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和老子很熟吗
他也不是不信她的话,只是他惯常多疑。
两分钟,够他看明白。那些烂合同屁事没有,是她的佐证。
可他不信那糟老头,又觉得她解释得太清白,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隐瞒他。
热血直冲,癫狂的,快要烧透了他。
一会儿觉得她欺瞒,一会儿她又楚楚可怜,衣不蔽体,曲线婀娜,惹他心痒。
脑仁冲血,他烦躁万分,太阳穴绷起:
“那老头和你们就这么一点烂交易?!当老子傻!”
突地,大手攫住她后脖颈,将她的身子隔着书桌压到身前。
她被迫弯腰,恰好不好这个角度能让他一垂眸,就看到不该看的所有。
他下意识瞟过去,还未来得及看清,沈家瑶就开始不停挣扎。
胡乱抓起散落在桌上的合同,她觉得他没看完全,慌张想再解释:
“江少,你再看一眼,我真没骗你!”
“老子……”
冷眸一凛,他忽地顿住,盯住了她不经意抓在手中的“股权归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邪眉紧蹙,他飞快抢过那页纸,眸刹那间深邃沉静。
沈家瑶不明所以,定定看他。
忽然,按住她后脑的大手一松。
沈家瑶猝不及防,踉跄两步才站稳,又看他甩飞了那页纸,掏出烟,叼上,又开始吞云吐雾。
她不太明白,觉得放开她,已是缓和:
“江少,你相信我了?!”
江庭予修长手指点掉烟灰,眼皮翻起,泛着漆冷:
“你跟老子很熟吗?!不是只见过一面?!”
沈家瑶蓦地呆愣,完全没懂。
他好像突然转到了另一件事。
难道昨天闺蜜和他聊天时,说了什么?!
比如……只见过一面之类的?
她懵懂。
这是工作需要,他就为这么一点小事起情绪?
江庭予冷眸淡扫,瞧她像个迷茫的小鹿,却什么都没解释。
慢悠悠捻灭烟头,他起身,单手插袋,悠荡着大步离开。
——
沈家瑶整个中午都在懵圈,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只有这个男人她看不透。
分析他最后的那句话和看到那页纸的反应,明显有了触动。
可询问下,他又插科打诨,一副冷冷的坏。
一个小时前,所长给她发了信息,让她下午到办公室。
应该是要告诉她结果。
如今她已做好被退单的准备,了不起加班多做一些,将钱弥补回来,还能躲掉老妈介绍的对象。
打定主意,她如约进了所长办公室。
尽管有了谋划,但她那颗心还是被高高吊起,来回晃荡,就像小时候查询高考成绩一样。
所长看见她,满脸含笑,笑得她更惶恐。
“瑶瑶,我就知道你行!江总已经告诉我,江少同意继承企业了。”
“你这次功不可没!”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震得沈家瑶脑子嗡嗡。
她瞠目,好似没听懂,又问了一遍,才确认第一次没有听错。
吊起的心像坐过山车,“砰”地一下,骤然落地。
之后是深深的诧异。
绝不是因为自己有效的咨询,他才肯继承企业。
一定是因为那页纸给了他什么,才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瑶瑶!”
所长看她皱眉,好像在思索什么,赶忙叫她:
“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
沈家瑶被叫回了神,看到所长疑惑的眼神,马上致歉:
“不好意思,您刚说什么?”
“我说江总很高兴,决定与咱们续约,缓和他和他儿子关系,还特别指明你做心理咨询。”
恍若一道闪电快速劈下,击在头顶。
她大脑一片空白,懵在当场,美眸撑大,捋不直舌头:
“您、您说、继续咨询?!”
所长满心满眼都是兴奋:
“是呀,更大单!比得上去年半年的收入了!”
“你可一定要加油,把这单彻底拿下!”
每一句如巨石,砸在她心间。
她听懂了。
后背“咣”地一下磕在椅背上,内心无法平静。
她一点都不想接这一单。
那么一个又坏又阴狠的男人,她会被吃到渣都不剩。
可第一次的成功彻底将她架在了高处,好像只有她能做,无法推拒。
而所长的高期望又让她忍不下心,说那些拒绝的话。
抿了抿唇,历经千万次思想斗争,她终于决定推单。
说之前,还不忘斟酌措辞:
“所长,我还有其他工作,恐怕无法兼顾。”
“再说,咨询不算我主业。我主管自杀干预和精神分析。这单让给别的医生更好。”
说完,她偷偷看所长,浓眉紧蹙,一脸不耐,好似早已下了决心,坚持得很:
“江总指明你做,你就不要逃避了。至于其他工作,先暂停交给别人,你就专心致志攻这个大单!”
沈家瑶被推得彻底无语。
她宁愿面对精神分裂症患者,都不愿意面对江庭予。
“所长……我……”
“瑶瑶,第一次都成功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别忘了,姜姜的病还等着你出钱出力。”
提到姜姜,沈家瑶脑子一紧,将本想说出的话瞬间噎在口中,偃旗息鼓。
是啊……
姜姜的病恶化得越来越快,正需要钱,而且医院帮助寻找合适骨髓也并非公益,最后该花的都要花。
将来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钱?!能攒点最好!
见沈家瑶垂眸,不再说话,所长觉得她终于答应,喜上眉梢:
“对了!三天后,江氏集团举办总裁委任庆典和酒会,邀请你我参加。”
“这是邀请函,别迟到,穿好看点!”
“打响咱们心理诊所名气的时刻来到了!”
沈家瑶看着被推到面前的邀请函,镶着金的,精致得很。
拿到手里,沉重万分。
推开门,凝着阴沉的天,她的心中更加烦闷。
不求能拿下大单,只求她在退单前,对着江庭予,还能活在这个世上。
——
三天后,沈家瑶与郝所长来到了江氏庄园。
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宽敞的纯白欧式大门。
两个身穿纯黑金线西服的服务生站在门口,正在用极其少见的欧洲贵族礼仪检查邀请函。
沈家瑶惊到瞠目,趁着交邀请函,将敏锐的目光盯到西服上。
材质细腻,针脚对称,那些线……真是纯金……
服务生都这么优雅华贵,更别提主人,该多么尊崇。
走进去,脚下长长红毯,绵延到正厅台阶之上。
满园蔷薇肆意盛放,细看便知每一株都精挑细选。
偌大围墙,设计得好似欧洲贵族城堡的唯美花墙,该是多高品味和财力的体现。
顺着红毯,走入礼堂,恢弘宽阔,富丽堂皇。
优美的交响乐,衣香鬓影的人,喧闹的交谈声、说笑声,浓郁的高端酒香混杂在脑中,仿佛飞入上流阶层。
庄园之高贵、上流社会的尊荣、贵族的尊享,每一条都让她瞠目、惊叹。
原来江庭予在这种条件下长大?!
华贵、显赫,是他的又一面,依旧是她无法想象的世界。
可她又有那么一丁点好奇。
那般野性邪肆,与上流社会毫不相容的性格,究竟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难道……幼时叛逆,与亲爸交恶,释放自我,逐步形成的吗?!
她皱眉,思索,形成一片自我小天地。
却不知远远的,一道幽暗深沉的目光早已定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