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秦艽
第三十五章
夏晋用酒精和碘伏为尚思弦清洗过伤口，发现口子深而长，当下就要缝针。
麻药打进手臂的时候，尚思弦咬着牙从齿缝里发出了抽气声，言笑笑忙握着她另一只手：“疼吗，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夏晋手上的活没停，嘴上说着话来转移尚思弦的注意：“跟你说个好玩的，聂清湛上次——哦，聂清湛你认识吧，就是笑笑男朋友。”
言笑笑皮笑肉不笑：“她认识，你直接说。”
“聂清湛上次私自改了件学校的演出服，大概是剪开了一点袖子之类的，结果演出完人家让他给还原，他哈哈哈哈缝了一排外科结。”夏晋笑了起来，手却依旧是稳的，丝毫没有任何抖动。
他笑了一会，发现只有自己在笑：“额，不好笑吗？”
尚思弦苦着脸，缝针的那只手还被夏晋握在手里任他摆布，她眼睛望着别处：“你看我现在笑得出来吗？”
“好吧。”夏晋点点头，安慰她，“不严重的，没有伤到骨头，缝完针记得按时来换药，这个天气也不容易化脓什么的，如果你不是疤痕性体质，连疤都不会留。”
尚思弦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从医生的角度看当然不严重，可是我疼。”
“好好好，马上就不疼了。”夏晋的声音和笑容都温柔了起来，他这个人笑起来比平时更好看，仿佛阳光和暖。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笑容，还是他的安慰真的有了些效果，尚思弦没再说什么，夏晋很快缝完了针，干净利落地包扎好了纱布。
“好了。”夏晋站起来，洗手消毒。
言笑笑凑过去看：“还疼吗？”
尚思弦活动了一下：“不疼。”
“这么厉害吗！”言笑笑有些惊讶地看向夏晋。
夏晋擦干净了手：“麻药起效了吧。”
“哦。”
“走啊，下班了，请我吃饭。”夏晋自然地搭上言笑笑的肩膀。
言笑笑缩了缩肩膀让他把手拿开，可能是仗着聂清湛给她撑腰，她现在跟夏晋说话放肆了不少，再也没有了把他当老师时的毕恭毕敬：“凭什么？”
“喂喂，利用完我就丢啊。”夏晋看向尚思弦包扎好的手臂示意。
尚思弦笑了：“我请你吃饭吧。”
“别理他。”言笑笑拦着尚思弦道，“我们可是挂了号交了钱的。”
夏晋歪了歪头：“你们交了钱啊？”
“我们可以不给钱吗？”言笑笑和尚思弦异口同声问道，因为惊讶声音都提高了些。
“嗯哼。”夏晋理所当然道，“要不你们来找我干什么？等下去把药钱交了就行。”
言笑笑和尚思弦面面相觑：“那要不要赶紧告诉齐杏啊。”
“晚了。”齐杏站在清创室门口，冲他们摇了摇手上的几张缴费单子。
夏晋看见齐杏，明显有些不自然，他收敛了些表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还是我请你们吃饭吧。”
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言笑笑、尚思弦和齐杏，跟着夏晋一起出了医院。
医院最近就有个大型的商场，五楼六楼都是些美食。
“吃什么，你们选，我都可以。”夏晋把选择权交给了三个女生。
尚思弦翻看着网上的推荐：“还吃火锅吗？或者烤鱼？评分最高的就是这两家了。”
齐杏先否决掉了一个：“咱们宿舍好像每次聚会都吃火锅，换一个换一个。”
“那就烤鱼吧。”
夏晋倒是没有异议，但他看了眼言笑笑道：“可是笑笑不喜欢吃鱼。”
言笑笑和两个室友异口同声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夏晋摸了摸鼻子，好像在懊恼自己说漏了嘴。
尚思弦见状，善解人意地略过了这个问题，纠正他之前的说法道：“言笑笑不喜欢吃大多数鱼，但是可以吃鲈鱼，我们点烤鲈鱼就可以了。”
言笑笑点头认证了这个说法。
热腾腾的烤鱼端上桌时，言笑笑在回聂清湛的信息，他问她吃晚饭了没有，言笑笑如实回复：“在吃，夏晋请我们的。”
聂清湛便没再多问，言笑笑还是耐不住好奇，主动问了句：“你说夏晋为什么请我们吃饭？”
聂清湛回：“不用跟他客气，他爷爷和我爷爷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从小几乎在我们家长大，是自己人。”
言笑笑回想了一下夏晋对她的态度，确实是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而且他大概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聂清湛加了一句。
“言笑笑别玩手机啦，吃饭吃饭。”
齐杏小声提醒，言笑笑这才放下手机拿起筷子。
对面尚思弦和夏晋聊得热火朝天，尚思弦听说了夏晋研究生读母校是她理想的首都中医药，自然不会放过他，问了他许多关于考研时的经验。
而齐杏因为以前表过白的事，面对夏晋多少有些尴尬，平时本来很活跃的她这时候根本不去参与那两个人的对话，只拉着言笑笑聊天。
“我真记不清了，过去太久了。”夏晋终于招架不住尚思弦的好学，加上他把学习工作和玩的时间分得很开，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在愉快的吃饭时间讨论这些，于是他看向言笑笑，期待她能帮他转移话题。
言笑笑并不是很好心的帮他道：“是啊，夏晋考研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记不得也正常。”
尚思弦立刻听出来，捂着嘴笑：“夏老师，她说你老。”
“换了我我可忍不了。”齐杏下意识接梗，说完她就后悔了。
但夏晋见她愿意主动说话，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顺着她的话佯装生气道：“就是！言笑笑你太过分了，快跟我道歉！”
言笑笑偏不：“你跟聂清湛他家人出卖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这还用我出卖你们吗，聂清湛现在可是住在自己家里，他昨天晚上夜不归宿，老师还能发现不了？”夏晋脱口道，然后看了看桌上的另外两个女生，觉得自己说多了，“抱歉，我……”
言笑笑扶额：“她们是我室友，我昨天晚上夜不归宿，她们肯定也是知道的。”
“哦哦。”夏晋也扶额，像是为自己的迟钝无奈，然后又有些尴尬地说，“不过你放心，谁都知道聂清湛肯定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的，他这人特别保守，就算说昨晚你们一起上了一夜自习，在聂家也是合理的。”
齐杏听夏晋这么说，又想想言笑笑回来之后和她的对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拍言笑笑的肩膀：“他还真了解你男朋友。”
夏晋看看齐杏那个知道一切的表情，又看看言笑笑，迟疑着问：“额，你们还真上了一夜自习？”
言笑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给了夏晋一个隔着桌子发出的物理攻击。
不过好的是这之后齐杏和夏晋之间那一丝尴尬气氛总算被打破了，齐杏逐渐加入了聊天中，三个室友平时关系好，聊什么都很有话题，夏晋又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很开心。
“夏老师你明天上班吗？如果不上班的话，要不要跟我们再找个地方续个摊？”齐杏意犹未尽地提议。
夏晋说：“我明天是不上班，不过你们是不是快要到考试周了？”
“夏老师你是魔鬼吗？”尚思弦忍不住道。
夏晋只是笑。
大概是他的笑容实在太璀璨，以至于很容易就令人想入非非，齐杏忍不住问：“夏老师，现在你有女朋友了吗？”
夏晋一挑眉，警惕道：“干什么？”
尚思弦笑着起哄：“没有正面回答，看来是有情况。”
言笑笑想起聂清湛说的那句夏晋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毫不留情地拆台：“他才没有。”
齐杏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她用个随口一说的语气问夏晋：“那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师生关系了，如果我现在追你，会有机会吗？”
夏晋用和她同样的语气，玩笑般道：“齐杏同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大概咱们是走不出这层关系了。”
言笑笑笑了起来，她挽住两个室友的手，想要挑起对夏晋的众怒：“喂，你别想占我们便宜！”
齐杏没有笑，尚思弦也没有笑，仿佛是走了神，眼睛都望的是别的地方。
“加个微信吧。”
分别的时候，言笑笑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到夏晋面前。
夏晋扫码发了申请，并向言笑笑晃了晃手机：“欢迎找我吐槽聂清湛，但如果是像聂清湛那样专门找我炫耀你们的甜蜜爱情，我可拒不回复啊。”
言笑笑“哎呀”了一声，苦恼道：“那怎么办，要不现在就删了吧。”
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通过了夏晋发来的好友申请，并已经改好了备注。
齐杏就在言笑笑旁边，即使没有特意去看，她也从言笑笑手机上显示的头像和微信名，发现了夏晋用来加言笑笑的是他的大号，和她们加上的那个工作小号完全不一样。
齐杏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不喜欢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