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后的先知 第4节
第二天，卫国根据文涛的短信来到堪恰纳披色大桥下的一个私人码头与他碰面，当他找到码头时，文涛已经在一艘小船上等候。待卫国跳上小船，文涛二话不说就发动了引擎，驾着小船沿着昭帕耶河朝大海的方向驶去。
“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去见先知！”
暮色将至，天际呈现出海蓝到橘红的渐变色，两岸不时传来的音乐淹没在轰鸣的引擎声中，让卫国无法分辨清楚，小船疾驰而过把一切甩在身后，很快便到达了出海口，文涛却丝毫没有减速，继续把小船驶向大海深处。10分钟后，城市的灯光已经化作远处的星星点点，文涛才将引擎停了下来，任由小船漂浮在大海中央。
“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卫国感到有些茫然。
“不用等他。”
“什么意思”卫国环顾茫茫海水，又看了看文涛，不免有些警觉起来。
“我就是你找的先知！”
“你才不是什么先知！”卫国不以为然的笑道：“以色列教会密宗里可没有大卫·科恩的名字。”
“你也不是高卫国，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已经67岁了，你可不像67岁！”
四目相对之下，文涛审视的眼神顿时让卫国略显尴尬，无可奈何的冷笑了一声。
“其实在24年前，艾哈曼德死于一场谋杀，临死前他把先知的使命托付给了我，我遵从他的嘱托，并没有让教会知道这件事情，但如果你现在真的是要找他，那我是唯一能回应你的人。”
“我是来拿那件信物的。”卫国此时不再拐弯抹角。
“先让我看到凭据。”
卫国从胸前掏出六芒星吊坠，用手轻轻晃动两下。
“你知道它的历史吗？”文涛问到。
“嗯我只知道我需要知道的那部分”
文涛接过六芒星，用大拇指在中央的黑曜石上摩搓，感慨道：“它曾是镶嵌在先知权杖上的宝石，是主馈赠给犹太人的礼物，是一切力量的源泉，先知摩西就是用它分开海水，带领先民逃出埃及走向新生。”
“嗯，确实，这段历史我听人说起过。”
“这颗宝石是能量源，它还缺一个控制器，没有控制器，它只是块石头。”
“这么说来，你知道控制器在哪里？”
“对，我知道！”文涛继续摩搓黑曜石说到。
“我需要……拿到控制器……”卫国注意到文涛的表情有些不对头，他小心的试探着。
“哈哈哈哈……”文涛突然诡异的狂笑起来，那笑声飘荡在空旷的海面上，让卫国感到毛骨悚然。
文涛从腰间迅速掏出一把细长的弹簧匕首，按下开关，弹出刀刃，他此刻的笑声更让卫国胆战心惊。文涛端详着手中的利刃，笑声突然变得悲凉起来，他说道：“你知道吗？到现在，我才明白，什么神之长子，什么允诺之地，不过是收买人心，让我们甘心卖命的谎言，我们都是被愚弄的蠢货！”
“卖命？蠢货？为什么要这样说？”
文涛用匕首挑起六芒星的一角，端详一番后挖苦道：“看到了吗？像不像19块包邮的廉价首饰？我们颠沛流离几千年，惨遭屠杀，就是为了保护它！就是因为主向我们允诺，只要我们不负使命，犹太民族就会迎来复兴！”
“有位牧师告诉过我，苦难是上帝安排的试炼，也许这就是犹太民族的试炼。”
“试炼？哈哈，你太天真了！他当时不过是挑了些奴隶，给他们一些甜头和承诺，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卖命，我们只不过是廉价首饰的快递员！我们吃尽苦头最后得到什么？主承诺的救世主在哪里？就你这么个……冒牌的中国人？你到底是什么？鬼魂？克隆人？”
“过去两百年中国人也吃了不少苦头，不也是挺过来了吗？你太悲观了。”
“哼，中国人……中国人一直有自己的土地，有自己的家，而我们流离失所了几千年！”
“苦尽甘来，只是时候未到。”
“苦尽甘来”文涛耸耸肩，冷笑了两声，扬起匕首把六芒星扔回给卫国。“无论如何，还是感谢你帮了我儿子。”文涛说罢便调转刀头，往自己的喉头上捅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卫国惊慌失措，还没反应过来，鲜血就飙出喉头喷射到他脸上。“你真他妈是个疯子！”卫国顾不上抹掉脸上的血渍，嘴里骂骂咧咧的冲上去阻止他的愚蠢行径。
文涛痛苦万分，他扔掉匕首，用左手阻止卫国靠近，右手则在伤口上使劲挤压。
“你他妈是有什么病！？”卫国怒吼着，但却不敢靠近，他怕文涛做出更加愚蠢的行为，比如跳进海里，那样可就必死无疑了。
文涛的表情扭曲，歇斯底里的喘着粗气，但依旧不停的挤压，鲜血哗哗的涌出，终于，一个比黄豆略大的乳白色圆球从伤口中挤出，文涛用左手捂住伤口，右手捏着圆球，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快把……石头给我！”
卫国神色慌张的把六芒星递给他，文涛将六芒星置于掌心，捏着乳白色圆球的手指颤抖着，想将它与六芒星中心的黑曜石接触，但因为抖动得太厉害，完全无法对准。卫国看出了他的意图，二话不说，夺过圆球与六芒星，迅速的将两者接触。触碰的瞬间，黑曜石闪耀出明亮的紫色辉光，而圆球迅速软化扩散，均匀覆盖在黑曜石表面，并将附着的金属和血液全部吸收，最后只剩下一颗洁白无瑕珍珠般大小的椭圆球体。
没过几秒，文涛便缓过劲来，他松开左手，鲜血已经停止涌出，血迹被皮肤吸收，而颈部的刀口则以可目测的速度愈合。大约十秒过后，伤口完全愈合，没有留下任何伤疤或血渍，文涛依旧喘着粗气，两人惊魂未定。卫国手握着那颗“珍珠”，看着眼前这个怪物，无言以对。等文涛的呼吸终于缓和下来，他看了卫国一眼，疲惫的说道：“都看到了？这就是主曾经赐予我们的力量！”
“什么力量？控制人捅自己吗？”
“当年我接受艾哈曼德委托之后，对先知们留下的手卷做了研究，这是个能量输出装置，它能响应控制者的意识，将他们的意愿转化成任意尺度的能量输出，所以先知摩西才能用它分开海水，带领先民走出埃及。”
“那可真是大场面！”卫国端详起手中这颗小“珍珠”，不禁为它蕴藏的力量感叹。
“刚才它响应了你的意志迅速修复了我的伤口，谢谢你！”说罢文涛叹了一口气。
“这玩意儿就像观音的‘如意’？”
“‘如意’不是用来挠痒的吗？”
卫国没好气的摇着头说道：“任意尺度的能量输出？这听起来很危险……能用来毁灭恒星？”说着，卫国还下意识的望了望天空，此刻只有月亮跟金星挂在半空。
“它由能源核心和控制界面构成，能量输出限度完全取决于控制者的意志力大小。它的确非常危险，万一落入恶人之手后果不敢想象，所以几千年前先知们决定把两部分拆分保管，这样它就不会工作。但在先知的记录中也提到过能源核心曾被意外激活过。”
“意外激活？”
“记录里没有说明那次意外的细节，但两部分再次融合后只会响应特定……”
“什么？”
“预言上说，它会在犹太人的最后一位先知手上融合，这位先知会用它带领我们走向光明！但我没想到……哎……”
一阵沉默……只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
“看来以后我得小心头脑里的想法……万一它……”片刻后卫国终于打破了沉默。
“把它嵌进身体里，或者吞下去，人体的生物电会干扰它对脑波的感应，这样它会暂停工作。”
“嵌进身体？会有排异反应吧？”
“我已经把它藏在脖子里二十多年了！”
“这倒是个的办法……”
“哼，最后一位先知……”文涛摇着头苦笑道：“几千年的苦难，就为了把这东西送到一个中国人手上，哎……我们该回去了。”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没入海中，只留下天际边一抹暗红的渐变，月光明亮却不足以照清水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海面下汇聚起一股汹涌的暗流，直到它开始敲打快艇的船壳，两人才注意到异样。文涛掏出手电扫视船体四周，发现各式各样的鱼类以快艇为中心聚集成一个巨大的“鱼岛”！手电投向稍远处，甚至还能看到鲨鱼的鱼鳍！他们的注意力刚才全在圣物跟预言上，居然全然不觉。鱼岛越来越躁动，文涛感到局势不妙，马上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船桨会打死这些鱼的！”卫国阻止到。
“顾不了那么多了，打死几条鱼比我们葬身鱼腹要强！你还不知道如何控制这股力量，把这些海洋生物全都吸引来了。”
“先知没留下说明书吗？”
“这玩笑不好笑！快把它吞下去！要不然鱼群会把船顶翻！”
卫国只好乖乖照做。
文涛用船蒿在船尾来回拨动，赶走几条鱼腾出少许空间，借势启动引擎，冲出了鱼岛。鱼群被撞得血肉横飞，还有一些落入小艇中，文涛正想清理这些尸体，发现居然还有几只鱼鳍尾随其后，看这速度想必是剑鱼！他把手电投过去想看得更清，顺势望去却在天际的方向发现了几个亮点！
“该死！真不该让你吞下去 ！”说着，文涛赶紧调整引擎将速度加到最大值！
“怎么了！？”卫国扯着嗓子问到，此刻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导弹！！”文涛指着远处的光点，扯着嗓子吼道。
“真他妈见鬼！”
“快穿上救生衣！”文涛顺手把救生衣扔给卫国。
“到底是怎么回事？”卫国一边穿着救生衣，一边问到。
“主的敌人可不止一个，现在他们全都是你的敌人了！”
文涛知道导弹的速度快得多，快艇根本逃不掉，他果断调转船头，在空寂的大海上划出一个巨大的u型，朝导弹的方向极速前进。
“你又要干什么？你真是疯了！”
文涛抓住卫国的衣领，扯到跟前，大声说道：“听好了，这是热追踪导弹，现在他们追踪不到生物，只能定位快艇，你马上跳船，游回去！”他指着远处的灯光。
“一起跳！”
“这种简易快艇固定不了船舵，我要确保它不会冲向岸边！”
“用衣服固定船舵！”
“来不及了！别争论了！”
卫国准备解开救生衣脱下上衣固定船舵，文涛一把他推进海里，等卫国把嘴里的海水呛出，快艇已经远去。然而危机并未解除，刚才被甩在身后的剑鱼如鬼魅般的窜了过来，相比它们的速度，人类游泳的速度可以忽略不计，算了，听天由命吧。
然而剑鱼群开始减速，一个侧滑游到卫国身后，接着在大约10米的距离上以他为中心旋转游动起来，其中一只脱离鱼环，向卫国靠拢。当它浮出水面发出婴儿般的叫声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只灰色海豚。
海豚吱吱啾啾的叫声好像是想表达什么，卫国却毫无头绪，海豚似乎着急起来，它贴着卫国的身体来回游动，还不时蹭他几下，卫国恍然大悟，当海豚再次游过时，他用右手抓住海豚背部的鱼鳍，左手抱紧它的身体，随海豚游动起来。海豚对着同伴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圆环散开，有五六条游出队伍冲在前面，卫国在中间，其他海豚紧随其后。这支“护卫队”在海面上快速移动，朝灯火的方向前进。
大约20秒后，后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炙热的火柱在空中升起，将大海映成一片赤红。激流让卫国难以睁眼，他勉强回过头，望着火柱的方向，在心中祈祷，希望李文涛已经在爆炸之前弃船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