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堕气
联系水瑶的自然是云玟，先前她与云玟说秘术成功了，只是轻轻还在昏睡中，这会儿轻轻醒了，她便想着让水瑶看一眼。
她现下在皇城，一声华贵衣袍，头戴王冠，原本是个冷肃威严的人，身上却挂着个大胖娃娃，正在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可惜水瑶这会儿实在无暇顾及轻轻，明鼎那边已经凑近了祭地入口开始凝聚灵力，不出意外引起了冥影兔族人的恐慌与怒火。
察觉到水瑶那边似乎很乱，云玟问道：“你在何处？何事如此惊慌？”
水瑶将事情一一说与她听，云玟面色越发难看，凝眉片刻，她冷着声音问：“你们就这么相信那条鲛人的话？”
祭地迟迟打不开，这会儿公良怀已经顾不上这么多，显露出了真身，水瑶抬头一看也被吓了一跳。
她对母亲这个时候还在怀疑有些不满，便道：“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骗我们的理由吧。”
云玟静默了一下。
随后将轻轻摘下来，身侧一双大手赶紧将轻轻接了过去，凭借水瑶的了解，这应当是元化。
“看好这边。”她吩咐道。
随即自己目光转向水瑶，“那祭地只凭他二人打不开的，你手上有我的信物，用那个去稳住形势，我即刻就到。”
她说完，眸中有青色光芒亮起，口中发出一声长鸣，竟是显露出了原身。
青色大鸟的眸中还带着冷意，看了元化与轻轻一眼，转而振翅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际。
青鸾一族的速度在上古时曾被妖神称赞，甚至一部分青鸾曾经做过妖神信使，速度自然不同凡响。
且云玟本就是上仙，加上原身加持，世上基本没人能够在速度上与她一较高低。
很快，青色大鸟出现在冥影兔族的上空，盘旋在明鼎与公良怀头上，认出来这只大鸟，明鼎这会儿也顾不上与她拌嘴，一声长啸，竟也化作了原身。
这是一只异常高贵的孔雀，身上流光潋滟，华贵异常，头颅高高扬起，蓝绿色的冠如同王冠一般。
孔雀张口吐出明火，青鸾盘旋其上引动风力，鲛人尾巴上聚集着水汽，结三人之力，终于是将这祭地撕开一个口子。
公良怀第一个跳了进去。
明鼎原本想跟随在他后面，奈何赶不上青鸾的速度，还未有一息，一道青影便消失在了眼前，只留下一句冷淡的“你主持大局。”
冥影兔族也是有闭关的老古董上仙的，自然得留一个在外面应付，眼看着失去了力量支撑那缺口在不停缩小，明鼎认命地落下。
希蓝马上到他身侧，听他不爽道：“进去了两个，云玟与那小儿应当不至于如此废物。”
话是这么说，已经按耐不住心底那股焦急。
而被众人关心的姜音在说出堕气两个字后，瞬间就是一阵沉默。
堕气这种东西若论缘由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那个时候神族掌控天地，若是有神生出偏念，为天地所不容，便会成为堕神，一身神力也将化为堕气。
堕气乃是世间最阴邪之物，常人沾染上半丝都会难以自控，七窍流血而死。
云迹自然也是知道堕气的厉害的，他立刻用灵力清去姜音手上的泥土，声音拔高，“知道这是堕气还用手去碰，你不要命了吗？！”
“这是被稀释过的。”姜音看他一眼，手上燃起火将那一点点堕气烧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依旧拿这不把命当回事的师父没办法，但云迹好歹也是松了口气，他注意力又放到堕气身上，道：“史集记载，早在几十万年前，上神楼藏月集全部神族之力斩杀最后一个堕神，随后将部分神力化于天地彻底净化堕气，这也是标志着上古时代的结束，那会儿堕气就应当没了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冥影兔族的祭地内？”
“堕气只会伴随堕神出现，”姜音眸中有些冷光，“要么几十万年前没除干净，要么……这是新增的。”
“是前是后，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率先一步朝着更深处迈出脚，手上无相剑闪着幽幽的寒光。
云迹亦取出自己的银龙枪，紧随在姜音后面。
他母亲埋葬的地方是真的已经接近最深处，不过走了几步，两人便感觉走到了尽头，这里置放着一口大鼎，地上不断燃着烈火，若是凑近些听，便能听到里面不断传来的痛苦嘶嚎声。
生怕姜音又上前，云迹先她一步，鼻子闻了闻那口大鼎，有些奇怪，“这里面炼化的好像是怨气。”
一会儿是堕气，一会儿又是怨气，这里是什么万恶之源吗？
他转身想跟姜音吐槽，却忽然听到异动，瞬间脸色一变，回到姜音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靴子将枯枝踩的嘎吱响，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卓极。
那日姜音用托天令将他送走时，便有猜想他应当还是会回妖族，且一连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原来是在这里。
他阴鸷的目光放到云迹身上，“这次居然又跟了个上仙，你倒是越来越能给我惊喜了。”
云迹一听便知这人与姜音是旧相识了，立刻侧头去看她，果然听见姜音道：“这是卓极。”
这个名字云迹自然也听过，他一边苦哈哈地想姜音招惹敌人的本事倒是一点没退，另一边严阵以待。
大战一触即发，这两人都是上仙，姜音对自己目前的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掺和进去的，便凝眸站在那观察。
这一看才发现，卓极身上不知怎么回事，修为暴涨了不少，她原本以为他取霍家人心脏是为了恢复修为，但现下看来并不是。
霍家人受限于修为，即使全族人的心脏都给了他，也不过能够将他的修为恢复个七八成，可如今看来，他不仅已经全部恢复，甚至还突飞猛进了不少。
同为上仙，云迹这会儿已经隐隐落了下风，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卓极将鸳鸯钺中的一只抛出，自云迹身后回旋而过，他一时不查，躲闪不及，右肩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这鸳鸯钺中带有卓极的灵力，在那伤口处散发着黑气，云迹猝不及防被来了这么一下，动作迟缓下来，腰间又被击中了一下。
“云迹！”
眼看着鸳鸯钺中一只又对着云迹的喉管过去，姜音管不了这么多了，她飞身上前去，想要替云迹挡一下，都已经做好被伤的打算了，却意外落入一个充满冰雪味的怀抱。
是公良怀。
一手抱着她，公良怀另一手空手接下那鸳鸯钺，鸳鸯钺戾气不减，在他手上划破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后，才被他咬着牙打了回去。
云玟去了云迹身侧，看他一身白衣染血的样子，眸中怒火更甚，看向卓极道，“你找死。”
她本身修为就比云迹这个躺平了万年的上仙要高上不少，毕竟当初云迹还是个地仙的时候她就已经修成上仙了，此刻又动了真怒，直接以原形战斗，云迹愣了一下后，也忍着身上的伤重新加入战局。
形势瞬间发生改变。
而姜音这边，按云玟与公良怀商量的，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姜音，因此在拦下姜音以后，他便带着姜音落地。
看着她，想起方才几乎要叫他心脏骤停的一幕，公良怀忍不住动了些怒，道：“你自己多少本事你自己不清楚吗？那是你能拦下的吗？若是你出了事……”
“我……”姜音也知自己莽撞了，见公良怀一边说着，一边微转过去头，手上力道也不自觉加紧来了，便道：“这不是没办法吗，我也不能看着云迹被重伤吧，好在有你们来了。”
她去摸公良怀的手，想说这不是没事了吗，却意外摸到一手的鲜血。
方才公良怀接下那一击的时候她恰好被公良怀按在怀里，这会儿公良怀又有意隐藏，她竟是丝毫没有发现公良怀受了伤。
这会儿瞬间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姜音强行将他手扯过来，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又看到上面冒着的黑气，焦急问道：“带伤药没有？”
“……在袖子里。”
她又赶紧去摸伤药。
而上空，云迹咬着牙，不断地配合云玟的身法，卓极渐渐落了下乘，眼看着就要落败，忽然衣袖一甩，黑气自袖中袭出。
云迹原本以为这是怨气，便没太当回事，直接迎了上去，还是云玟发现不对劲，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蠢货！”
然而还是晚了一下，那黑气透过他腰间的伤口进入，云迹神情一僵。
这竟是未被稀释的堕气！
云玟赶紧给他封锁周边筋脉防止那堕气蔓延，卓极抓住这一会儿的间隙，逃走了。
两人一落地，云迹便脚一软，喷出一口血来。
姜音赶紧迎上去，连公良怀都顾不住了，感觉到他腰间伤口似乎有异，低头一看，即使云玟动作快，那堕气也已经进入了些许，云迹眼睛几乎要挣不开，强撑着看她。
“云迹！云迹！”
她也顾不得这么多，喊着他的名字，立刻上前去以灵力替他疏通，但这样对她消耗也大，黄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
云迹这会儿感觉脑袋都在被剧烈拉扯，看着逐渐出现重影的姜音的脸，口中含糊呢喃一句，“师父……”
陷入昏迷前，他想幸好师父没事，只是这次居然是被那臭女人救了，还是有些不太甘心。
听到他那一句，原本正扶着他的云玟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