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视你如命
沈玺承不时转过头，明眸中倒映出一个清晰的身影，阳光过于刺眼，少女半眯着眼，长睫根根分明，嫣红的薄唇微微上扬，恣意潇洒自信飞扬，似乎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酸酸的，似乎曾经无数次他悄悄看到这般的她，却离他很远很远，远到无法触及。
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了赶路，他们并没有在路上多做休息，直到夜幕降临，才在中途一处驿站歇了下来。
燕七正吃着小七为她开的小灶，突然听到敲门声，赶紧把甜品往空间一丢，好巧不巧，砸到正趴着看小说的小酒。
“谁暗算我？！”
小酒猛地抬起头，见到落到眼前的甜品狐狸眼瞬间蓄上泪水，委屈巴巴地嗷嗷叫了两声，却仍旧没有等来宿主的安慰，这下是真的想哭了。
然而燕七此时根本没有其余心思留意它，她看着前来的沈玺承愣住了，脑子里飘过自己白天说的话：“你不在，我睡不好。”
他不会是？
“我看你房间还亮着，要不”
“我可以自己睡！”
“帮我探讨下许州之事。”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燕七听到他说的话，知道自己误会了，两颊升起两朵红云，别过头，避开面前人笑意涟涟的双眸，低头懊恼着。
嘴这么快干嘛？！
沈玺承看着眼前这可爱的小脑袋，纤长的五指微微动了动，有些手痒，再不说话，恐怕这颗小脑袋快埋到地里了，努力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清咳了一声，打破了温度逐渐上升的氛围。
“小七，可以吗？”
“好。”
小酒歪着头，看看这两人又低头翻翻小说，总觉得这个氛围，还有这个对话很熟悉，但是似乎不应该是这个场景呀？
隐约记得小说里写的是，红鸾哎呀，想不出来！
小酒也顾不上撒娇了，埋头开始找是在哪本小说看过的。
沈玺承得到同意，也不再逗小姑娘了，顺势拉出椅子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燕七，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你看看。”
他方才刚与柳太医探讨过，许州之事颇为奇怪，瘟疫向来是聚集性传播，但偏偏许州这次瘟疫两个源头天南地北，而且传染对象不定，明明与患病者从未有过接触，也会莫名其妙被传染，患病者还有很长的潜伏期，与往常见过的疫症都不同，柳太医至今没有头绪。
燕七看了信中所说的情况，眉头微皱，她总觉得这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过这种病症，但一时想不起来。
“我们还需多久才能到许州？”
“我们从这出发，到清宁县码头坐船，再在许州邻城转为骑马，路上不做过多停歇，约莫半月有余，但柳太医年岁过高恐受不住没日没夜赶路，约莫需延长不少时日。”
哪怕沈玺承没有明说，燕七却还是听出他话里话外的焦急，想到他白日里说“而你，是我的私心”，不知怎地心里一紧，有些话便脱口而出了。
“我们可先行一步，我虽医术不算太精，但与师父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或许亲诊后，会有所收获，到时柳太医也可早有对策。正好我们也可先探查下这次疫病的来源，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我也有这种感觉，可”沈玺承心动了，瞥了一眼小七，他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我虽医术不及师父一半，但也不至于不懂防护之法。”
燕七也对自己能一下明白他眼中的深意而惊讶，但是不得不说她确实感到心里暖了暖。
她一向独来独往，老阁主虽救了她却也只当刺客培养，从不会对她心软，殷明虽对她也很关照，但觉得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从不会这般小心翼翼待她。
这些年，只有小酒会因为她受伤而心疼，但她不想粗线条的傻小酒担心，很多事都会云淡风轻带过。
而他却总是细心周到，次次未雨绸缪，事事替她着想。
这人难道不知，若柳太医未跟上，更危险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望了一眼身侧温润如玉的沈玺承，她暗暗想着，任务还未完成，她定不会让他出事。
“承之，相信我。”
对上黑白分明的瞳仁，清楚看到真诚、坚定，唇角不自觉微微弯起，低声说道：“好，那我们明日便先行一步，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待沈玺承离开后，燕七稍坐了一会儿，从空间捞出没吃完的甜点，吃完后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叹出一口气，简单洗漱后便往床榻走去，随手一挥，灭了烛台。
夜幕渐深，天空雾蒙蒙的，不见半点星辰，月光更是被挡的死死的，未透出半分，今夜分外暗沉。
燕七不安地轻晃着头，眉头紧锁，长睫轻颤着，额间冒出几滴冷汗。
周边一片白茫茫，拨开眼前的层层迷雾，她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
向来风光霁月的少年红着眼半跪在地上，恍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不放开，“钟离族长，承之在此求您救救她！”
“公子！”
身后之人急切上前要扶起他，却全都被他一一挥开，他不管不顾，紧紧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女，只不断哀求着面前白衣须发的老人。
“求您！只有您能救她了！”
老人似终于屈服了，深深叹了口气，“不是老夫不救她，我也没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少年绝望的眼神倏地一亮，迫不及待问道。
老人摩挲着桌角，似在犹豫，在少年反复逼迫下，才继续说道：“以身引蛊，但引蛊者虽不会死，却会日日忍受蚀骨噬心的疼痛，生不如死。公子，这是以一命换一命啊！”
少年却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危险的后果，低头看着怀中少女的眼中满是喜色。
身后之人甚至来不及开口阻止，他已经脱口而出，“我愿意。”
说罢，拿过侍卫腰间的匕首作势要立即划开自己的手腕。
老人急忙制止，“等等！公子先听我说，引蛊之人需事先服下我族秘药艳霓花，待艳霓花发挥功效，融于鲜血，再割破手掌与中蛊者相握，静待蛊虫爬出进入身体，艳霓花对噬心蛊具有极强吸引力，同时也可抵御蛊虫的毒性，保引蛊之人不死。”
“好。”
少年眼神坚定，见此，老人也没有立场再说什么，这是他的选择。
吁叹一声，“都是命数。”
便转身从药室拿出艳霓花制成的药丸递给少年。
没有一丝犹豫，少年接过就准备咽下
“不要！不要！！”
想起小七昨夜的情况，沈玺承与柳太医等人商议完便又往她房外去，见灯已经灭了，便倚在门外看书。
突然听见小七的声音，赶紧推开门冲了进去，抓住她悬在空中乱挥的手，搂过她微颤的身体，拿出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汗珠。
“小七，我在，我在。”
然而燕七此时陷于梦中，听不清外界任何声音，只不断呢喃着，“不要，不要”
“小七！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