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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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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什么?”宇文青不为所动,双手制压着他。

    双手被控制着,腿上又不着力,对方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高衡都快被气笑了,哼哧一声:“你家主子是北周的朝臣,为何非要缠着我家王爷,到底意欲何为?”

    宇文青眉头都不皱一下,语气淡淡:“主子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无权过问。”

    这话倒也不算打马虎眼,宇文护的真实目的,他并不知道,不管怎样,主子要干什么他就只负责执行就好,旁的也不是他该想的。

    但高衡却不这么认为。宇文护是谁,那可是北周赫赫有名的权臣,就连北周的皇帝都要对他听之任之。

    这样一个人在北周的皇城消失大半年,还暗中想方设法潜进对家亲王的王府,用脚趾头想定是带着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目的来的。

    宇文青作为他的心腹,怎会不知?

    “好一个无权过问,”高衡倏的话头一转,狠狠瞪着他,“那我不问他,我问你,你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

    看对方沉默不语,高衡心下早就凉了半截,嘴角努力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不说是吧,我替你说,你家主子接近我家王爷,你接近我,目的都是一样的,你们沆瀣一气,不就是为了打入北齐内部,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么,所谓攻城之略,贵在攻心,宇文护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不愧是连你们北周皇帝都要听他的话,到底是不一样,有这等闲工夫,不如直接谋朝篡位来得快。”

    “闭嘴!”宇文青腾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主子的事,容不得他人非议,听到没有?”

    高衡哪里会听他的,从现在起,但凡是宇文青不让做的,他非要去做,冷笑着回嘴:“宇文护是北周佞臣的事人尽皆知,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嘶……”

    对方一个用力,高衡的下巴差点脱臼,宇文青的声音冷得要冻死人,眉目凌厉:“我说了,主子的事,容不得他人非议,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听到没有?”

    尽管下巴在对方手里,高衡却不在乎,还要继续嘴硬,紧接着换来宇文青更加严厉地呵斥:“听到没有!”

    他狠,高衡比他还狠,当下挣脱了一只手要去抓男人的脸,张嘴就来:“老子没听……”

    话没说完,高衡瞬间消了声。

    那只还没来得及出招的手被半道截下不说,就连宇文青的脸在他眼中都无限放大,随及唇上多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堵的他说不出话来。

    这完全是宇文青不过脑子的举动,在他看来,高衡那张嘴实在太欠收拾,他自己听到也就罢了,可宇文护就在隔壁,高衡又这么不知收敛,若是被主子听到了,高衡不死也得脱层皮。

    为了及时止损,他二话不说就欺身向前,直接堵住高衡的嘴,这样,对方再也说不出那些气他的话。

    高衡实在没料到男人会来这么一出,哪怕是自己被打残了,下颌脱臼了,他也没想到宇文青居然这么禽兽。在对方的舌头要往里探时,高衡再不能装死,直接咬了上去。

    门外的宇文护大概全听了去,对于高衡的言辞,他也没生气,只是最后对方那句话都没说完就噤了声,也不知宇文青是做了什么让他闭嘴的,倒是很微妙。

    往后一连几天,宇文护就发现一件事,宇文青总是尽量躲着他走,即便是单独见他时,平日里戴的发冠摘了不说,就连梳理整齐的头发都披散到胸前。

    怀着三分好奇,在一日晚上休息前,宇文青正要吹下烛台,却被宇文护喊住:“你的脸怎么了?”

    宇文青身子一僵,背对着宇文护的姿势没变,反应倒是很快:“回主子,属下的脸前日被蜜蜂蛰了下,担心污了主子的眼,便用头发挡住。”

    “是么,”宇文护不理他的说辞,命令道,“转过来。”

    主子的命令宇文青哪敢违抗,尽管心中百般不愿,还是转过身,不过头一直低着,头发顺着他的动作垂下来,遮掩住小半张脸。

    “把头发撩起来。”

    宇文青愣了一下,只得照做,被头发遮挡住的面部平白无故多了个类似手掌印的痕迹,隐约有些红肿。

    “这是哪里来的蜜蜂竟然这么毒,你瞧瞧,这脸都肿了,”宇文护语气略带夸张,不动声色地往门口的方向睨了眼,随及叹气,“罢了,好好养着吧,最近都不用来伺候了,看的我都心疼了。”

    这番话属实让宇文青受宠若惊,平常做事不留情面的主子什么时候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都怀疑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道谢:“属下谢过主子。”

    待宇文青回房后,刚进屋就感觉不太对,拔出腰间的剑厉声呵道:“谁?出来!”

    无人回应,他眯着眼打量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确定没人后,把剑收回鞘中,按着太阳穴转了转,在想他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总是疑神疑鬼的。

    目光一转,这才发现桌上多了个小瓷瓶,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他走进后拿起来,上面只有简单一行字:止疼膏,每日外敷两次即可,一早一晚。

    他房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方才主子那样问……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收好字条大步往窗边走,外面漆黑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即便如此,宇文青嘴角还是勾了勾,手中的纸条握得愈发紧。

    打发走了宇文青,宇文护却睡不着了。

    自家侍卫那般冷若冰山,都有人惦记着送药,怎的他就没有这么好的命,想起高长恭那日的决绝,连儿子都不让见了,还真是铁了心跟他一刀两断。

    他从没觉得自己做错过,杀了宇文觉和宇文毓,后立了宇文邕为帝,谁听话他就扶持谁,谁不听话便将谁埋了。

    他对自己做的事也从未后悔过,帮高长恭当箭,为了救下高长恭放走宇文邕,哪怕他再十恶不赦,但是他都帮高长恭做了那么多,怎的这人知道他的身份后就如此绝情,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哪怕犹豫一下也是好的,他总归能骗骗自己,高长恭是不是对他还有那么一点在乎。

    在这个群雄争霸的时代,战乱不休,暴动不止,北周和北齐本就不睦,先后打了好几次仗,他和高长恭处在其中,命中注定便是仇敌。

    虽是命中注定的仇敌,可在此之前,他跟高长恭并不熟,甚至彼此都未曾见过面。

    宇文护扪心自问,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这个敌国的将军勾起了兴趣。大概是从高长恭“被贬”到封地时,或是从知晓这人分明没成亲却又带着个孩子时,亦或是在绣楼下阴差阳错的惊鸿一瞥。

    总之,从浅尝辄止到深入交谈,高长恭真是愈发对他的胃口,就连那腰都是照着他的审美长起来的,每次握起来都勾的他心痒。

    当身边习惯了一个人的存在时,大抵是真的舍不得再放开了。

    然而可笑的是,明明他是主动的一方,怎么到头来,却变得如此被动。自从跟高长恭摊牌后,他连夜搬出了王府,说是搬走,其实就是被赶出去。

    一想到对方那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用最平静的口吻说着以后莫要再见,当时他还觉得没什么,事后真是越想越心塞。

    心中咬牙切齿念着高长恭的名字,化悲愤为睡意,最后迷迷糊糊睡下了。

    被宇文护气得牙痒痒的高长恭,此刻过得也并没对方想象中那么好。

    唯恐传出不利的流言,府中并无太多人知道宇文护的真实身份,知情人只有荣伯和高衡。

    高衡知道后也是一愣,硬是忍了几天,最后实在忍不了了,瞒着高长恭找到了宇文青的住处,打算来个旧恨新仇总算账。

    不曾想,俩人相持不下时,宇文青那个混账玩意居然亲了他?

    混蛋,他可是男人啊!

    那块大冰山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高衡当场就被亲懵了。就在对方要伸舌头时,高衡才幡然醒悟,当下二话没说直接咬了上去,顺带用尽毕生力气给了他一巴掌。

    到底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确实没含糊,宇文青也愣是没躲,直接把人的脸扇成了猪头脸。

    回到府后,高衡却睡不着了。想到宇文青那张冰山脸像染血一般瞬间变红,他心里有些不适。

    可转念一想,分明是那人先欺骗他的,自己不过是正常的情绪发泄罢了,怨不得他下手狠辣。

    脑中像是有两个一黑一白的小人在打架,黑的一边说宇文青活该,白的一边说宇文青到底没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两边的小人一直在他脑中争论个不停,高衡脑袋都快炸了,就这样翻来覆去挣扎了好几天。

    最后实在受不了,再这样婆婆妈妈下去他脑袋迟早要炸。直接起身去了趟药铺,又拐到了宇文青住的客栈,刚巧碰到宇文护在问他脸上伤痕的事。

    从宇文护的语气来看,似乎伤得还挺重,高衡的心思本就往脑中小白人那边倾斜,如此一来,小黑人就彻底被打败了。

    算了,就当是还你的,以后便谁也不欠谁的了,高衡想着,潜进宇文青的房内,把东西放好后就走了。

    他做的这些全程是避开了别人的,高长恭并不知道,只知道一夜之后,自家小侍卫的嘴角似乎破了皮,大概是天气太热又喝水少的缘故,并没多问。

    而默默知晓高长恭和宇文护之事的荣伯,却是操碎了心。俩人的事,其实府中不少人精也能才出个七七八八,单就鹿鹿对二人的称呼,就够明显不过了。

    北齐民风开放,好男风者不在少数,再说了,北齐皇族在床笫之上的事是出了名的乱。府内众人对自家王爷许是喜好男人一事,并没有过多惊讶。

    即便是后来宇文护走了,他们也没觉得奇怪。毕竟,两个男人之间的事,估计也就图个新鲜,瞧阎公子那通身的气派,定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哪能一辈子跟着王爷。

    旁人怎么想荣伯管不着,可他自己却知晓这其中利害,那阎护便是北周的权臣宇文护,素有“屠龙”的名号,杀了北周的两任皇帝,才扶持了如今的傀儡皇帝宇文邕。

    且不说这人是北周的,单就论这狠毒的劲,跟高长恭就不是一路人,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说清楚断了干净也好。

    没了宇文护,总归还可以有别人,王侯将相家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正所谓“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要想让高长恭趁早忘了宇文护,荣伯可是想尽了办法。

    接下来几日,花竹时不时地造访王府,教高长恭做一些吃食,他也没拒绝。如今没了宇文护在旁边叨叨,他自然是清闲很多。

    白日里跟着花竹做些吃的,晚上再跟鹿鹿讲点睡前故事,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不适应的。

    一切不过是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没了谁,亦或是多了谁,都没什么大不了。

    高长恭这般想着,心里倒也舒坦很多,只是若有心人看了,他眉宇间的淡淡忧愁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王爷在想什么?”花竹喊了他几声,同时将沏好的茶递了过去。

    “没什么,以后这种事让府内下人来做吧。”高长恭接过茶水,对方的指尖从他的掌心滑过,他微微蹙眉,像是碰到烫手山芋一样,直接将茶盏甩了出去。

    茶盏落在花竹身上,里面的水尽数流出,打湿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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