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抽皮扒筋
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官员正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家粮铺,
七八个衙役分散在赵家粮铺各处,
赵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衙役正往自己怀里偷偷塞大米。
“王提举,掌柜来了!”
一个手中拿着纸笔的衙役冲负手而立的官员谄媚道。
“哦?”
王提举缓缓转身,一张青面无须的脸上满是淡漠,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赵灿,似乎认出了眼前掌柜,正是月初被自己命人打出官衙的商人。
“听说他好像昏死了过去现在看看,气色很好啊。”
王提举淡淡道:“赵掌柜,今日就是偿还青苗贷之日,钱财你可准备好了。”
青苗贷!
昔日一幕幕浮现脑海,
赵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他迅速低下头,借机遮掩眼中的凶光,拱手作辑,道:“还请王提举稍安勿躁,最多下午时辰,自会偿还钱财。”
“嗯?”
王提举诧异地瞥了赵灿一眼,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回答。
在王提举心中,赵灿应该回答无力筹措钱财,亦或者怒斥管家与自己狼狈为奸,图谋百姓家产才是。
上一次不就是这么骂的嚒。
“怎么这一次就改变了!还是说真筹集到钱财了?”
“那自己还怎么拿下这赵家粮铺!”
王提举凝视了赵灿片刻,淡淡道:“下午不行你的管事赵虎签字画押的时候,就是早上,算算时间,你必须在午时前偿还全部钱款。”
赵灿一听,心中怒火顿生,他抬起头,表情不快:“王提举为何这点时间都不通融,难道是怕我跑了不成。”
“是啊,本官就是怕你跑了!”王提举讥笑,眼中有隐藏极深的贪婪。
赵灿敏锐捕捉到了这丝贪婪。
经商十几年,赵灿对这丝贪婪实在太了解了,他顿时明白,王提举是个贪得无厌的狗官。
今日就算给了他充足的钱财,来日必遭他再次刁难。
心中思绪纷飞,
赵灿想了很多,
半晌,赵灿拱手作辑,道:“眼下本店只有部分现钱,其余大部还是准备交易的物资,可否以物抵债。”
“不可。”王提举淡淡道,“说好了还二百贯就是二百贯,一分都不能少!”
“二百贯?”
赵灿眉头一挑,道:“王提举,赵虎签字画押地可是一百贯本钱,按照四分利来算的,该是一百四十贯!”
王提举笑了笑,没说话。
一旁拿着纸笔的衙役却是趾高气昂地上前一步,高声道:“好叫赵掌柜知道,这个账是怎么算的!一百贯是本钱不假,四十贯是利息也不假!”
“但是!”
“难道官府借贷给民间,就没有功劳和苦劳吗?利息归于朝廷,我们地方官也得喝点汤水不是!?”
“赵掌柜请看!这是你赵家粮铺签字画押的字据,上面还有‘头子之息’,‘联甲之息’,‘钞旁之息’,‘人情不免之息’零零散散,你总共要还二百贯呢!”
“四分利!各种利息!二百贯!”
一旁的徐庆和孙丙都围了过来,看着字据上清晰标注的还款总额,不由地暗暗咂舌叫苦!
寻常百姓一月不过三五贯收入,每到月底便花个精光,二百贯现钱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文般的数字了。
难怪汤阴县凡是签字画押青苗贷的都家破人亡了!
这哪是放贷,分明是在抽皮扒筋!
徐庆和孙丙心中恼怒,却不敢表露出来。
赵灿亦是如此,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字据,深深地看了面前的衙役一眼,心中已然明白,今日这个钱,注定是还不上的。
王提举还要他的粮铺!
沉默半晌,
赵灿缓缓道:“好!二百贯就二百贯,今日午时肯定送到!”
“好!”
王提举也不废话,长袖一甩,沉声道:“午时不送到,本官就查封你这间粮铺以及名下所有财货。”
说完,
王提举昂首走出粮铺,仿佛胜券在握。
七八个衙役鱼贯而出,那个肥头大耳的衙役走之前又摸了一把大米放入怀中。
“小郎君怎么办啊!二百贯啊!”
衙役刚走,孙丙就一脸焦急地看着赵灿,不知所措。
徐庆板着脸,一言不发,双拳却是已经紧握,目光闪烁,似乎在进行剧烈的心理斗争。
“不要慌!镇定些。”
赵灿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慌。
他沉吟稍许,抬头冲孙丙道:“你马上去通知王都头,让他带人来提货。”
“可那也不够啊!”孙丙一愣,此时的他早已全心全意为赵灿考虑了。
“我有办法!你快去便是!”
“好吧!”
孙丙一跺脚,转身冲出了粮铺。
“徐庆,你跟我来!”
赵灿带着徐庆进入后院,吩咐徐庆搬了几坛白酒过来,倒入蒸馏器内准备再次蒸馏。
“小郎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徐庆大为不解。
“这叫提纯”赵灿淡淡道,“把白酒再次提纯,如此三次后,可以得到高浓度的酒精,按照一比三的比例兑水,即可得到70-80浓度的酒精,可以极大地杀伤细菌,是疗伤圣药。”
“提纯浓度酒精细菌”
徐庆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赵灿在说什么,可他还是听出了赵灿话里的意思,这般提纯后的东西很珍贵,是疗伤圣药!
“应该可以卖大价钱吧!”
徐庆如是想到,心头稍安,赵家粮铺还有救!
“徐庆。”
“嗯?”
“把你怀里的刀放下吧,不必如此莽撞。”
正在添置柴火的赵灿淡淡道。
“啊!”
徐庆一惊,脸色涨红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掏出了怀里的尖刀,放在了灶台上。
“下次不要如此鲁莽,杀人终究是解决不了问题,你家中的父母和两个幼妹还等你养呢。”
“是,小郎君教训地是,我下次不敢了。”
徐庆羞愧地低下了头。
赵灿笑了笑 ,没说什么,沉默地添置柴火,滚滚火光倒映在他脸上,竟渐渐有了几分狰狞面色。
老子前世可是白手起家的,真当我好欺负?
约莫半个小时后,
孙丙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王都头以及数十个士卒。
“掌柜!王都头来了!”
“王都头!”
赵灿早已在后院等候多时,冲膀大腰粗的王都头拱拱手,笑道:“久闻王都头大名,今日可算见到了,果然龙行虎步,军中好汉一个!”
“你这小娃娃会说话!”
王都头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马屁,浑身舒爽无比,笑得合不拢嘴,重重地拍了拍赵灿的肩膀,很是满意。
“院子里这些酒都是我的?”王都头呶呶嘴,指着满院子白酒。
“正是。”
“小得们,都给我搬走!”
王都头大手一挥,数十个军士上前,嘻嘻哈哈地搬运起了白酒。
另有军士搬运大笔铜钱入内,与赵灿交易尾款。
砰——
一大堆铜钱放在后院上,黄橙橙一大片,好不耀眼。
“好多钱”孙丙贪婪地咽了咽口水,可是一想到这个钱远不够偿还青苗贷,表情顿时又苦涩了起来。
“孙丙,徐庆,清点一下。”
赵灿淡淡道,等到孙丙二人清点清楚,冲他点点头后,他忽然上前一步,冲王都头喊道:
“王都头可是要北上?”
“嗯?”
王都头猛然转身,目光凶狠地望着赵灿,恶狠狠道:“小娃娃!你想打听什么?莫非是细作不成?”
此话一出,
正在搬运白酒的士卒纷纷放下白酒,铮地一声拔出武器,目光不善地望着赵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