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周末两天时间，周纪攸缩在房间里把江慕之前给她画的物理题全做了一遍。
模拟考不会耽误平常的课程，当然也不会耽误某些人“国旗下的讲话”。
当周纪攸和江慕一行人排着队老老实实站在旗台上，检讨的文字被扩音器传播在升旗台广场上每一寸土地里，下面站着的同学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时，周纪攸觉得自己可能到死也不会忘记这尴尬的一天。
狠狠地在全校同学面前出过“风头”后，周纪攸也抓紧进行着最后一天的物理拉锯战。
开学三周，学校的课程不会因考试减慢速度，所以上学期基础把握牢固的同学基本上只需看一遍课本做几道题就能过个七八分。而像周纪攸这样严重偏一科的只能把空闲时间留给物理了。江慕最后一次给她划了她最容易在简单问题上丢分的知识点，又找了一些典型大题，让她只做第一问。
“时间太少，让你做这些只能算是巩固你上学期学会的。”
“那我这些都会了能及格吗？”
问题傻而且天真，江慕毫不客气浇冷水，“不会，对于你来说，这样考个五六十应该不难。”
“呵呵，我谢谢你。”
“不客气。”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你前前后后辅导我五天，感情这得分是平均制？”
江慕换好新的黑色笔芯，伸手递给周纪攸，回答她，“你既然有能力保持其他科不退步，那这物理考个五六十足够了。按照你说的假期综合征，说不定你还会往上升个十几名。”
周纪攸咬着下嘴唇，眯起一双眼，“我就不能一嘴吃个胖子吗？”
江慕不答，眼睛直直盯着周纪攸，周纪攸心虚，一把抓过黑笔往自己考场走。
江慕在她身后喊，“没准你能。”
考场是按名次排的，第一名在一班靠门一列第一个座位，一个教室45名。高二理科班有五个精英班、八个实验班和十一个普通班，精英班每班只有40个学生，实验班有50人左右，剩下的六七八十不等。
周纪攸被安排在三楼实验班高二九班，楼下就是高二精英班二班。
考试日有两天，第一天语文和数学，第二天理综和英语。周三下午五点半考试结束。学生出了数学和理综考场，基本上就是两极分化——一种是心里没底四处找学霸对答案的；这样的人如果和学霸答案一样的，喊着稳了稳了，不一样的还要垂死挣扎一番找下一个继续问。另一种就是格外平静的，又分为两种——极度自信的学霸和极度无感的学渣。
周纪攸属于除物理外极度自信的学霸，物理上的傻子学渣，但她傲，即使理综下考场后十分想给自己的物理估分，也不愿意开口询问江慕，用杨菁菁的话说，就是反早死早超生人格。
管城第八高级中学的老师阅卷速度是出了名的快，一般来说，考试最后一科都是在考试日最后一天下午五点结束，而考试成绩会在第二天上午七点半准时送入各班手里。也就是说，他们总能在第一节上课前得到自己的成绩单。
总成绩单被班长贴在后黑板，周纪攸悠哉悠哉啃着安仔包，后脚还没踏进教室门，前脚就听见班上有人恨不得锣鼓喧天昭告天下自己进步打多少多少名，有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道着惨了惨了。
周纪攸踮着脚尖往后黑板看，江慕跟在她身后，看到她稍微有点扁平的后脑勺。
杨菁菁从后面人群里艰难挤出来，刚抬头就看见周纪攸踮着脚，忙跑到她的跟前揽住她的肩膀晃荡，“猜猜你进步多少。”
好家伙，上来直接宣告了惊喜。
周纪攸犹豫着比了个掌，她其实想比两个手掌的。杨菁菁摇摇头，拿起周纪攸另一只手又伸出三根，“自信点宝贝儿，是八名，开心吗？”
周纪攸“呵呵”一声，极其敷衍一笑，“我真开心啊，啊，啊，啊，啊，啊。”
江慕被这一幕可爱到，无意识只手抚上周纪攸的头发，弯腰贴近她的耳朵，声音清亮悦耳，“我猜你的物理有五十分。”
周纪攸一巴掌呼上江慕的脖颈，江慕捂着脖子直起身。
周纪攸已经往人群里挤了。
杨菁菁没去，看着江慕，眼里带刀。
江慕:“看来我不用看成绩单了。”
还没等杨菁菁发怒，刘暖走来先开口恭喜江慕又是班级和学校第一，杨菁菁瞥了她一眼，转身找周纪攸去。
江慕单肩背包，一只手插进校服口袋，目光越过刘暖看向人群最里面的女孩，半天没开口。
刘暖有些尴尬，准备重新找话题，新话题刚开，就被江慕打断。
“江慕，你这次物理又是满分，我才87，有时间可以教……”
“没什么好恭喜的，我每次都是第一，这事不新鲜了。”
这话要是给杨菁菁听了，金吉拉小江极可能会失去一个猫哥哥小江。
刘暖更尴尬了，红着脸点头小声说，“确实，那你可以帮我辅导……”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刘暖听出江慕的拒绝，心里不是没有失落的，江慕低头看了一眼刘暖绞在一起的手指，客气地说了一句“借过”从她身边走过，刘暖突然抓住他的校服衣角。
周纪攸刚好从人群里回头看向这里，江慕皱起眉。
刘暖红着脸笑，手从江慕衣袖上慢慢挪下，“之前你问的那个学校论坛，我……”
江慕打断她的话，“江湖传出照片的时候你是知道的。”
刘暖耳尖也开始泛红，“……嗯，知道，她是我朋友。”
“你们发照片的时候知道里面有我？”
刘暖动作极轻地点点头。
“不好看吗？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啊。”
江慕烦躁愈重，“抱歉，我不太能理解像你这样的女生的心思，但事实上你给我们造成了一些困扰。”
刘暖品出话里的端倪，一时性急口快直接把心里最想说的话给吐了出来，
“但是我是因为喜欢你啊，而且她们……。”她们不也都觉得我们很配啊。
“你应该知道它本身就是一个得力不讨好的事情。”江慕再次打断刘暖的话。
刘暖瞳孔放大，“江慕，你的意思……”
江慕:“喜欢我的人也许很多，漂亮的也不在少数。”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学校里喜欢江慕的不在少数，如果只是漂亮就和他般配或让他负责或是让她们想入非非，那这可真是荒唐了。
“其实照片我是故意挑的那张，我还有一张你全脸都出镜的，但我没放，江湖说隐晦才可以测试。”刘暖一时心急，劈头盖脸说一通。其实论坛一事后，她本想让江湖解释一番的，但是江湖却说人家江慕都没说话呢，让她不要着急。“没准人家也喜欢你呢？结果你一否认不就错过了。”
“抱歉。”
刘暖眼底泛红，一阵羞愧。
周纪攸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手里虽然在整理桌面，眼睛却时刻关注着两人。
“你喜欢周纪攸。”她用的陈述句。
江慕垂眸扫向刘暖，刘暖耸肩。
他没否认，也不承认。
刘暖继续说，语气竟然有些轻快，“像你们两个啊，看着都不像是会早恋的人，而且她喜不喜欢你，你自己都不确定吧。”
江慕突然朝周纪攸看去，两人视线相撞，周纪攸率先移开目光。
“你戏太多了。”
丢下这一句话后，江慕走到座位，周纪攸已经开始研究她的生物题了。
盯着周纪攸的后脑勺看了一会，江慕突然很小声地喊了一声周纪攸的名字，周纪攸没听见，自然也没有回头。
而坐在他前面的周纪攸，心思也根本不在生物题上，自从知道刘暖对江慕有意思之后，她看见刘暖和江慕走得稍近一些就心里不舒服，但具体怎么个不舒服法也说不清道不明，活像金吉拉抓她手掌，总有一阵瘙痒。
回去问问度娘好了。周纪攸心里琢磨着。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前简单概括完上周考试物理题题型，下面就是评讲试卷。如江慕所猜测，周纪攸的物理成绩确实在四十至五十这个闭合区间里——四十七分。
周纪攸看着白纸黑字间大片大片红色修改印记，只手扶额叹息，“物理亡我哉！”
正巧物理老师下场，站在周纪攸桌前看到她那张几乎修改了全部的试卷，也忍不住叹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片红叉纸上留。”
全班立刻哄堂大笑起来，周纪攸用试卷挡住脸，嚷嚷着“老师我还要脸”。物理老师笑着安慰道，“不过这次还是稍有进步，我本来以为你会突破自己，考个个位数呢。”
笑声更大了，江慕看见女孩耳朵逐渐变红，透明的绒毛衬得根根分明。
“好了，不要笑。继续看实验题。”
等物理老师走后，试卷被撤下来，周纪攸后挺靠在江慕的桌沿，两只手互扇给自己降温。
“真可恶啊，物理老师太小心眼了。”周纪攸忍不住抱怨，江慕忍住捏她耳朵的冲动，假装没听见她的嘀咕。
晚上回到家，周纪攸打开电脑其中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她从高一到高二每一次考试的各科成绩。她的物理从一开始就不好，从第一行开始，物理那一列就没有大于七十分的，反观生物，十次有七次满分，化学亦稳定在九十左右，而语数英不必多说，也是名列前茅，数学偶尔还会有满分惊喜。
在最下一行输入最新的成绩，周纪攸刚打完47，手背碰到一个玻璃盒子，她捧在手心摩挲一阵后，和某种东西暗暗较起劲来。
要把物理提高上去，不然高考因为这科太拉胯上不了好大学岂不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