的父母都是有一分钱就用一分钱的性子,二来他们没想过未来会留下点什么给两姐妹。平时教育他们最多的就是,未来得靠自己打拼,即便死前有钱也会捐了。
所以,周然清楚,自己再找不到工作,父母最多三餐管够,要说多的,绝对没有。爷爷奶奶那里也绝对不可以伸手要钱。
这几个月,在认清形势的情况下,周然找工作的要求逐渐降低,现在只要见到工资税后有四千元就应聘,可还是没能找到工作。每天除了上网站看招聘就是在卧室躺尸,不过最近把梦境当日记也成了周然每天的小乐趣。
周然对玄幻的事情似乎存在着天然的好奇,这段没有工作的日子让她有时间逐渐能把碎片化的梦境拼凑起来。说来也奇怪,只有有关那个奇怪梦境的才会被记住,大脑似乎有意识保留了这段梦境。再加上身边那些“凑巧”发生的事情,周然很想相信是自己想多了,也逐渐在劝自己,那只是偶然发生的相似的事情,因为她之前期待的下一件事情等了这么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发生。一开始笃定自己就是“天选之子”的想法也逐渐被打消。
“不行啊,最近都没有心思在找工作上。”周然看着周游关上的门。
先前对周游说的那些啃老的话只不过是在敷衍罢了,其实最近周然大量的精力都放在拼凑梦境以及整理剧集和现实的关系。
同名的剧集是不错,内容不同也是真的,不过周然看的是一个专门为悬疑电视剧开发的视屏软件,平日里使用这个软件的人会搬运一些知名悬疑电视剧,搬运的人偶尔也会做一些改动,将剧集内容通过软件改成自己想要的结局,更有甚者还会专门斥资请原电视剧演员重演他们想要的结局。也正是这个原因,周然心中的疑虑被打消了不少。“或许……”周然知道,这已经是自己说的不知道第几个“或许”了。
站在上帝视角,周然也在梦境里看到了博弈双方都不知情的东西。
比如,梦境的周然不似现实的自己一般活泼天真,她的快乐在童年还没结束时就提前终止了。因为家暴,因为父亲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也因为母亲软弱,软弱到看着自己被关进地下暗室也一声不吭,更因为家里除了哥哥以外没有一个人拿她当人,而哥哥即便对他好又怎样呢?他不愿却也被动地必须接受所有的安排,拿周然当人,也不过是在没有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
写下梦境的周然是沉默的,梦境和现实就像平行世界,同样的人,演绎着不同的东西。“她太可怜了,不过究竟是不是她呀?看得我都想支持她了……”周然不止一次地想过,或许自己处在那样的世界中,或许凶手真的会是自己。
周然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睁眼盯着悬挂的吊灯。梦境中周然家也有一个这样的吊灯,只不过更大。
等等,周然噌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几帧画面。分别是父母死亡,哥哥死亡和爷爷奶奶死亡的画面。顺序也是同样的父母到哥哥再到爷爷奶奶。周然回想了一下,这个画面是从什么时候进入脑海的。
她翻了下日历,“应该是考研结束那天,对,12月24日。”因为周然记得那天考完试非常沮丧,当天做了噩梦,还被哭着吓醒了。第二天还把这个梦告诉了舍友。当时没有在意,只是觉得压力太大了做的噩梦。刚刚突然想起来,她马上又翻出另一个本子,也在衣柜的深处,是记录最近和剧集内容与现实联系的。
“啪”看完笔记的周然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没站稳差点掉下去,不过周然已经顾不得了。“剧集、现实、梦境……”这一刻,三者巧妙地重合……
“梦境”中的周然虽然只是个高中生,但是短短十几年,她已经觉得好似过了几十年。
别人住的是家,她住的是屋。要说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呢,至少前者可以遮风避雨,无论是屋外的雨还是屋里的雨。屋,避的只有屋外的雨。对于屋里的雨,这座别墅还没有一个茅草房来的实际。
没有被喜欢过的人生,是稍微被人善良对待就会无比感激的程度。从等待善意,到不再期待,周然已经不知道感激是什么了。她从小都是被孤立的那一个。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植的周家,周然并不理解妈妈生下自己的意义在哪。
尽管周游比周然大几岁,但周游被对待地更像周然的弟弟。周然还不懂事的时候就因为抢走哥哥手里的蛋糕而被奶奶呵斥,一旁父亲的话足够周然用所有的成长来消化。“你看到的这个家,没有一件东西属于你,以后都是你哥哥的,如果他给你,你就有,如果没有给你,那你也不会得到分毫。”
自那以后,周然再也没有靠近过哥哥的领地,任何被他示意过他想要或者喜欢的东西,周然通通避的很远。周然只是想好好长大,早点有自己可以喘息的地方就好。所以任何空余的时间都被周然用来学习,这是她可以摆脱这个家唯一的方式。
“同学,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坐吗?”未见其人,周然已经从周遭的空气中闻到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周然头也没抬,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当周然以为询问的人已经走了的时候,那人拉开旁边的座椅,又将书包里的东西一一放下,悠悠然又出去了。周然还是好奇了,平常是没有人愿意和她牵扯上关系的,毕竟周然的冷漠常人一般忍受不住。
一学期以前,老师安排过一个同桌,在学期末的时候忍不住向老师提出换座位,因为同桌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冷空气。就这样,经过一年的相处,初中转学生王梓怡才勉强称得上周然的朋友,而这也是周然唯一的朋友。
同样冷淡的性格或是同样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老娘成绩好”的优越感,这些可能就是为什么他们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至少周围的人都是这么猜想的。
但他们两人的友情却是开始于一方知道了另一方的秘密。秘密是光明正大隐藏在阳光中的黑色气球,每个人都因为它的颜色与众不同而驻足欣赏时没人听见气球中的人在呼救。
王梓怡应该就是周然身边唯一听见呼救的人。初三暑假,王梓怡的父母决定在本市定居。在“偶然”几次上下学回家的路上碰见周然后,王梓怡反应过来,她和同桌的家相隔不远。一条街,分隔两处,一处朝海,高屋独栋,一处朝……朝着另一片土。
在这里上了两学期的学了,尽管从不与同学闲聊,但或多或少也在等待上厕所或是下课的间歇,王梓怡还是听说了同桌家境殷实,父母为人和善等等,加上周然拔尖,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无一不羡慕。
王梓怡和同桌交流不多,她只觉得周然都已经拥有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了,为什么还天天摆了副厌世脸,她自己是因为来到一个新环境,得装一装,实在想不通周然是为什么。直到被自己撞破周家的秘密。
初三的暑假,经过一年的治疗,小时候一直照顾着小梓怡的爷爷最后还是不堪重负,在医院里病逝。自从王梓怡的爸爸初中辍学下海,就几乎没有回过家,打理父亲的后事主要还是依赖一直就在家乡长大的姐姐。其他琐碎的事情由王梓怡的爸爸接手。
打听到附近有一位极为擅长做墓碑的石料加工工人,王爸爸就带着几天一直以泪洗面的王梓怡一起去,顺便散散心。
在石料铺满的狭小空间,年迈的石匠叼着一杆快要烧尽的烟,一边用工具勾勾这里,勾勾那里,又扫扫落下的石头灰,抬眼示意刚来的父女俩找板凳坐下。
“您好,我麻烦您找我打一块墓碑,尽可能快一点,但一定确保质量!”王爸爸屁股还没坐下就连忙开口。
石匠哼了一声。“小伙子,质量你就不要操心了。”说话间,他将手中的石碑放平,“我高老头,做墓碑那是相当有名气,你去问问,河咀市有多少人想找我做石碑!”说罢把嘴边只剩的烟斗拿下来使劲踩了踩。“你看看,这石料,这雕工,这都是数一数二的。你看看,这家人还是专门找上门来求我做的。”
王梓怡在一旁,看了看石匠放在地上的石碑。“这不是周然爸妈的名字吗。”
“你认识?”石匠询问。
“应该吧,这是我同学家长的名字,这上面为啥没有我同学的名字啊。”
“你同学男的女的?”
“女生。”
说罢老石匠叹了口气“如果是的话,那你这同学也太可怜了吧。”
“为什么,不就是没写名字吗,兴许是忘了呢?”
老石匠轻嗤一声。“忘?小丫头,这种东西在我们当地可忘不得!说白了,墓主人往下数三代以内的人必须在老一辈的石碑上。你说有你同学家长的名字,那根据这个墓碑主人的生辰,你同学应该是墓碑主人的三代以内吧。如果不刻上去,要不这人就不是自家人。要不么,那就是这家根本不承认有这么个孩子。不然根据这边当地的说法,这人可是受不到祖宗庇佑的,因为不会被承认,命可就薄啦。你去问问,谁家心那么大。你呀,八成是看错了。”
王梓怡没再多问。但她知道自己没认错,因为父母都同名同姓的可不多见,况且连名字的每一个字都一样。
“那爷爷,如果我们要用和这块碑一样材质的石头刻墓碑贵吗。”
“可以,但没必要。这块碑太贵了。本来就是有钱人修缮坟墓重新打的石碑,一看就不缺钱,听说在海边有一栋别墅呢。”
王梓怡这下已经完全确定墓碑上确实少了她认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