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孩儿
初冬的雪早早下了起来,一点一点给老君山增添了几分白色。坐落在老君山洞府外的红瓦楼阁也逐渐染色,越发像个塔型的生日蛋糕,叫人看着直流口水,想抓起一把“奶油”塞进嘴里。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发门派奖励的日子,黄治作为门派的长老早早出关,离开洞府穿过楼阁和大门,来到了门口冰湖的桥面上。
灰蓝色的衣衫与景色融为一体,虽然还是闭关之前的夏款,却也并未感觉到寒冷。都是施云期的修士了,还怕个球的冷。
三四寸长的胡须和脸上的细纹显示出一些沧桑,只有不大不小的两只眼睛还似年轻时澄澈坚定。身高不高,也就一米七多一点点,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观感。
良久,冷风裹着白色的尘,终于将要等的人送来了
来者是个二十出头一米八的青年,一身浅黄色高级弟子的冬衣,手里拎着个储物袋,似是看不起眼前的中年人一般:“这是今年给你的份利”,丝毫不顾及地甩给了对面的黄治,甚至都不愿意尊称他一声长老。
这种以下犯上的事,在修仙门派中还真是少见。
“不用数啦,又少了两成。”青年弟子名叫李飞,虽然相貌平平 资质也不算顶尖,却有个做副宗主的师傅。自然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就连长老也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对面还是个被排挤冷落的。
黄治看他这模样,又颠了颠手里的袋子,心中苦笑。如此被针对,看来那人还是没有忘了当年的事。“李飞啊,回去告诉你师傅,我是不会向他屈服的。正就是正,不正就是不正。他当年操控赌局打假赛,被我戳穿了,脸上没面子是吧。活该!这件事我从没后悔过,今后也不会后悔。他别想从我这里找回去。”
“呵呵呵呵,黄治黄师傅,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就你这寒酸的破楼阁洞府,一年半载都不来个人,我师傅那可是副宗主,大肚能容,没那个闲心跟一个被遗忘的人较劲。成王败寇,胜负早定。”
黄治难得地笑了笑,捋了捋小胡子:“你师傅若是大肚能容,这么多年了还卡在布雨境?”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李飞一听这落魄长老还敢嘲笑师傅,仿佛连自己也被侮辱了。毕竟年轻气盛,不由得想要替师傅找回面子。大步向前走了几步,一副准备动手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黄治:“你如此说我师尊,是不是欠揍啊?嗯?!”不禁握紧了拳头。
见这情形,黄治觉着好笑:“就凭你行气期的修为也想放肆?”仿佛在看一个小孩子威胁散打冠军。
“我是打不过行云境,但是若这破楼阁洞府被摧毁了,你恐怕是穷得无法重建吧。”李飞胸有成竹地指了指那个像蛋糕的阁楼洞府,一脸挑衅。
黄治瞪起眼睛,似乎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损。
“快给我师傅道歉!”见黄治不说话,李飞得寸进尺,用上了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深吸了口气,黄治咬着牙根,声音从牙缝里传出:“你若毁我洞府,那本长老就只好废了你。毁我洞府在先,废了你也不算违反门规。”坚毅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机。
“你敢?!”
“试试看。”
看见李飞有些虚,黄治也向前走了两步,彼此的脸靠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鼻子贴着鼻子,僵持了起来。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两人开始疯狂咽口水,你一口我一口,你一口我一口…还挺有节奏。异样的气氛蔓延开来。又尴尬又羞耻,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最终还是李飞怂了,伸手恶狠狠地指着黄治:“你等我晋入行云境的!”太tm尴尬了,转身匆匆离去。
风还是那样吹着,冰湖上雪花自在乱舞,狂躁地丝毫不顾及他人的眼光。
虽然胜利了,但是对一个小辈的胜利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黄治右手握住了胸口的储物袋,越攥越紧:新功法还有一个月就可以完成,有你们所有人后悔的时候!哼!
修仙大陆足够宽广,老君山已下起了初雪。大陆的南方感觉上还是闷热滚烫的,像被谁施过法术一般,唯一清凉的地方便属万妖森林了。
浩瀚无边的森林外侧是巨大的薰衣草花海,地面是一望无际的紫色和星星点点的绿色,再加上碧蓝如水的天空,被远处青山起伏的线条连接在一起,构成一幅震撼美丽的平静画面。只有偶尔微风掠过带来的阵阵沁香和花草摇曳,才让人相信这是真的。
紫色花海与森林的交界处,铺满了几公里宽的乱石隔离带,凹凸嶙峋的石头上的苔藓已经超过了两寸,绿油油毛茸茸,密恐者退散。
再向里走,就是真正的万妖森林,古老的新生的树木并存,沧桑与生机交织,各种各样的虫鸣蛙叫,在无知与捕猎之间。危险无处不在。高大的墨绿的树木上,挂着一条条如同剑穗儿的翠绿植物,仿佛章鱼的手,要勒死路过的每一个生物。
就是在这危险的森林中,却有女人忙碌的身影。万妖森林的不深处,三个木屋像鸟窝一样镶嵌在不同的古树上,构成三角形的古树之间是浅浅的池塘。
母亲在池塘边的厨房里忙碌着,翠烟袅袅。孩子在池塘的小木桥上玩耍。这女人倒也未见什么不同,粗衣麻布的勤劳模样,标准的家庭妇人。倒是这孩子有些奇怪,浑身粉嫩粉嫩的泛红,细细的汗水像被抹了红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孩子是汗血宝马转世呢。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这森林之中也不怕吓到别人。
搞定了一道食物,母亲用胳膊擦了擦头上的汗,中气十足地对着木桥上的孩子喊道:“威儿,把仓库里的肉拿出来一块儿,晚上给你爸爸吃。”
男孩儿刚想爬上一颗古树取来熏肉,觉得哪里不对,瞪着左双右单的龙凤眼质问:“那我呢?就知道做给我爸爸吃,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都十岁了,别天天和你爸争宠,你争不过的。就跟着我喝八宝粥,今年猎物难打,收获不比往年多,八宝粥配肉汤不耽误你长身体。”母亲拿着石勺一指,催促道:“赶紧去拿肉啊,非要我踢你屁股嘛”
红孩儿陈威不情不愿地蹭蹭蹭爬到树屋上,取下一块熏肉送到了厨房里。
“妈,八宝粥配肉汤,这是什么黑暗料理?就您这厨艺,能不能少整活,别糟蹋我和我爹了。”
“少废话,一边玩你的去。”母亲傲娇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开心地忙碌起来。
“孩儿他娘!快看我今天收获了一大袋的少狼肉,够我们吃一个月了!”父亲扛着大袋子回来,满满的收获,喜笑颜开。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
“哇,哈哈哈哈,太好了太棒了老公。”母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三步两步地接过了大皮袋子,打开一看。笑开了花:“这可真是少狼肉,吃起来特别嫩,咯咯咯咯,快给我说说怎么猎捕到的。”一边高兴地轻拍了老公一下,一边对红孩儿说:“陈威快过来帮你爹处理处理狼肉,别天天就知道玩。”
“好嘞~”看到爹回来,红孩儿陈威流着口水跑了过来,这下终于可以吃肉了吧,哈哈哈哈。“爹,这收获真不小,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愧是我爹。而且今儿个回来的挺早啊,我妈饭都还没做好”
陈大年满意看着老婆孩子,意气风发,拍着胸脯开始讲了起来:“今天也是走了大运了,我刚一出门没多久,就听见远方有打斗声……”
原来陈大年是捡了个漏,等他赶到打斗现场就看到了刚刚咽气儿的少狼…于是顺手解剖装到了袋子里。
红孩儿陈威疑惑地瞪着龙凤眼:“就这?我还以为得有什么大战三百回合,历尽惊险搏斗才终于干掉了灰狼呢”,刚刚高大的父亲形象,瞬间回归了普通。“这搁我我也行。”
“去你个小兔zai子”母亲的大脚踢在了陈威的屁股上,一脚将他蹬到了一边儿“幸运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知道嘛?”瞬间化身护夫狂魔,恩恩爱爱起来。“哎呀老公老公你真棒”“哎呀老婆老婆你真美”
陈威习惯性地拍了拍屁股,心里翻了个大大的醋缸。
甜腻了一会儿,妻子继续去厨房做饭,今天工作量有点儿大。吃完饭还得将新肉熏干好,存到树屋仓库当中去。
陈威终于心满意足地吃到了肉肉,多亏了父亲大人的狗屎运。
“威儿过来,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皮肤有些黝黑,留着胡茬的陈大年,用粗糙的大手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翠绿色精致的小珠子。:“这可是解剖少狼的时候,从地上捡到的。特意带回来给你玩儿,怎么样,爹对你好吧”
陈威吃饱喝足,沉醉在自己的舒适当中,听见老爸叫自己,懒洋洋地走过来:“这什么呀?还挺好看的。老陈啊你做的不错,给我吧。”伸手就要接过来。
“嘿嘿,哪儿那么容易。你站在三丈之外,我扔给你,如果你能用嘴接到,那就给你。如果接不到,那就玩到接到为止。”老陈玩儿心大起。
于是红孩儿陈威,不得不陪着父亲玩了起来。老陈不断地扔出珠子,陈威就像个狗一样张着嘴四处跑。陈威心里苦啊,你就这么对待你亲儿子??没多久就跑得满身大汗,身体越来越红,恍如一条汗血宝狗。
母亲看着两人玩耍的这么开心,无奈地笑了笑。男人多大都是个孩子啊。继续在石头厨房里忙碌起来,熏肉毕竟是个大工程。
“卧槽不好啦!”池塘边传来老陈的大吼声。
原来是玩耍过程中,陈威意外不小心将绿色珠子吞下去了。立马面部扭曲开始痛苦起来,一个劲儿地吐黑水。
“威儿!威儿!”老陈的大吼声充满着自责悔恨,担忧与焦急。你说我非要玩儿什么游戏啊。
正在熏肉的母亲也连忙冲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