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原来他从来都在意
翌日清晨，沐幽离揉着脑袋，强按太阳穴，刺激自己清醒过来，瞬间眼睛瞪的老大，他昨晚，是被，做晕过去了！！！！！
左右翻身想要找到罪魁祸首，“哎哟，我的腰”
沐幽离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腰，大喊出声，“我的腰呢？来人，快来人，快唤翁仙医来，救命啊！”
一阵尖叫吓得门外值守的弟子赶紧去唤来了翁不眠。
翁不眠前脚刚踏进大门，便听床榻之上沐幽离的大喊声，“翁仙医，快帮我看看，看看我的腰还在不在？”
翁不眠白了他一眼。
按了按他的腰，没好气回他，“在。”
沐幽离：“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我的腰，胸腹以下全是酸。”
翁不眠闻言了然，用余光扫了一眼此刻坐在丈余外的阿伊，“我说你家妖怪自愈能力也太强了吧？”
沐幽离拿眼白看他，“还不是你昨天给他吃的什么破大还丹。”
翁不眠尴尬：“那大还丹确实有固本生精的功效，但看你这架势，那大还丹在他身上怕是被强化了数十倍吧。”
沐幽离：“你”
沐幽离装作要回身教训翁不眠。
翁不眠也不恼，急急化解他不带力道的攻击，“不过说真的，回头你问问你们家妖怪，他这法力是怎么恢复的？以及这么强悍的伤愈能力是怎么做到的？你别误会啊，我知道你们俩关系，也看到你们家妖怪为你出生入死，当然不是怀疑他什么的，主要是吧，我自己想着，这能力霸道，我要是研究出个什么对应的丹药，卖给那些个什么掌门啊，宗主啊，盟主啊，还能卖个大价钱。我后半辈子指不定还能靠这个发财养老啊。”
沐幽离听他说完，突然沉默不语。
翁不眠以为他是被吓着了，“你不知道他灵力恢复了？不可能啊，要是你不知道的话，你怎么舍得把个凡人之躯丢进睚眦狱啊，那还能活着出来？”
沐幽离此刻颇有些尴尬，只嗫喏道“我其实，忘了告诉他们不要开启睚眦阵。”
翁不眠大惊，左手捂嘴，右手抬起，食指指着沐幽离，“你，你，你差点谋杀亲夫啊！”
沐幽离再次做出抬手教训翁不眠的姿势，这次动作太大，却是腰酸到手上都使不出劲。
沐幽离苦着张脸，像欠了谁几万两还不上，“仙医，快帮我看看，扎个针什么的，太难受了。”
翁不眠答应的极快，“不若我给你试试我新到的鱼油。”
沐幽离听他眉飞色舞，也来了兴致，“什么好东西？”
说到行医好物，翁不眠能滔滔不绝到山海尽头，“这个鱼油是近海渔民，深入东海，捕得东海深处的练鱼，再剥皮炼制的药膏，可以舒缓周身疼痛，珍贵至极，今日便便宜你一次。”
沐幽离欢喜不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翁仙医赶紧的吧！”
翁不眠从沐幽离后背掀了亵衣衣摆，便将药膏涂在沐幽离后背，“让你享受一下我的独门绝技：黯然销魂掌！”
沐幽离听到如此好笑的医学名称，笑出声，“翁仙医，你这性子，甚合我意，若是早些遇到你，估计就没小妖怪什么事了。”
翁不眠：“掌门使不得使不得。”随后低声嘀咕道，“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翁不眠突然觉得后背阵阵冷风，不自觉毛骨悚然，“掌门，你帮我看看，我背后是不是有眼睛。”
沐幽离斜眼看了看，“没有。”
翁不眠不信，“当真？怎么感觉后颈发凉？”
沐幽离挑眉，见坐在丈外的小妖怪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书世界，心下不爽，“人家看书看的可认真了。”
翁不眠才大着胆子探头看了看，再转头对沐幽离感叹道，“你们家妖怪，是不是有什么面部肌肉创伤症？”
沐幽离斩钉截铁，“没有。”
自然是没有的。只是，别的表情，只有他见过。
翁不眠感叹，“除了这副神情，我没见过其他神情。”
沐幽离满面春风，“我见过。”
翁不眠来了兴趣，“哦，是不是情/事的时候神情会温柔些？”
沐幽离回头白了他一眼，说得这么直白，你让当事人如何回答，只咬牙切齿，“我生死关头，他一副恨不能替我死的急切。”
说到此处，沐幽离还是微微觉得心疼。
他的小妖怪，从来面若冰箱，连蹙眉都少有。即便是情/事，也甚少有多余情绪。偏偏，每每在他遭遇伤害时，毫不犹豫的挡在他身前。好似即便小妖怪自己死伤千百次，也决不允许他受到哪怕一点伤害。
翁不眠了然，靠近他低声道，“我听说他开口说话了？”
沐幽离趴在软枕上的脑袋点了点，算是回应。
翁不眠心下也没太多计较，对突然开口说话的小妖怪的行为不明所以，“你若是不想听到你不愿意听到的话，我再给你开一剂药，保准他以后都说不了话。”
沐幽离侧头没好气的瞪他，随即垂眸，“他愿意说，自会说。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迫他。”
翁不眠了然。
翁不眠突然玩心大发，“要不要来点狠的？”
沐幽离好奇：“什么狠的？”
翁不眠清了清嗓子，突然提高声音：“掌门啊，这衣摆一会儿滑下来一会儿滑下来的，实在不方便，不若你把衣物都脱了罢！”
沐幽离瞪大眼睛，但了然道，“我全身酸痛的厉害，有劳翁仙医了。”
说完将整个头正面埋进软枕。
听了两人毫不避讳，越来越离谱的谈话，坐在丈外的阿伊终于走过来。
拎起翁不眠后颈。
翁不眠面上不悦，大骇不已，当然不是因为担心对方伤及自己性命，主要这么拎着，被外头的弟子看见，有失颜面，“你干什么？我好歹一派长老，不要面子的嘛！告诉你，放手啊！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手啊！！！！！”
挥手，开门。
撒手。
挥手，关门。
“无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只听那翁不眠还在门外骂骂咧咧，“有本事下次受伤不要找我！！！！”
沐幽离整个脸埋进枕头，笑的喘不过来气。却一下被阿伊翻了个身，一个俯身凑近他身前。
“你干什么？”
沐幽离不想再堕入魔爪。
阿伊：“你撩起的火，当然要你来灭。”
沐幽离：“我什么时候撩你了。”
阿伊眼神扫过已经微露的胸膛，抚上沐幽离心口上的伤疤，随即将他压在身下。
沐幽离心里大喊，翁不眠，你造的孽，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个恶果。
岁月如梭，一晃已至六月下旬。
这日，两个在沐幽离院外值守的穹天弟子远远便看见嘴角擒着笑意飞奔过来的阿伊。
“小大人。”
阿伊闻言，止住飞奔的脚步，从衣兜里拿出两个桃子，“给，我刚摘的。”
等那两弟子接了桃子又继续往院里跑开。
其中一弟子面上疑惑，感慨道：“以前从未见小大人如此急切过。”
另一人也挠了挠头，“是啊是啊，我刚好像看到他笑。”
两人对如此不一样的阿伊，竟有些不认识起来。
一人：“可这桃子，翠绿翠绿的，一看就还没熟透啊。”
另一人：“是啊，往年都是七月尾我们才吃上熟透的桃子。”
阿伊飞奔而来，不曾想沐幽离的房门紧闭着。
他在门外立了片刻，意识到房中并无他人，便用空着的手轻轻推了门。
沐幽离正在全神贯注的端详着一幅画。连有人进了屋竟然都没有察觉。想来，是很出神。
阿伊想凑近了看看，只单纯的以为，又是什么迷住了沐幽离的山水画。
待他走进，是一幅画像。
那幅画像中之人，与自己八分相像，九分神似。但他知道，那不是他。
是，沐尘一。
他不是不知道沐尘一的存在，但他从来不问，沐幽离从来不说，心照不宣的都不提起。
他有些慌张，像是撞破了什么大秘密，而这个大秘密，他一时接受不了。
阿伊想，明明陪在沐幽离身边的人，是他。
桃子从衣兜滚落，散落的满屋都是。
终于被近在咫尺的动静惊动，沐幽离转过身来，见屈膝半跪在地上慌乱收拾桃子的阿伊，也是惊慌不已，“阿伊。”
他的声音在颤抖，像是被撞破了大秘密，而这个大秘密的主角，就在眼前。
阿伊站起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脏了，我再去洗。”
他控制着自己步伐，强装稳健的离去。
可出了房门，步子却越来越急，好似巴不得早些逃离此处一般。
地上还散落着许多未收拾干净的桃子。
沐幽离有些心悸。
他顾不得许多，眼下只想找到阿伊，与他说清楚。
着急询问院外弟子阿伊的去向。
院外弟子：“不知去处，刚才看小大人好像往那个方向去了。”
那不是阿一屋子的方向。
沐幽离心下着急起来。
他虽知阿伊性子淡漠，断然是做不出独自一人找个僻静地方冷静的事。
接近一个时辰里，四下都寻了一遭，却是不见对方踪影。
“罢了，去灵泉边上走走罢。”
若是阿伊需要冷静，等他冷静过后，自然会来找他。
沐幽离顺着灵泉小道一路而上。远远的就见灵泉边台阶上蹲着一个人，“阿伊。”
沐幽离惊喜过望。他以为阿伊说再洗一下，只是随口搪塞的借口，没想到真在这洗桃子。只是，怎么洗个桃子还要专门跑灵泉边上来。
他嘴角杨起浅笑，不自觉间加快了步伐。
台阶上的人好似没听见一般，未作任何回应。
沐幽离疑惑着走近他，确实是阿伊。
“阿伊。”
还是未回应。
“阿伊。”
阿伊终于回过头来。一如既往的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绪。
往日里，沐幽离觉得阿伊冷酷的表情让人着迷，眼下却有些莫名讨厌。
因为，他看不出对方的任何情绪，这让他无所适从。
阿伊站起来，想要走上台阶，可他险些摔倒。
沐幽离没反应过来要去扶他，他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他看到，阿伊手上，只有三个桃子。
阿伊的手已经被灵泉水泡的发胀了起来。
他，在灵泉边上，蹲了一个时辰！
阿伊缓了缓麻木的双腿，沿着台阶走了上来，递给沐幽离一个桃子，“阿离，给你，我刚摘的，又脆又甜。”
沐幽离不接。他还是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那个从来淡漠，一副事不关己，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阿伊，那个面对死亡都无关紧要的阿伊，也是那个面无表情对他说情话的阿伊，那个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他受伤分毫的阿伊，竟然在灵泉边上，蹲了一个时辰。
就因为一幅画。
原来，他从来都在意。
“真的又脆又甜。”
阿伊见他不接，便作势自己尝了一口。
停顿片刻，将被咬了一口的桃子丢在地上。
“给你这个。这个一定是又脆又甜的。”
沐幽离还是不接。
阿伊见他还是不接，又自己尝了一口。停顿片刻，又扔了。
他递上来手上最后一个桃子，“给你这个。”
还不等沐幽离有回应，他便兀自将桃子扔在地上，“罢了，我先回去了。”
沐幽离便是许久都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到阿伊离开时落寞的背影。
那种动了真心，却得不到相同回应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