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发出了那句话“我喜欢你”
在班上跟航英最要好的应该属于付楚了,付楚的爸妈也是个农民。付楚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手一看就是一个勤快的农家小伙,两个人相同的家庭背景不免能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相比付楚而言,航英知道他赵清晨两个不是同一类人,虽然总是听到赵清晨与他称兄道弟什么的,都只不过学习电影里的兄弟情节罢了。有几次赵清晨遇到麻烦需要和外校学生约定谈判什么的,看着175身高的航英就想叫上他去给他充当人场。航英当然严厉拒绝,万一被伤到无辜怎么办。赵清晨表示无语和鄙视,说他一点都不够兄弟,一没有男子气概,像个娘们。被赵清晨鄙视的航英有点心虚,感觉是有点懦弱,一时间鼓起勇气想跟着赵清晨出去了,不过赵清晨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拒绝他了,他还是不想连累这个好学生同桌。
有那么一段时间航英和付楚两人形影不离,一起去吃饭,一起去上课,也一起去网吧上网。当年正是网吧鼎盛时期,聊qq,跑跑卡丁车、劲舞团等是当年学生去网吧必玩几个内容,航英对于这些也是充满好奇。
航英就上过一次网吧,那时候还是初三,怀着忐忑的心和同学走进了胡同里的黑网吧,面对着闪烁的屏幕他既好奇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懂玩什么,摆弄着鼠标点来点去。整整一个小时的上网时间他除了听歌其他的都没做,同学都说他浪费钱,以至于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上高中前家人千叮万嘱不能去网吧上网,似乎去网吧上网就会变成网瘾少年。而航英看到宿友因为上网而荒废学习内心也是抗拒的。
星期天不用上课,前晚付楚就邀请航英去到了网吧。航英犹豫了一下,但是也不想扫了付楚的兴致,就决定跟了出去。基本上晚上7-10点期间整个县城的网吧都是人满为患,付楚带着航英差不多逛遍了半个县城才找到一家有空余机位的。
网吧里人员混杂,一股酸臭夹杂着烟味扑面而来,键盘声、喊叫声、还有微弱的“滴滴滴”以及那一句“有卡余额不足,请提醒其充值”的声音,而这一切同时出现在一个约80㎡的空间里。
电脑对于航英来说是一个新鲜事物,初中每周有一节电脑课,也是航英能够接触电脑的唯一机会了,航英从小拼音就很好,初中时由于上课的电脑不连网,航英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打字,久而久之居然打字还挺快。
付楚给自己买了一包泡面,他问航英要不要,航英不想再花钱,这次花了4块钱网费对他来说已经是充满了罪恶感。
付楚很熟练得登上了游戏,那是一个绿色的界面,上面很多奇装异服的小人,只见付楚快速敲击键盘,在航英看来那是不可思议的手速,然后就是空格键盘的清脆声。屏幕上男男女女,五颜六色的头发,奇装异服跳着街舞,这就是大家说的劲舞团吧。航英看的目瞪口呆,付楚看来是网吧的常客。
付楚甩出一包烟,自己拿出了一根点了起来,眼睛还是盯着屏幕,手指仍在飞舞着。
航英看着自己的屏幕,他不会玩游戏,也不喜欢玩游戏。他努力想起他qq账号和密码。那是初三最后一个学期时一个女同学田馨帮她申请的。
他一直没有登陆过,登录了qq,传来了滴滴滴的声音。好友列表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帮她申请账号的同学,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她点开聊天框,是女同学开学前发来的留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问问他考上了哪里。
又一声滴滴声响起,是她发来了信息,原来她也在线啊
【在吗?蒲航英】
【在的】航英想不起她的全名了,只记得大家都叫她
【还记得我么?】
【记得,你是田馨!】
然后她发来了视频通话。模糊的摄像头隐隐约约看到她的样子,虽然才几个月不见但是她变化了挺多,弄了一个当时比较流行的蓬松头,航英觉得挺好看的。
“你变帅了哦!”,被女孩子说帅让航英内心一阵狂喜,
“你也变漂亮了”,航英感叹着那句女大18变的经典语录。
“是吗?”,女孩子笑得更开心,不忘弄了弄自己的头发。
“你在哪里读书啊?”
“我在海门,你呢?”
“我在市区里面读中专。”
许久不见的两人,闲聊着,只是没过多久,田馨表示要下机回去了。
“我要回去了改天找你玩哈,这个是我的电话:1xxxxxx”。
航英手里没有纸笔,心里努力默记下这一串电话号码。
“都是一些客套话吧。”,看着女生下线后,航英往后靠着椅子,眼睛定定看着电脑屏幕心里想着。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旁边的付楚已经不知道点起了多少根烟,一声声键盘声此起彼伏,表情严肃,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粗口话。
航英想离开这里,但是又怕扫了付楚的兴致,打开了电影网站看了看施瓦辛格的《终结者》。看完一部电影时间也就到了,付楚打算今晚通宵上网,航英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为了找网吧,他们走了好远,付楚不舍得花几块钱坐车回去就自己默默走着。
冬天的南方北风夹带着水汽从领口灌进胸膛,十分寒冷,与北方零下的温度下的感觉并无分别。路上没有多少行人了,路上的航英感觉十分自责,不应该把钱花在上网上的。他应该心里只有学习,然而牵动他的诱惑太多了。不远处轰鸣的摩托车声和一声声少年的喊叫声呼啸而过,有点像电视剧里的不良少年,而其中有个人那么像赵清晨,航英不确定是不是他。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才回来宿舍,空荡荡的宿舍只有他一个人。和付楚一样另外三个舍友今晚肯定又是在网吧通宵,另外几个舍友本周也回了家。而航英因为回家的路远且十分麻烦,所以除了放寒暑假,基本上不会回家的。
宿舍走廊的尽头有一处公共电话亭,航英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把他推向那边,耳朵旁还有一个声音促怂恿他走了过去。航英插入了开学时买的电话卡,平时只是打给家人,而每次打电话的内容无非是跟家里人要钱用来交其他费用,而伙食费父母都会准时打进卡里面。每次航英和家人都没有太多话题,听完父母的唠叨后总是以电话费贵为由匆匆挂了电话。现在他想打个电话给谁去聊聊天,但是他除了家人和赵清晨的电话,还有刚刚田馨的,其他人都没有。
事实上当他走向电话亭时心里已经知道这通电话是打给谁的,拿起电话,航英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田馨的电话,许久女生才接起了电话。
“是田馨么?我是航英!”
女生对这通电话第一反应很吃惊,然后是欢喜。
“对呀,这么快就想我了啊?”
航英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语塞了
“大家都是老同学嘛,打电话问候一声,看看你是不是给我错的号码”,航英编了个理由掩盖了尴尬。
“没有想就算,哼!”,女生嗲声说着
“可是我有想你呢!”,航英被这句话吓到了,不敢接下去
“好啊。。。额。。改天我们q上聊哈,电话费挺贵的,准备额度不足了,下次聊”!没等女生回复,航英便匆忙挂了电话。从来没有一个女生会亲口说想他,不真实,也许是个玩笑,但是他又一次听到心声如钟鼓般响着,但恐慌下带有一点点兴奋。
“她是不是喜欢我?”,航英想着这句话。挂完电话,远处霓虹灯带的灯已经关了,绚烂墙现在是黑柒的,像一个黑洞吸收了所有光,看不见那多洒落画面的花。
之后的航英隔三差五也会打电话给田馨,每一次都是短短的几分钟,两人关系有些微妙,航英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想有人说说话。不过由于电话费太高了,航英之后也没有再打了。
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航英没有再去上网了,毕竟的生活费不多,还是要把钱花在吃饭上。但是考完试后还要补课至农历廿十七。
期末考试最终航英考了全班第三名,与第一名也不过是5分的差距,航英很开心,悬下的心也放下了,至少能过一个舒心的年。放假回家的前一晚付楚叫上航英去上网,这次航英跟去了,他迫不及待地登上了qq,她期待着女生给他发信息,果然登录的瞬间,滴滴声不绝于耳。
都是田馨发来的,信息中都在埋怨为什么那么久不给她打电话以及一些我想你的肉麻话语。航英窃喜,这么多年都没有女孩子跟她说过这句话,航英看到最后一句话的留言时间是半个月前。他有点懊悔为什么自己这么长时间不上网,如果她原谅自己的话以后每周都要上一次才行,航英默默下定决定。他快速打着几句话回了过去,
“对不起,最近要考试,没有时间上网”
航英焦急等待着那边的回信,但是十几分钟过去了都没有回复。
航英很着急,想找个电话打过去,但是外面打电话5毛钱一分钟,航英舍不得只能干等在电脑前。时间过了很慢,网吧里播放着周杰伦那首熟悉的音乐《蒲公英的约定》,航英想起了电影《不能说的秘密》里经典的情节:“第一眼就能让两人彼此相爱,他憧憬着拥有那么纯真的爱情,只有纯真的我爱你,你爱我,为了爱情不顾代价,只为了见你面。”
半个小时过去了,那头还是没有回信,也许她在忙,也许是手机没有电,或者信号不好,航英想着各种理由,他第一次想抓住这片飞舞蒲公英的花瓣。
他犹豫许久还是决定走去出找个电话拨给田馨,他没想好说什么,电话被接了。
“我是航英,你在忙什么啊?”,航英没想到该说什么,盯着窗外的霓虹灯挤出几句无聊的话。
“航英啊,你都不理我呢,发那么多信息没见你回!”
“不好意思,最近准备考试了,没有什么时间上网”,航英说着自己的理由
“好吧,你们还没放假吧,春节回来是要找我玩哦,我妈叫我了,先不和你说了”,女生匆忙挂了电话。
航英回到网吧,他刚刚很想说出那句话,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女生,他想尝试去触碰爱情,已经不顾那么多理智了。他跑了出去,再次来到电话亭拨通那个电话,他有点不理智的决心要把那句话说出去,只是当电话响起那一刻他却在祈祷不要接,不要接,不要接。时间一秒秒过去,航英脑海里已经转换了十几个场景。在响到第五声还没被接听时他急忙挂了电话,长舒一口气。他又坐到了电脑前,看着女生黑白的头像,我敲打出那四个字:“我喜欢你”。航英觉得自己是一个果断的人,他相信缘分更相信自己的选择,迟疑一会点击发送!
清晨的冷风把蒲公英种子吹了起来,风很大,蒲公英的种子一下子就被吹散了,在空中飞舞,接着下一阵风飘向了更远的地方,在下个地方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