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抓贼
待犯人被押上来时，高长恭一看，果真是那山贼头子胡二虎。
高长恭坐在上首，望着下面跪着的胡二虎，面上还是那般镇定，心里早就翻江倒海。
自从被救回王府后，他一直命人暗中调查那帮山贼的事。
当初得到的消息是，他府里的人在追缴的途中被拦截，凭空冒出来一帮黑衣人，将那群山贼几乎杀个精光。
不仅如此，就连他们的老巢也被一窝端了。
当真是人证物证无一幸存。
就在他以为这事就此断了线索，贺滔偏偏在这时候捉住了胡二虎，不得不令人迷惑。
“当初本王的人前去捉贼，半路却碰上一帮黑衣人，这帮人出手狠辣，将这些山贼刀刀毙命，竟不知原来还有人活着，不知贺大人是如何抓住的这人？”
高长恭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直直看向贺滔，像是要在他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可那贺滔坐到如今这位置，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主儿。既然敢把胡二虎押解到这里，他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对于高长恭的问话，他似乎并未感到一丝惊讶，细水长流缓缓道来：“不瞒王爷，自从听说王爷出事后，臣一直都在暗中跟进，一番下来后，终于找到这帮山贼的老窝，顺藤摸瓜在河边发现了他们，可这帮人实属狠毒，居然要刺杀王爷，臣便下令将这群山贼就地诛杀。”
“他们本就作恶多端，阴险狡诈，是臣的疏忽，竟让这山贼头子给逃了，后来臣又派人秘密追查几日，才将这漏网之鱼给活捉了回来，听候王爷发落。”
“既如此，有劳贺大人费心。”高长恭若有所思，没曾想后来出现的那帮黑衣人居然是贺滔派去的。
随及眯着眼看向台阶下的胡二虎：“本王还真有些话要问他。”
跪在地上的胡二虎脖子和手上扣着枷锁，穿得破破烂烂，跟路边的乞丐无二，早就没了在山寨里羞辱高长恭的意气风发。
看到这样的胡二虎，高长恭心里自是舒畅了不少。他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别人羞辱他，说出让他难堪的话，他也不会轻易饶了这人。
“你抓本王的目的意欲何为？”
起初胡二虎并未回话，还是贺滔眼角一凛，朝押解的人使了个眼色。
底下的人会意，使劲踹了胡二虎一脚，那人这才喘了口粗气道：“我就是没钱了，图你的钱还不成！你们这些达官贵人，吃饱穿暖，根本不管我们其他人的死活，老子就是看你们不顺眼……”
“放肆！”贺滔拦住他的话，凌厉一吼，“这也不是你犯上作乱的理由。”
那胡二虎一听，立即发出古怪的笑声，那笑听起来很尖锐刺耳，引的高长恭频频皱眉。
“犯上作乱……呵呵……”
贺滔见状，袖中的手攥紧了拳头，眼睛像鹰一般犀利，再次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胡二虎身后的人。
紧接着，胡二虎被踹倒在地。这下像是打通了他脑中的某些神经，疯子一样瞪向了上首的高长恭，大喊大叫：“我就是犯上作乱又怎么了，北齐的皇族只管自己过得逍遥快活，哪里管我们的死活，特别是你们那个皇帝，他……”
“闭嘴！”高长恭眼疾手快地拿了桌上一块檀木，朝那人身上砸去，再不似方才那般淡定，厉声呵斥，“本王看你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在此造谣生事。”
他兰陵府内本就不算太平，虽没有大事，杂事小事却一堆。
这胡二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北齐皇帝高湛的不是。
若是被有心人传到邺城，恐怕他也要无缘无故受到牵连。
这可不是高长恭想看到的。
见高长恭发怒，贺滔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趁机插话：“王爷，这贼子屡教不改，若是留着定是个祸患。”
他的意思很明显，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这人杀了得了，以免夜长梦多。
高长恭对胡二虎并没有杀心，他总觉得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可这人居然在他府邸堂而皇之地说皇帝的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也不想好不容易换来的安稳日子被打破。
“贺大人，本王不想再看到他，你看着安排吧。”
“臣遵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贺滔瞅着底下半死不活的胡二虎，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主子，您的伤怎么又加重了？”宇文青看着换下来的绷带，上面全是血。
刚才让大夫来瞧，那大夫说“公子最近不宜做出激烈的动作，要安心静养方可尽快痊愈”。
宇文青百思不得其解，他就一会功夫不在，主子到底做了什么剧烈动作，才导致的伤口复发。
比起对方的担心，阎护表现得就淡定多了。
手指摩挲着新换上的绷带，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而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兰陵王府最近发生的事几乎人尽皆知，就连贺滔带着胡二虎来见高长恭，府里众人都是知道的。
宇文青打听到这些并不难，就把知道的全都说了。
“哦？”阎护摩挲绷带的动作不停，嗓中扬起一抹长长的尾音，眸中带着三分讥笑，半晌后才幽幽道，“还真是只老狐狸。”
宇文青不置可否，低头在他耳边悄悄说：“您让属下查的另一件事有眉目了，此事跟贺滔脱不了干系。”
“继续盯着，找到合适的时机把他手底下那人请过来。”阎护头也没抬地说。
“是。”
随后一连几日，高长恭再也没来找阎护。阎护也很安分，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养伤，仿佛其余的事都与他无关。
经过这几日的好生调养，他的身子开始渐渐好转，伤口都结了疤，吃的东西也比之前要多，下床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这天阎护用完午膳，闲来无事便一个人在王府里溜达。
前些日子养病，整日整夜待在屋子里，他人都快憋坏了。
这兰陵王府真是个奇葩。在阎护的认知里，别说像高长恭这样的皇亲国戚，就是一个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恐怕都没有这般清净。
所谓清净，就是院子里鲜少有来回走动的下人，这一路走来，他甚至连个丫鬟嬷嬷都没见到。
路旁没有下人打扰，阎护也乐得清闲，欣赏着王府的风景，不知不觉竟到了高长恭的书房。
书房是主人家的私密地方，一般都有专人看守。没有主人同意，外来人是进不去的，这个他很清楚。
果然，还没靠近书房的门，阎护就被人拦了下来。他也不恼，刚要好声好气跟人打个商量，就听到屋内传出话来：“怎么了？”
这个难得的机会阎护怎能错过，直接在门外隔空喊话：“阎某有要事跟王爷商议。”
屋内的人似乎是愣了，半天没给回话。被晾在门外的阎护也不急，就站在那里等着，挺拔的身躯自成一道风景，引的看守的侍卫忍不住往他这边频频侧目。
倒不是欣赏对方的容貌，而是觉得这人似乎又点不识抬举。
在他们看来，王爷现在没回话，八成是不想见这人。怎的男人还不识趣，主动告退走人，偏要站在这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确定高长恭一定会见他。
可阎护就一脸自信地站在那里，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颇有种不见到人誓不罢休的样子。
“进来。”
阎护勾了勾嘴角，没再理会一旁目瞪口呆的侍卫，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不只高长恭一人，他的贴身大侍卫高衡也在，俩人离得很近，像是在商议什么事。
阎护一点没有打断别人的自觉，慢悠悠道：“可是我打扰了王爷？”
既然知道了又何须多问，高长恭嘴角动了两下，到底是给了他面子，没说什么。
此时阎护虽大病初愈，皮肤却还泛着病态的苍白，这人又穿着纯白的亵衣，脑后不似寻常一样戴着发冠，而是系了条丝带绑在发间。
本是再随意不过的打扮，到了阎护身上，反而多了种难以言说的诱惑。
无意中用余光瞥了眼下方的那人，高长恭脑中突突作响，忽的想到前几日在阎护房内发生的事，后背一热，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不自然。
“阿衡，这里没你事了，你先下去。”
高衡应声退下，临走前忍不住瞄了眼自家王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会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当务之急先把高长恭交代给他的事完成。
现在只有他们两人，高长恭装作不经意间咳了一下，打破此刻的安静：“你不在屋内好好养伤，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阎护挪动脚步，眸子紧锁着上首那人，轻轻笑道：“王爷许久未来找我，不知我的伤已经好了，也无可厚非。”
不知是不是高长恭的错觉，对方刻意把几个字咬得很重，望着步步紧逼上来的人，他下意识找补：“本王公务繁忙，这几日未曾……”
他还没说完，就被阎护的动作惊到，硬生生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男人的胳膊靠在他身后太师椅的椅背上，微微躬下身子，没有被发带束起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披散到胸前，许是头发太长的缘故，有些发尾触碰到高长恭修长的指尖。
跟挠痒痒似的。
这个动作实属冒犯了，高长恭刚想呵斥，就听到对方嗓音低沉浑厚：“王爷，可还在想我们那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