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关押
林照霜被他们直接带去了暗雪大殿。
听他们用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的语气控诉了一路，她才知道刚才那人是暗雪掌门的首徒，松砚。
如果暗雪上下都不信松砚叛道，盛山也保不住她。林照霜心想。
暗雪当然无人相信。
大殿内，掌门和另外两位长老都在，唯独三长老带着江云烬几个还在囚虚域寻找蛛丝马迹。
仇视与愤怒将林照霜团团包围。
“松砚答应协助魔族盗骨影，亲自放魔族入暗雪，后又给她指了一个疗伤之地。若非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被他察觉，想杀我灭口，我也不会与他一战。”林照霜不卑不亢道。
“你休要污蔑大师兄！”押她过来的一名弟子愤然质问，“大师兄一生斩杀邪魔无数，护人间危城万千，怎么可能与魔族为伍！”
另一人几乎控制不住要拔剑相向，怒斥道：“定然是你想闯囚虚域，夺戡灵剑，正好被大师兄撞见，就对他下了杀手！”
林照霜扫了一眼这些想要立刻杀了她报仇的人，抬眼望向主位上的暗雪掌门，见他眼里有深深的质疑，也有竭力克制的磅礴怒意。
北溟与释渊一战后，神剑戡灵与魔剑骨影都坠落于暗雪的囚虚域中。
戡灵可开天地，骨影能毁万物。
两把剑失去主人的控制之后，其中自恃无敌的剑灵越发狂傲无畏，幸好囚虚域的力量能让两把剑无法挣脱出世。
戡灵与骨影并非暗雪所有，暗雪却主动承担起了守护之责，用最牢固可靠的禁制阻断了所有渴求这两把剑的目光。
但是人心中的欲望不会因为一个禁制而停止生长。
许多年前，不是没有出现过一个前途无量之人妄图闯囚虚域，夺戡灵剑的事情。后来，四大仙门联手废了他的灵力修为，将他遣去了人间。
“去找她所说的魔。”暗雪掌门最终说，“关她进驱浊界，颂年节之后，再请盛山的人过来。”
松砚是他寄予厚望的爱徒，他没有因为松砚之死而立刻将林照霜灭杀，已经念及了暗雪与盛山私交不错的情分。
等到林照霜被押下去之后，二长老对暗雪掌门说：“直接把人关去驱浊界，是不是……”不太合适。
二长老的这句话没有说完，只因他这才督见掌门负在身后的右手中其实已经攥紧了剑。
暗雪掌门刚才如果没有克制情绪，那个小丫头已经死在殿里了。
二长老叹了叹气，盛山那几个老家伙绝对带不走人，除非她说的是实话。
暗雪有两大重刑，其一就是驱浊界的火刑。
林照霜被关进了驱浊界，眼看着那个入口像涟漪一样在空中荡漾了一刻，然后消失不见。
散落在地面上的锁链像蛇一样朝她爬过来，松松的缠上了她的小腿和手臂。锁链上的咒诀与禁制全都亮了起来，密集繁复，一层覆盖着一层。
早已被遗忘的烈火灼烧之痛猛然袭来，远胜当年。
驱浊界的火是上古之时留下来的大道之火，能烧尽一切不甘，骄傲和狂纵。
林照霜身上不见火焰，却知道自己已被烈火围困，无形的烟尘呛入口鼻，她觉得窒息，却并不会窒息，而是始终清醒的感知着长久无法结束的煎熬，扭曲和痛苦。
那些死在她面前的人的哭喊，从溃烂的身体里不绝流出的血泪，似乎又在她眼前重演了一次。
两个时辰之后，大道之火暂时平息，林照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然不觉细小尖利的砾石扎进膝盖的疼痛，神经麻木又迟钝。
江云烬从远处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身上还沾了些灰尘。
林照霜的情绪无声崩坏。
他把清凉的药膏放在林照霜的身旁，从篮子里端出一碗甜粥，一勺一勺喂到她嘴边。
“暂时还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魔。”江云烬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他斟酌了一下，坚信道：“但只要她还在暗雪，我总会找到她。”
假如找不到呢？假如颂年节之后，禁制散去，她逃回魔界了呢？
林照霜觉得他的执着与笃定很有意思，差点忍不住问出这些问题逗他。
“暗雪上下也就只有你信我。”林照霜最后露出一抹很轻松的笑，又问：“他们不会允许你来看我吧？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努力伸手去拍掉他身上的灰。
江云烬就坐近了一点，说：“据说很久之前，曾有一位师兄也被关进这里，受罚月余，几个师弟师妹偷摸着凿出了一条暗道过来看他。知道的人很少。”
“啊？”林照霜没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真诚赞叹了一句同门情深。
“她到底会藏在什么地方。”江云烬想不明白。
林照霜猜测道：“她被禁制伤得很重，不可能有办法一直隐匿魔气，或许她藏到你们的禁地去了。”
她刚一说出口，又觉得后怕，万一他脑子一热就闯入禁地探查去了呢？
江云烬摇头：“每一处禁地外的禁制或封印都无异常，她进不去。”
林照霜松了一口气。
江云烬回忆着自己查探过的地方，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他喂完她最后一口粥，着急着要回去验证那个猜测。
“你一定要当心，她的修为很高，你或许不是她的对手。”林照霜朝着他的背影说：“即便找不到也没有关系，等师尊他们来了，他们会想办法让你们掌门同意我去魔界找到她。我即便要死，也应该死在自证清白的路上，而不是暗雪。”
江云烬回头，声色沉稳可靠：“你不会死的。”他会替她去一趟魔界。
他的目光干净澄澈，好似未见过世间的险恶，也如一盏可以倾诉愿望的灯。
林照霜心中哽咽，面上依旧是轻松柔软的笑意：“明日如果也要送吃的过来，我许愿是枣泥糕。”
“好。”江云烬也是一笑。
一直到暗雪颂年节结束，禁制解除的那一天，林照霜也没有等到她的枣泥糕。
禁制消散的那一瞬，暗雪的传信鸽就飞去了东州，盛山掌门，霁林和向秦很快就赶来了暗雪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