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梦境
入夜。
凰以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她九岁那年，她的父后因为她皇弟的事，郁郁寡欢了许久，对她的母皇并不像以往那么上心。
她母皇起初还能体谅她父后的痛苦，可久而久之她母皇便很少到她父后宫中了。
那一年，宫中好几个男妃怀上了孩子，但最令她父后伤心的是，她母皇把她的第一个孩子凰笙悦接回了宫中，以生了长女有功为由，直接把她的外室齐邢封为瑾贵君。
瑾，美玉也，她父后听到这个封号后，好几日不愿说话。
她不想见着自己的父后难过，便去凰璃殿找她母皇，但她母皇带着凰笙悦一起批阅奏折，见她来，还斥责她不知晓好好用功，将她赶了出来。
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亲生母亲的不耐和厌恶，觉得以往的信念都塌了一般，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她不想让她的父后担心她，甩开宫女侍官一个人跑到御花园的角落里哭。
哭了许久，视线模糊中有一只白皙的手递给她一块手帕，一块绣着红梅的手帕。
“你为什么在这哭？”男孩脆生生的声音传来，“给你手帕，你快擦擦吧。”
她不接男孩的手帕，换了个方向继续哭。
男孩跟着她，蹲在她面前，一点一点替她把眼泪擦干。
只是才擦干，便又有泪落下，就这样，一个泪流，一个擦泪，直到她哭完，男孩还一直蹲着陪她。
“给你吃糖，这是我父亲给我做的糖，很甜的，吃了你心里就不会苦了。”
几颗花形的小巧糖果在男孩的掌心，她接过糖放进嘴里，男孩期待地看着她问：“是不是很甜？”
“很甜，谢谢你。”她说的并不单单指糖果甜，而是眼前的男孩甜，他眉眼弯弯，一副哥哥的模样试图安慰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很甜。
男孩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你现在开心一些了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垂下脑袋，带着哭腔：“我母亲不喜欢我了，她现在有更加喜欢的孩子，她不要我了……”
男孩有些慌张，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糖都给你，你别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就要痛了。”
“哪有母亲会不要自己的孩子的，你母亲可能只是一时生气，以后肯定会好的，你别哭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带着泪抬起头，男孩很肯定地点头，边说着边给她擦眼泪：“我母亲每次生气都是因为我不乖，你只要再乖一点，你母亲就不会生气了。”
“公子，该走了，家主在等着了！”一个小侍从跑过来喊，男孩应声，最后把帕子塞给她，又安慰了她几句才走。
自这天起，她便一直刻苦念书，天不亮就开始习武，难过的时候就拿出男孩给的糖吃一颗。
最后，她的好几个夫子都夸赞她，她的母皇终于对她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她兴奋极了，想把这个事情告诉那天的男孩，告诉他他说得对。
可是，那年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了。
本是沉浸在梦中，戳破窗纸的轻微声响使凰以然立刻惊醒。
很快，有夹杂着异味的浓烟飘散进来。
她立刻捂住黎墨琰的鼻子，谨防喷洒的浓烟吸入黎墨琰的体内。
黎墨琰不能呼吸，迷迷糊糊醒过来：“妻主……”
“嘘！”凰以然将食指立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烟雾在房间弥漫，她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假装睡着，想看看来人的目的是什么。
门外的人过了大概半刻钟才推门进来。
一共两人，还在小声说着话。
“我跟你说，住这里的这几个人格外有钱，他们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估计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只要咱们这回把他们偷了，指不定能逍遥多久呢！”
另一个人已经在房内翻找东西了，“老二，别说话了，快点行动，每次干活你都有这么多屁话说，这回别又比不过老三和老四。”
“大姐你别生气，我这不是在搜了吗？”
凰以然悄无声息站在两人身后，这两人不大聪明的样子，偷个东西还要凑在一块。
“哟，二位搜到了什么好东西？”
两人转过头，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的女子邪恶地勾着唇，在她们手上烛光的照耀下像一个厉鬼，她们正要尖叫出声，凰以然用布团塞住她们的嘴，大半夜的可不能扰民。
三两下两人就被五花大绑起来，凰以然一手一个将她们拎出门，叫黎墨琰也出来，里面迷烟浓，待久了不好。
恰好另一边的莫烟徽也拎了两个人出来，同凰以然四目相对，默契地把四个人往一堆扔。
扔完人，莫烟徽连忙去往付洛衣的房里，推开门里面的付洛衣睡得正香，细碎的呼噜声传出来，莫烟徽摇摇头，这孩子睡跟猪一样，而后轻轻关上门。
莫烟徽和凰以然的房间在二楼的第一间和第二间，这四个贼倒是还未去付洛衣他们那。
“主子，这两人在客栈楼下鬼鬼祟祟，属下几个怕她们会对您和公子不利，便将她们抓了来，这两人武功不低，属下们同她们打了一阵才将她们两抓住。”一身黑衣的春和夏单膝跪地，向凰以然禀报，旁边有两个被绑了手脚塞了嘴的女人。
前头的四人见着这两人，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熟识。
凰以然颔首：“你们俩起来吧，干的不错，先下去。”
“是。”
千矜和千辞被吵醒，匆匆来到凰以然的身边。
凰以然吩咐道：“千矜，把那个胖女人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胖女人便是在房里被叫大姐的，应当是她们一行人的领头人。
嘴里的布团被拿掉后，胖女人话都不敢说，扫视凰以然他们，疯狂咽唾沫。
凰以然冷然道：“你们一伙的？”
胖女人缩着脖子：“是。”
“你们四个负责偷，这两个负责放风，干这种事多久了？”
胖女人嘴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声音，最后屈服在凰以然的染上寒冰的眼神中，回答道：“这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