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棺落地挖坑掩埋
“张叔……”宋麻子见爷爷让我抬棺，开口就要阻止，声音嘶哑。
爷爷瞪了他一眼，用脑袋锅在棺盖上“呯”地敲了一下，冷冷地喝问道：“怎么？我张来寿的孙子，抬不得棺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宋麻子尴尬地解释道，不再言语。
我抓住龙杠放到肩膀上，腰一用力，“呼”的一声，眼看就要落地的棺材便被抬了起来，我却是感觉轻飘飘的，好像并没有多重的样子。
宋麻子等人本来被肩膀上的重量压得脸像猪肝一样，在我将龙杠抬起的瞬间，他们几个的脸色却全是瞬间变得轻松，白知客也将腿从棺材下面抽了出来，膝盖上多了一个紫色的印子，是被压出来的。
白知客对爷爷深鞠一躬，又让胡兴业等人给爷爷磕了一个响头，恭声道：“张老哥，今天幸亏你来了，否则这个丧我们怕是发不得！”
爷爷对他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客套，挥手示意大家上路。
龙杠在肩，我并没有感觉多重，脚下也走得轻松，心里不禁怀疑刚才是不是宋麻子等人搞鬼，假装棺材极重，想事后向胡家多要钱。
一般来说，抬一次棺三千五千不等，遇到横死之人那开价可能就要翻上几番，甚至十倍二十倍。
也正是因为抬棺人的报酬极为丰厚，爷爷才能靠做这个把我养大。
像这种不起棺的情况，宋麻子他们向胡家要个三万两万那也不算多。
白知客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告诉我们那里就是胡家的墓地，早已有人将坟坑挖好了，如果一切顺利，赶到地头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大家加快了脚步，可是想不到向前又走了半里来路，在经过一个小土岗时，却又出事了。
走到这里时夕阳突地沉到了山后，最后一道余晖也一敛而没。
爷爷在我耳边道：“快走！”
我双手握杠，加快了脚步，宋麻子也提起了速度，后面几人紧跟着我们的步伐。
才走了几步，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啪啪”的轻响，忙回头看去，却是不由目瞪口呆。
棺材上绑着五道麻绳，三竖两横，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长两短”，上面有扣，龙杠便插在扣里。
绑棺材的麻绳都是新搓的，大拇指粗细，十分结实。
此时一根麻绳竟然崩断了，然后就是另外一根，接二连三，五根麻绳一起断裂。
“不好！快接住棺材！”
爷爷看到这一幕，大叫一声，伸手抓住棺帮，我也扔掉龙杠托住棺盖，白知客、宋麻子同样伸手去托棺材，可是其他人却是反应不及，棺首虽然被我们四人托住了，棺尾已“嘭”的一声重重落到了地上。
我们四个彼此对视，轻叹一声，也只好放下了棺首。
胡兴业忙跑了过来，哭丧着脸问白知客：“叔，怎么办？”
白知客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爷爷，问道：“张老哥，你说呢？”
爷爷将烟袋点着，狠狠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浓烟，看着烟气向棺材飘去，语气冰冷：“落地生根，看来今天我们要先把这口棺材埋在这里了！”
白知客点了点头，看看天色，对胡兴业道：“听到没有？快点找人挖坑！”
“叔，这里是乱葬岗，怎么能把我妈埋在这里？”胡兴业不情愿地道。
白知客叹息道：“五根麻绳一起断掉，这不可能是巧合，一定是你妈相中了这里。要是你想把你妈埋到你们胡家的坟地里，那你就另找人做白知客吧，这事我管不了！”
宋麻子等人也是在旁边嚷嚷，说一棺不抬两次，两次必出人命。从村里把棺材抬到这里就有一个抬棺人中邪吐血，再抬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邪乎事？不管胡兴业出多少钱，他们也不会再抬这口棺材了。
胡兴业无奈，只好找人来在棺材落地的地方挖了一个坑，草草将棺材埋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爷爷拉着我就走，一路上一直“嗞啦嗞啦”地吸着旱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们走出去半里来路，身后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胡兴业追上我们，从身上掏出一叠钱来要爷爷收下，目测应该有两三千。
爷爷没有接钱，盯着胡兴业的双眼问道：“我问你，你妈是哪天走的？”
夜色中我看到胡兴业的脸色微微一变，迟疑了一下才道：“叔，我不瞒你，我妈是前天晚上走的。”
“按规矩要在家里停尸三天然后再下葬，这才停了一天就埋了？”爷爷冷冷地道，“你妈是怎么走的？”
胡兴业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一咬牙，一跺脚说出了一番话。
他妈一辈子无病无灾，八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一口牙一个没掉，啃骨头比年轻人还利索。
但是他爹却是在他刚出生不久便得病死了，人们都说他妈从在娘家做姑娘时便为人接生，天生命硬，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以前有人这样说胡兴业还和人家拼命，但是他结婚后媳妇怀了几次孕都小产了，便开始相信这种说法了。
尽管他们两口子去过很多医院，吃了不知道多少药，还到庙里求神拜佛，到现在快五十了还是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村里有老人说，他妈当稳婆掐死了很多刚下生的婴儿，那些婴儿死后怨气不散，成为婴灵缠着他妈，所以他们胡家注定无后绝户。
掐死新生儿这种现象在现在几乎没有了，在以前却是并不鲜见。
人们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以前谁家没有儿子在村里是连头都抬不起来的，会被嘲笑为“绝户头”，所以大家拼了命也要生个儿子。
有人家接连生了好几个闺女也见不到一个带把的，就会私下求稳婆，如果下个再是闺女，就在她刚落地的时候掐死。人们认为只要婴儿没张口哭出来，没吸入第一口空气那就不算是个“活人”。
除此之外，有一些天生残疾的婴儿也会被掐死，毕竟以前条件差，如果谁家有这样一个孩子那注意会穷一辈子，谁也不愿意家里添个“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