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狠人
巡抚衙门，后宅。
王忠心烦意乱的走到了这里，看着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女人眉毛一皱，转头看一下那旁边的王二虎说道：“这都什么人？”
“回大人，这都是李大人的妾室。”王二虎脸上有些尴尬的说道。
当着太监说这个，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王忠倒是没心思思考这个，他皱着眉头说道：“那些都是？”
王二虎再一次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刚刚已经询问过李福了，李长胜一共有三十七房小妾，全部都在这里了。”
“除此之外，老家还有三房小妾和夫人。”
王忠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十分的精彩。
不说其他的，单单是这个就能说明李长胜就不是一个清官。谁家的清官能有这么多的小妾，你根本就养不起。
阴沉着脸摆了摆手，王忠直接说道：“让他们到一边哭去，在这里闹心。”
“是，厂公。”王二虎答应了一声，连忙让人把这些女人全都弄走了。
迈步走进了屋子，王忠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难看了。此时的李长胜还没有被放下来，人就吊在卧室的屋梁上，地面上还有积水。
应该是在上吊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尿了。
除此之外，舌头也吐出来了，王忠没有丝毫的迟疑，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说道：“放下来。”
“是，厂公。”手下的人答应了一声连忙把尸体给放了下来。
“让咱们的人好好检查一下。”王忠沉声说道：“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在场的人都没有人敢大声说话，生怕惹怒自己家的厂公。
稍稍有一些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次的事情麻烦了，他们闯到巡抚衙门里来抓人，这就已经够大胆的了，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事后自己家的厂公恐怕会有麻烦。
他们虽然不懂厂公为什么要这么干，但是也看得出来，这里面应该是有底气的。真出了事恐怕也是有皇帝护着，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人死了，这死的可是巡抚，一方大员。
放在朝廷里面的妥妥的就是封疆大吏，你说他是上吊自杀的，那你说出去也要有人相信才行。人家会说是你害死的，即便真的是自杀，也是你逼死的。
对于那些官员来说，这绝对是触碰了他们的逆鳞了。
这肯定是要翻锅的，即便有皇帝护着自己家的厂公恐怕也难了。
王二虎没有在原地等着，跟着王忠一起向外面走了出去，一边向外走一边开口说道：“厂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先把消息封锁起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麻烦，那就先别让人知道。
看了一眼王二虎，王忠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很忠心，这很好，可是以后你就不要想着为我出谋划策了，真的，把你的计谋收起来。”
这话王二虎倒不觉得尴尬，毕竟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王二虎抱拳说道：“是，厂公。”
“行了，你现在马上派人去把孙大人和卢大人请来，我有事情和他们商量。”王忠点了点头之后开口吩咐道。
原本自己的想法非常的多，可是现在人死了，想法只能胎死腹中了。
李长胜这边想要做文章都不容易了，人死为大不是说说而已，再加上现在死的不明不白就更麻烦了， 西北这边的官员恐怕会到朝廷去告自己的状。
关键想让他们自己想让他们配合，恐怕就更难了。尤其是让他们举报李长胜，他们就更不愿意干，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他们怕没名声，被人戳脊梁骨。
甚至还要表现出一副仇恨自己的样子，不恨自己不配做文官。
孙传庭和卢象升来的很快，两个人走进巡抚衙门就感觉到了不寻常。
这里一片肃杀之气。
两个人来到客厅就看到了王忠，他此时正坐在客厅里面喝茶，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两个人却感觉到了王忠的愁闷。
“公公。”来到王忠的面前，两个人开口道。
王忠此时已经站起了身子，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不用客气，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两位，请坐吧！”说完对外面吩咐道：“来人，上茶。”
等到两个人坐下，茶水也上来了，王忠喝了一口才开口说道：“两位大人，出事了，李长胜死了。”
孙传庭和卢象升都是脸色一变。
死了一个巡抚。
两个人心里面就是咯噔一下的，这件事情闹大了。无论这个人有没有罪犯了，多大的罪都不能这么死了，哪怕他造反，都不行。
这人要抓住，要送到京城去审判。
如果他造反的话，反抗杀了还可以，这么死了的话很难交代。
卢象升语气有一些急切，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怎么死的？”
“暂时还不知道。”旁边的王二虎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上吊自杀，现场还留下了一封遗书，但是真是假的还不知道。”
“我们的仵作正在验尸，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孙传庭和卢象升对视了一眼，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
王二虎的话里面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以他们两个人的聪明才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不过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现在他们和王忠拴在一条绳上，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何况无论李长胜是怎么死的，这个人都死有余辜，两个人也没想过为他翻案。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王二虎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厂公，仵作来了。”
“让他进来。”王忠抬起头说道。
虽然极力压制，但是在场的人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之中的颤抖。显然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这件事情让他也慌了神。
仵作从外面走了进来，表情十分的严肃。
“怎么样？”王二虎在旁边急切的问道。
仵作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说道：“厂公，李长胜是被人谋害的。”
“怎么说？”王忠的眼睛顿时就一亮，直接坐直了身子，语气都有一些兴奋了起来。
“王忠是被人伪装成上吊自杀的。”仵作低着头说道：“尸体的脖子上只有一道勒痕，也没有被手指掐过的痕迹，面部也没有被捂盖过。”
“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外伤，从肤色来看也没有内毒，卑职验了他的胃和咽喉，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地面上虽然有水渍，屋子里面也有浓重的骚气，与上吊自杀无异。”
“不过卑职尝了地上的尿，有了些许发现。”
不要说孙传庭和卢象升，连王忠都瞠目结舌。几个人看向眼前的仵作，表情都有一些怪异，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狠人。
能够有胆子干这样的事情，了不得。
孙传庭都忍不住赞叹道：“东厂果真卧虎藏龙。”
王二虎有些激动的说道：“那是水？”
“不是。”仵作摇头说道：“的确是尿，不过地上的尿发苦，卑职已经询问过李长胜的几位侍妾了，也找着李福来询问，李长胜的身子一直都非常好。”
“虽然有三十多房小妾，但是他的生活还算节制。”
“我也找郎中问过了，的确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这就证明了地上的尿不是李长胜的，有人在把他杀死了之后，在地上尿的，故意做成了这个样子。”
“那他是怎么死的？”王二虎有一些震惊的追问道。
还能这样？
旁边几个人也是一脸震惊。
仵作没有丝毫的迟疑说道：“他应该是被人压麻袋？”
压麻袋？
几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愣。
仵作连忙解释道：“这是一种牢里整死犯人的老办法了，通常贪官把人抓进去，又没有什么证据，也不想把犯人放出来，就会想办法把人弄死在牢房里。”
“如果用刑打死，朝廷查下来会有麻烦，所以就产生了很多方弄死犯人，压麻袋是其中非常高超的一种手段。”
“要根据人的体重和反应增减麻袋的重量。”
“如果重了，人就会被压得七窍流血，如果轻了，压不死人。压麻袋而死的人，外面没有一点伤痕，再好的仵作也验不出来。”
“那你是怎么验出来的？”王二虎忍不住追问道。
“回厂公，家父曾经就是看大牢的，对这些事情非常的熟悉。卑职在检验了李长胜的尸体之后，一下子就想起了家父曾经和我说的这件事。”
“在没有入东厂之前，也曾经见过两次这样的尸体。”
“卑职翻看了尸体之后，仔细的检查了他的全身上下，又用银针探了一下他的胸腹，这才断定他是被人压麻袋致死的。”
“谋杀朝廷命官，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卢象升在旁边，大声的开口说道。
旁边的孙传庭也觉得匪夷所思，不过想了想之后，便开口说道：“的确，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这个人应该不难找出来，压麻袋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有人听得见。”
“我问过李福了，”王二虎这个时候开口道：“昨天晚上李长胜这个院子里面没人，他没让人侍寝，服侍的下人也赶出去了，看来是早有准备。”
几个人都无语了，准备什么？准备让人把自己给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