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兴
赵弘卓看着这酒壶,眼神有些迷离,嘴里喃喃道:“江湖啊江湖”
自来熟的将葫芦拿过来,喝上一口,抬头望向陈荀,自嘲的笑了笑,
“小弟这辈子活这么大,居然还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想来也是人生一大遗憾,陈兄可否讲讲这江湖趣事?”
陈荀拿过葫芦喝上一口,看了看他,身在富贵人家,想来也是身不由己,心中苦闷。
也罢,这小子看着还挺顺眼。
站起身来,将一旁的长剑抽出,身躯猛然爆出一股惊天剑意,衣衫无风自动,额头上的那缕头发随风飘扬,似乎是喝到尽兴,不再关注旁人的眼光,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快哉!今日便和你讲讲这江湖!”
原先还悠然的坐在凳子上的吴苏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一般,径直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身上汗毛耸立,喉咙一阵滚动,面色沉重,眼里闪过一丝惊惧,如临大敌的看着陈荀,这实力
同庆楼里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一股锐气陡然从一个角落爆发出来。
楼里的人不禁面面相觑,又同时将目光转向一个地方,只看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剑客手握一把长剑背对他们,如一把惊世长剑插在那一般。
不敢出声询问,不敢大声喧哗,更加不敢靠的太近,远远得小声交谈,眼光却时不时的瞥向那个角落。
一个人直接压过了整座楼的气势!
赵弘卓则没那么多感受,只是满脸热切的崇拜,眼冒金星的的看着陈荀。
这才是值得我赵弘卓敬佩的人啊!
锐气,豪迈,一往无前!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这江湖,很精彩。”
“有未曾楼,有风雨,有春秋,有惊蛰,有四国高手,有酒有肉有兄弟!”
“快意恩仇,纵马高歌。”
“一人一马一江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许久,陈荀将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拿起葫芦仰头倒了倒,将最后一口酒喝下。
而一旁的赵弘卓早已醉的不省人事,以事下酒,不觉将半个葫芦的酒都喝下。
毕竟是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早已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念叨着江湖江湖
陈荀起身拍了拍赵弘卓的肩膀,略显微醺,
“鸿运,今日到此为止,有时间来陈府来找我,我请你喝酒,我给你介绍我少爷,他才是真正的侠客!”
“老吴,告辞。”
拱了拱手,拿起剑朝门外走去。
吴苏这下摸不着头脑了,少爷?陈长天?真正的侠客?
他不是个争风吃醋的纨绔子弟吗?
随着陈荀的离去,同庆楼里的人才松了口气,刚刚陈荀给的压力太大了,看着这远去的背影,这画面深深的印在众人脑海里。
后京城流传,一白衣剑客,锐意无限,力压同庆楼群雄。
与此同时流传的还有另一则消息。
从红香阁传出一首诗,迅速在京城广为流传,闻者无不瞠目结舌。
诗名为红香,据红香阁里面的人说,是陈长天送给红香姑娘的。
大街上有才子成群结队,有人摇头晃脑的吟唱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面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仿佛见着了仙女一般。
后又显得难受,这诗居然是陈家那个大纨绔少爷所做,难以想象。
有人痛心疾首,“啊,真是难以相信,这诗居然会是陈长天所作,真是白瞎了这首诗了。”
旁边有人撇了撇嘴,是是是,要是你做的,就不白瞎了,怕是连屁股都要笑开花了。
有人开口呵斥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诗肯定不是陈长天所作,就凭他那个纨绔,怎么可能,必然是买的!”
买诗是富人子弟常干的事,自己没文化不要紧,有钞能力就行,大批的文人才子巴不得有人来买自己的诗呢。
可也有人开口反驳:“怎么就不能是他作的,人家也没表现出没这本领啊,再说了,在此的各位有谁能做出这种诗呢?”
“还有,早上的一名刀客,当街质问上百名百姓,当场格杀数名清野帮的人,据传也是那位陈家大少爷呢。”
讽刺的嘲笑了几声,读书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无非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有钱有佳人有文才有实力,这谁不嫉妒?
又见他满脸憧憬的念叨:“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感觉胸中充满了豪情壮志,眼中对其他的人鄙夷更是抑制不住。
“就他?还杀人?简直是胡说八道,我怎么听人说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出手都是靠他的役从侍卫。”
刚刚那人不能接受这个事情,只好翻出以前的旧事。
另外的人也懒得和他辩,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但这一切陈长天都不知道,或者说懒得知道。
有着时间跟他们瞎掰,还不如多去和红香增进增进感情。
夜晚。
京城的东南角的贫民窟。
一处破落漏风的小院子外,一个瘸腿老头拖着沉重疲倦的步伐缓缓向这边走来。
老头年纪已经很大了,手里还拎着一个药包,是给他儿子治病用的。
这药足足花了他三两银子,几乎是他身上的全部家当。
可为了这唯一的独子,老头却不得不这么做。
忽然,他传出了一阵强烈的咳嗽声,面带极致的痛苦,小心翼翼的将药包放在地上。
一只手捶着胸膛,一只手捂着嘴巴,不断发出一阵沉闷的咳嗽声。
生活已经很难了,他不想让他那生病的孩子再听见他的痛苦了。
许久,老头放下捂着嘴巴的手,看着上面的丝丝血迹。
老头没有感到惊奇,只是叹了一口气。
心里不免升起一股悲哀,家中唯一赖以生存的铺子没了。
这日后可怎么办,这世道当真不想让我活下去吗?
念此,心中的悲伤如同潮水般涌来,那颗饱经风霜的心也不禁迷茫起来。
一生征战,拼杀了十几年,老伴前几年因病离世。
现如今独子也难逃这命运,我当初征战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好像是为了自己能加官进爵,能够让妻子不再忍饥挨饿,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看了看不远处破旧的老房子,呵呵
罢了罢了。
双手撑着地,艰难的站起身来,提起那包药,一瘸一拐的朝那走去。
轻轻的推开门,忽然,他那双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神色。
又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他想确认他没有眼花。
因为他看见他小院的中间摆放着一个打开的木箱。
木箱不大,仅仅只有人头大小。
可里面装的却是满满的、白花花的碎银,大约估计,得有上百两!
老头不动声色的关上门,颤颤巍巍的朝那走去。
只见他坐在地上,手里缓缓捧起一把碎银,将脸凑上前,埋进其中,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银子的气息。
动作轻缓,唯恐这只是一个美妙的梦境。
这时他才发现碎银下面还压着一张纸,老头年轻时跟着乡下的秀才学过一些字。
借着月光,将纸摊平,上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征战十数载,愿这天下如你所愿。
这一刻,瘸腿老头再也绷不住了,老泪纵横,哭的嘶声裂肺,只为将这二十年的委屈发泄个痛快。
这天下,终究还是没有忘记我。
房中,出来一个面色苍白,高大的身形却走的踉踉跄跄的年轻人。
他看见了那满地的碎银,也看见了那个坐在院中嚎啕大哭的老头,心不由得一酸,眼里满是心疼,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抱着他嘴唇颤抖的说道:“爹,怎么了这是?”
老头依旧泪流不止,但面带柔和,轻轻摸了摸那男子的头,带着浓重的哭腔:
“爹高兴啊真的很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