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石榴皮
第四十九章
言笑笑、聂清湛和尚思弦在附近商场三楼一家椰子鸡火锅坐下，聂清湛去点菜，尚思弦觉得不好意思，执意在手机上为三人叫了奶茶外卖。
趁着聂清湛还没回来，尚思弦悄悄问言笑笑：“你每天晚上都回宿舍住，该不会也是因为不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宿舍吧？”
“啊？”
“其实完全不用，你可以跟他在外面过夜，我一个人在宿舍真没事，不能因为我耽误你们谈恋爱啊。”尚思弦自觉罪孽深重。
言笑笑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个真不是因为你。”
尚思弦不明所以，言笑笑也不知怎么跟她细说，好在这个时候聂清湛回来了。
饭桌上的三个人里，在其中有两个人不是很熟悉的情况下，总是难免尴尬的。
尚思弦以前在校艺术中心宣传部当过副部长，与那时还是民乐团团长的聂清湛共事过，她见过聂清湛在学校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一直对他有些敬畏。
在言笑笑看来，这种情况，如果非要聊天，那就只能聊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
尚思弦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她对夏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聂学长，你知道夏老师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吗？”
这问题仿佛之前有人问过他，聂清湛看了眼言笑笑，言笑笑立刻埋下头专心吃东西。
“没有。”
言笑笑和尚思弦一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然后言笑笑收敛地低下了头，尚思弦接着问：“没有？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吗？”
聂清湛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他才二十七岁，没谈过恋爱也正常。”
尚思弦忍俊不禁，看着言笑笑。
言笑笑也憋着笑，将头枕在手臂上看着聂清湛，挑逗地向他抬抬下巴：“宝，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也打算单到二十七岁啊？”
聂清湛脸先红了，他看了眼对面的尚思弦，对言笑笑悄声说：“你叫我什么？”
“啊？我叫你什么了？”言笑笑随口一说，压根没在意。
聂清湛清了清嗓子：“嗯，回去再叫。”
言笑笑这下想起来了，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坐直了身子，对着尚思弦道：“你想笑就笑吧。”
因为聂清湛自带的属性，这顿本应有些尴尬的聚餐居然还挺愉快，饭后尚思弦非常识趣地找了借口先走，给言笑笑和聂清湛留下了两个人的空间。
聂清湛和言笑笑牵着手，慢慢地往学生宿舍方向散步。
“过年跟我回家吧。”
言笑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提起了，犹豫了一下道：“我们还没结婚呀。”
“过年夏晋要值班，你不能一个人在宿舍过年。”
言笑笑故意说：“我也可以买下班之后六七点钟的车票啊，回家还能赶上八点的春晚。”
聂清湛道：“我昨天帮你看过，已经买不到年三十的票了。”
“那，那我就去医院和夏晋一起值夜班过年好了。”言笑笑赌气道。
聂清湛停下来看着她，又将头转回去，听不出意味地说：“夏晋比我有趣，比我更讨人喜欢，是不是？”
言笑笑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这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也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聂清湛似乎自嘲地笑了一下，他的声音很轻，但语速暴露了他内心的负面情绪：“一直都这样，我习惯了，大家都喜欢夏晋，夏晋会说话，性格开朗，这是他的优点我不如他，但是你是我女朋友，你应该更喜欢我才对！”
“我当然更喜欢你。”言笑笑提高了声音脱口道，然后她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气道，“聂清湛你有病吧！你哪里不如夏晋了？我什么时候喜欢夏晋了？我要是喜欢夏晋我和你在一起我是有病吗？”
聂清湛见言笑笑生气，语气一下子软了许多：“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过年，要去跟他？”
言笑笑深吸一口气，她暗暗骂自己傻，跟聂清湛暗示什么，不如直说。
“聂清湛，你让我去你家过年，只是因为可怜我一个人过年吗？”
聂清湛想了一会，说：“我家里过年很热闹，我想让你也来看看。”
言笑笑笑了，重新牵住他的手。
“还有就是，我想和你一起过年。”
“嗯，我答应你。”
还没结婚就去男方家里过年好像不合适，但是她想和他一起过年，言笑笑在心里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所以只要聂清湛和她答案相同，她就会放下最后一丝顾虑，答应他。
聂清湛的父母听说了夏晋要带着言笑笑一起在年三十值班，当晚就打了电话给言笑笑，让她来家里过年，言笑笑已经答应了聂清湛，自然也很快答应了聂父和聂母。
于是年三十那天晚上，都没等聂清湛来接言笑笑下班，聂家派人接聂老先生的时候，聂老先生就给言笑笑打了电话，让言笑笑跟他的车一起走。
当然聂老先生也不会忘了夏晋，即使没有聂清湛的嘱托，他也提前让保姆包了饺子，又炒了几道菜，给要在医院值夜班的夏晋装好送了过去。
聂清湛家里过年真的非常热闹，因为聂老先生在这里过年，到了正月初一，各位叔叔伯伯、聂老的学生、同行的晚辈都会带着家人来拜年。
聂清湛是聂家这一代的佼佼者，他的一切都备受瞩目，言笑笑连带着受到了许多关注。
“这就是聂清湛媳妇，长得真漂亮，恭喜恭喜啊。”
“什么时候办酒，到时候一定请我去贺喜啊。”
“看看看看，这孩子跟咱们小清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时间过得真快啊，小清都娶媳妇了，聂老师要等着抱孙子喽！”
“言笑笑是吧，哪个班的？哟！以前我还教过你，大一的时候，记得不？这姑娘，我当时就注意过她，品学兼优！聂老好福气啊！”
言笑笑前半辈子都没有听到这么多热情的恭维话，特别是那个号称教过她的，大概是学校老师吧，反正她没什么印象，再说，大一时候的言笑笑，怎么样也不能称得上“品学兼优”这四个字，品怎么样先不说，光是学，大一的她根本就是那种班级最后排根本不学的典范，又挂科又倒数，怎么可能被老师注意。
她勉强应付着，越来越无所适从。
聂清湛也是个不会说话的，只能挡在她前面，却不能代替她礼貌回答什么。
终于还是聂老先生看出来了，瞪了一眼自己不会来事的孙子聂清湛，出声帮言笑笑解围：“小清啊，外面在放烟花了，你带笑笑去看看。”
其实现在天还没黑，哪里会放烟花。
但刚一逃离客厅，言笑笑就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觉得胸腔里终于被自由的空气填满了，她对聂清湛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之前说，你每年过年都会躲到图书馆呆一天了。”
聂清湛无奈地摇摇头，从狗窝里将萨摩耶放了出来，今天客人多，为了避免它的过分热情吓到小朋友，只能委屈它被拴在狗窝里了。
言笑笑过去试探着摸大狗雪白的被毛，问聂清湛：“它叫什么名字啊？”
聂清湛想了一下：“叫椰椰吧。”
“我知道它是耶耶，我说你们给它起了什么名字？”
聂清湛便细细解释道：“一开始家里人想让我爷爷给起名字，就把他牵到我爷爷面前，爷爷问这叫什么，我爸就说这是萨摩耶。”
“然后呢？”听到这言笑笑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已经有些想笑了。
“然后爷爷说，萨摩耶这名字太复杂了，叫椰椰算了。”聂清湛揉了揉大狗的脑袋，椰椰舒服地抬起头，露出脖子上戴的牌子，写了一个椰字。
言笑笑抱着它不撒手，好在萨摩耶这种交际天花板，一点也不排斥她的拥抱，还露出了傻笑。
两个人和萨摩耶一起玩了一会，言笑笑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摸口袋，里面还有两个厚厚的红包，是早上她跟聂父聂母和聂老先生拜年时，他们给的。
她将红包递给聂清湛：“我早上推辞不过就收了，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收，早知道提前问问我家里长辈，或者上网查查呢。”
聂清湛没太明白，也没接她的红包：“为什么不收？”
言笑笑便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搜“第一年到男方家过年该不该收红包”，聂清湛好奇，接过她手机看，却不是看页面，而是直接退回搜索记录那里，看见她之前已经搜了的“没结婚去男方家过年合适吗”“去未婚夫家应该准备什么”以及“和未来公婆一起过年需要注意什么”。
聂清湛少见地笑出了声。
能让聂清湛笑出声来的，那得是多好玩的东西，于是聂清湛手上的手机，猝不及防被斜刺里忽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抢了过去。
是终于结束了加班的夏晋，手里提着些礼品，虽然是在医院不间断地值了两天一夜的班，却更像是远行归来，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他玩味地看了眼手机上的搜索记录，将手机直接还到了言笑笑手里。
在还手机的时候，他凑近言笑笑耳边悄声道：“你担心什么，想想能教出聂清湛这种性格的家庭，一定也很单纯啊。”
言笑笑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夏晋，夏晋给了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
然而他们单纯的聂清湛却不愿意了，他用近乎幼稚的动作环抱住言笑笑，对夏晋冷冷道：“你当着我面跟我妻子说悄悄话？”
“喂，她还没嫁给你吧？你应该说未婚妻才对。”夏晋离谱的抓重点能力成功给火上又添了一把油。
眼看聂清湛要炸毛，言笑笑立刻和他同仇敌忾，瞪着夏晋：“你当着我家小清面跟我说悄悄话，是何居心！是不是垂涎我的美色！”
夏晋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进了屋，再也不想搭理这两人。
“你干嘛老吃夏晋的醋啊，也没见你对别人这样呢。”
“你刚才叫我小清？”
言笑笑挽住聂清湛的手臂，学着萨摩耶的样子在他肩头蹭了蹭，抬起头冲他甜甜地笑：“嗯，小清。”
称呼定下了就不容易再换了，聂清湛还想再挣扎：“只有长辈才这么叫。”
“但是很可爱啊。”言笑笑一手搂椰椰一手搂男朋友，觉得自己此刻简直是人生赢家，她一边吸一口，露出满足的表情，“我可以这样左拥右抱的睡觉吗？”
聂清湛想了一下：“你可以把它带去你房间陪你睡。”
“啊，我不可以带你吗？”言笑笑作惋惜状。
聂清湛低头笑了笑，在言笑笑额头上亲了一下，迎着言笑笑一头雾水的眼神，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准备结婚的。”
“哎哎哎聂清湛，聂学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