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坑
“如此，最后京兆尹收下了文书，并保证一定会好生保管。”冬叶回来以后认认真真将过程和东方翎说。
东方翎正穿着一身天青长裙，因不出自己的小院，并未罩纱衣，看上去反而有种别样的娇美。
她正斜靠在下人为她在竹林边摆放的躺椅上，手上拿着一柄画着山水花鸟的团扇轻轻地扇着。
四月底的时节，天气正是凉爽的时候。
躺椅旁边有个小小的火炉，上面煨着茶水。
大昌也流行茶道，但是东方翎并不擅此道，也就没有班门弄斧。
只是简单的用茶叶泡了水，时不时喝一杯润润嗓。
整个人就是一副富家小姐岁月静好的模样。
“辛苦了。”东方翎点点头，让冬叶下去休息。
“小姐，奴婢不太明白。”春雪为东方翎添了茶水。
“既然他们是……盗用了小姐的故事，冬叶都去到京兆尹了，为何不直接将酒肆关了，给个教训。”
东方翎接过茶盏，悠悠道，“想要关几个酒肆铺子很简单，但是春雪，你知道为什么天下故事那么多，他们要用我在宫里说的那个故事吗？”
春雪心思最为伶俐，她眼睛转了转，“是……恶心姑娘吗？”
东方翎笑了，是挺恶心的，自己前脚在皇宫里说了，后脚整个邺城的平民都知道了。
“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东方翎的目光看向面前的这一片竹林，青翠挺拔，无端让人心情平静。
“其二就是我堂堂武英侯府嫡长女居然会说书，虽然大昌女子也可抛头露面外出做活，但是毕竟大家对公侯将相还是仰望的，总觉得他们的儿女若是和自己一样就俗了。”
“是有这样的说法。”春雪想了想，点点头。
东方翎目光平淡，“我不觉得丢人，父亲母亲自然也不会觉得我丢人，可偏偏，有人觉得我丢人，还希望我把这脸丢到全邺城百姓那。”
春雪“啊”了一声，眼神中有些焦急，“小姐是说，他们会将小姐在宫内说书的事抖落出来？”
东方翎的目光带上几分讥诮，“我要是猜的没错，他们主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本来嘛，这个故事我就说了一回，根本没有条件拿出去说。但是故事胜在新颖，倒是也有了些愿意赏脸的人。”
“那他们怎么迟迟没有动静？”春雪也转过了这个弯，品出了些门道。
“自然是不到时候，”东方翎笑得温婉，春雪一时觉得自家小姐和面前的竹林有种说不清的相似。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抗议为什么反反复复都是说第一回，等到闹得再大一些，我想他们就会‘不经意’把我的存在说出来。”
“这样我既成了他们听不完故事的罪魁祸首，又丢了脸，简直是一举两得。”
春雪等着一双圆眼睛，义愤填膺，“可是那故事本来就不该被他们听到啊！”
东方翎看着小丫头的表情有些好笑，心里又有些暖，“是啊，可是百姓哪管你那么多。”
春雪静了静，看着东方翎的确是毫不在意这才道，“所以小姐去京兆府是为了到时候请京兆尹大人做个见证？”
见证？
东方翎将茶盏中的茶汤一饮而尽，“不是，他们既然费了心思，自然我要还他们一个大礼。”
见东方翎没打算继续说，春雪也没多问，只是转而好奇道，“那小姐其实可以关了酒肆，一劳永逸。”
作为武英侯府的人，想要关几个平民酒肆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东方翎摇摇头，“和百姓相关的事是最需要谨慎的，我关几个酒肆是不难，但是现在那么多人就聚在酒肆等着听故事，我将酒肆关了，民间又会怎么议论我？”
东方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原本武英侯大小姐在民间就有传言，且传言都不好听。
如果现在东方翎没沉住气，关了酒肆，正合了那些人的心思。
“这些人好毒的心！”春雪看着炉子里的火恨恨道。
“是啊。”东方翎摇摇了团扇，好狠毒的心思。
动也是坑，不动也是坑。
东方翎叹了口气，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可为什么要把心思用在这种事上。
“对了，春雪，你去和娘亲说一声，我晚上去她那吃。”
武英侯府因为没有庶子庶女，府内气氛也和谐，所以用餐的话就随各自的安排。
看着春雪福了福迈着小步离开了，东方翎将茶盏随意地放在了石子路上。
这段时间她想清楚了，她其实拥有的已经很多，还差着一年，夏飞湄已经开始给她准备嫁妆。
就从她偶然瞟到的几眼，就能知道自己父母是打算风风光光将自己嫁出去。
钱财，她这边不缺了。
地位，她东方翎作为皇上钦点的肃德公夫人，是不可能被撼动的。
现在她需要改善的一个就是名声，一个就是人脉。
钱自然是不能坐吃山空，但是要想有源源不断的财路，这两项缺一不可。
她东方翎得用前一年，把自己的名声给打响，再在邺城构建自己的人脉网。
就像这次，如果她人际好一点，何必她自己东奔西走。
东方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屋披了一条银红披帛，慢悠悠地带着侍女往凌若阁走去。
“我听丫鬟们说你这几天胃口好了不少，这就是了，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家里的东方淳一点都看不到沙场上利刃出鞘，所向披靡的样子，他就是个和蔼又有些唠叨的父亲。
东方翎吃着新鲜做的烤鸭，她今日专门嘱咐了厨娘，先在鸭腹中填些大料腌一下味道。
然后烤之前在鸭子的外皮刷上一层蜂蜜。
这样烤出来的鸭子和后世烤鸭味道已经很相近，东方淳听说这是东方翎的主意，惊讶极了。
烤鸭肉质鲜嫩，在口齿间轻轻一咬就汁水四溅。
鸭肉鲜美，伴着淡淡的甜。
鸭皮脆香，带着薄薄的脂肪，吃的人回味无穷。
今日文武兄弟在军营点卯，只有东方瑛一起来吃饭。
看着东方瑛直接上手，拿着鸭腿吃的不亦乐乎。
东方翎抿唇一笑，看向夏飞湄，“娘，我明天想进宫拜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