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情之所起
裴沉冬不意外凌字山能发现，他淡淡地看了过去，“怎么？”
凌字山北裴沉冬的眼神看的一个激灵，抖了抖身子，“没，只是有些意外。”
裴沉冬垂下眸子看向桌上的木盒，“东方翎聪慧过人，又有七窍玲珑心，便是看上她，也是正常。”
凌字山看着裴沉冬一本正经说着算得上情话的语句，差点表情管理失控。
“可是……可是这门亲事是……”
裴沉冬悠然地坐下，修长的手指轻松地打开了木盒的暗扣。
“是陛下钦赐，但是武英侯府是何等人家，你会不知道？”
凌字山默认，若是赐了旁人家的女儿，还要掂量掂量会不会是宣帝的探子。
但是武英侯府如此磊落光明的人家，的确是没了这方面的担心。
也只能说宣帝千算万算，结果还给了一个相对最好的结果吧。
不过其他人家也不容易进肃德公府的门罢了。
凌字山又看了看自己这位主的表情，白辞不在，他又是个古板冷淡之人，对男女情爱实在不太懂。
“我只是……有点意外你会有心上人。”
我以为您这心肠只能孤芳自赏。
裴沉冬似乎听到了凌字山的腹诽，笑着看了他一眼，立马把人吓得坐直了身子。
裴沉冬没有说话，原本他也是防备和拒绝的。
那日在玉甸湖发现了自己似乎动心，裴沉冬就格外提醒自己。
他的处境和心境，不适合情爱。
且不说他自己犹如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但凡有让他分心的东西，行差一步便会粉身碎骨。
单说情爱一词，就于他过于遥远。
他见过最美的爱情，就是他的父母。
当时的肃德公和夫人伉俪情深，举国皆知。
但这份爱太过炙热，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当日裴元莫名其妙生了大病，拖了半年还是撒手人寰。
他的母亲徐氏备受打击，浓烈的爱让她无法接受夫君的离世，整日疾病缠身。
终于在裴元逝世三月之时，自己割腕随着裴元去了。
当时的裴沉冬只有8岁，他不能理解母亲对父亲如此炙热又不顾一切的爱。
他被抛下了，被迫承担起肃德公府的一切，被迫去面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他一直被母亲那等绝望而浓烈的爱所困扰。
他害怕那种毁灭自己的爱，却又向往那样飞蛾扑火一般的感情。
但好在他经历非常，也未对女子动心过，曾以为这辈子自己是于爱无缘。
那日心动，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恐惧和抵抗几乎是在一瞬间产生的，即使到今日，他都在刻意回避着自己的内心。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许是在竹林和东方翎的那次谈话。
眼前的姑娘有惊人的美貌，有寻常人不能及的聪慧，却还如此纯净，如此真实。
东方翎说不想当皇帝，原因居然是简简单单的：太累。
她寻常总让人看不透，似乎总有无尽的奇思妙想。
可到头来，她想过自由自在生活的想法却从未变过。
那一瞬间裴沉冬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畅快，他在东方翎身上看到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情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那种夹杂着欣赏、羡慕的爱意来得格外汹涌，让他不愿再回避，也不想错过。
他裴沉冬苦心经营多年，要的也不过是能不受制于人，自由自在。
这样的想法甚少有人明白。
这世间，对权力的渴望是超出人预想的。
便是白辞和凌字山也对自己丝毫无心皇位有所疑惑。
哪怕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闵太后，也对自己有所顾虑。
他们不相信，真的有人所求不过是个自由。
若是这样他还能回避自己的内心，那真的枉费他至今所布的局。
莫说东方翎非但不会是个累赘，反而会是助力。
便是她是个只知风花雪月之人，他裴沉冬也有能力护住自己喜欢之人。
只有一个问题……
东方翎好像不喜欢他。
凌字山莫名其妙看着裴沉冬表情由平淡转为喜悦又变阴沉，想了想还是止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既然如此，在下先恭祝国公爷了，只是……国公爷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沉冬默默看了眼凌字山，“你说……东方翎对我如何？”
凌字山想了想，“之前所作所为的确是不顾后果，但是后来……似乎没有那么疯狂了。”
凌字山认认真真又加了一句，“好像同旁人并无差别。”
“哦？”裴沉冬淡淡地反问了一句，“明日让白辞来找我。”
凌字山应了，有些奇怪怎么裴沉冬突然想到了白辞，却也没多想。
他看向桌上的木盒，“这是县主给你的？”
裴沉冬“嗯”了一声，取下了盖子，里面是八个圆滚滚的团子，表面沾了黄豆粉，看上去甚有食欲。
“这是何物？”
凌字山也是颇受女子喜欢，收到的吃食手帕也不少，倒是第一次见这团子。
裴沉冬没有犹豫，直接用盒里的竹筷夹起一个，颤巍巍送到了嘴里。
入口是软软糯糯的口感，团子有桂花的芬芳，配着黄豆粉的微甜，中和了团子的黏牙，倒是极好的饭后小食。
凌字山在一旁看的有些眼馋，索性让小厮又拿了双筷子，就要去夹那黄豆粉团子。
结果筷子还没挨到团子，裴沉冬带笑的声音就传来了，“做什么？”
凌字山一愣，“我一直等你还没吃东西。”
裴沉冬抬手将盖子盖了回去，“自己去玉芳阁吃。”
凌字山无言地看着裴沉冬，“这吃食既然是县主所做，不日便会在大街小巷出现，我先吃一个怎么了？”
裴沉冬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的确，那你便去大街小巷吃。”
凌字山气的扔了筷子拂袖而去，半路遇到贾管家，贾管家还奇怪。
“凌公子，府里给你准备了饭菜，不用些再走吗？”
凌字山愤怒道，“不了，不然我怕国公爷心疼。”
贾管家一脸诧异，“这是从何说起？”
凌字山和裴沉冬相处多年，和贾管家也很熟悉，这便低声道，“你家国公爷单相思正发脾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