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换脸
绪家的管家找来时，林照霜和江云烬刚从海边捡完贝壳回来。
江云烬没见过海，林照霜没捡过贝壳，两人在海滩上叽叽喳喳挑挑选选，跟在后面的初一也看得手痒痒，忍不住弯腰捡了脚下的几枚贝壳。
半天下来，装贝壳的包里不知不觉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
林照霜在路上一边赏玩着手里的一枚雪色均匀的贝壳，一边随口问：“那个绪薇小姐的新郎是什么人？怎么都没听岛上任何人提起？”
初一说：“听说那位公子叫铮明，是绪家小姐以前去中原认识的，曾跟着绪家小姐来过岛上，后来就一直没再出现，据说要大婚之日他才会再到岛上来。”
他们踏进了客栈，在客栈里等候了许久的人就迎了上来。
“这位可是林照霜姑娘？”
林照霜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
管家把一张帖子双手递上，笑着说：“绪薇小姐很喜欢林姑娘送的礼物，这张请帖是林姑娘的了。”
“多谢。”林照霜收下请帖，很开心地与江云烬对视一眼。
管家说着，也打量了一眼江云烬，这一看，心里却有些惊讶，恍惚间想到了铮明。
他无论身材还是仪态，都与铮明极像，只差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了。
“怎么了？”江云烬心里不舒服起来，总是多疑的觉得别人这样的打量带着几分不安好心的意思。
管家这才惊醒，露出一点歉意，很诚恳地夸赞道：“这位公子气度不凡，令人见之难忘。公子叫什么名字？可是与林姑娘一起的？”
“江云烬。”
管家努力回想了一番，疑惑道：“我似乎没有在礼单上见过江公子的名字，江公子不是修士？”
“不是。”
“那倒是可惜了。”管家有些可惜地叹了叹气，“林姑娘，江公子，我还要去别处送请帖，先告辞了。”
绪家府内。
“那个江云烬当真与铮明有那么相似？”绪庆反复向管家确认。
管家慎重点头：“老爷，若是只看背影，即便是小姐都不一定能分辨清楚。”
绪庆对这个办事妥帖的管家一向放心，就点头说：“那就让江云烬变成铮明好了。”
能找到与铮明有几分相似的人，自然是最好的，况且他不是修士，也更好控制一些。
琉璃秘境开启的那天，手里拿着请帖的修士们在入口排起了长队。
绪庆亲自来了一趟秘境入口。
“老夫在此谢四方贵客不远千里而来，为小女道贺，祝各位青年才俊觅宝而出，所愿皆偿。”绪庆朝所有人拱手为礼，接着说：“按照我绪家的规矩，诸位在秘境中无论觅得多少珍宝，务必在天黑前只取最想要那一个出来。秘境中亦有危险，望诸位多加小心。”
林照霜一眼就看出绪庆的境界高深莫测，几乎是只差一步就能飞升为仙的程度，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敬仰。
那些没有拿到请帖的同行之人就自行决定去留，可以回客栈等自家同门从秘境里出来，也可以在绪家特意安排的聚贤厅里品茶相候。
既然九续花是大家都看不上眼的东西，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去取。林照霜心想。
于是，她提议道：“江云烬，要不你就跟着他们去喝喝茶？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等我出来之后，我们就去北街吃那什么凉拌海蜇。”
“好。”江云烬含笑点头。
他看着她快步走进了秘境之后，与初一跟着一个引路的婢女往聚贤厅而去。
路过一个小花园时，江云烬察觉到了埋伏在各个角落里的恶意。
他突然站定，拔出了剑。
走在前面的侍女回头看见他眸底的狠色，吓得慌乱而逃。
躲藏在四处的人执剑而出。
江云烬的剑术很好，几招下来，没让那群人讨到一点好处。凌厉的剑气将他们的皮肉深深割破，血色飞溅，点点落入一旁的小池子里。
可这群人偏偏是修士。
他们用一个阵法把江云烬和初一困住，然后将他们五花大绑送进了绪家的密室之中。
绪庆很快就出现在了密室之中，江云烬听他自言自语感叹着同一句话，像，太像了，比之前找来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像铮明，只要再给他换上一张铮明的脸，就不会有任何破绽了。
绪家的管家那天也是这样，把自己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无数遍。江云烬一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厌恶。
“你绪家将我抓来这里，总要有个理由吧？”江云烬冷冷地盯着他。
“江公子想听，我今天讲一讲这桩闲话也无妨。”绪庆收回目光，想起那些无可挽回的结果，幽幽叹了叹气。
“两年前，小女绪薇去中原历练，结识了铮明。铮明容貌俊美，能耐也不小，对绪薇更是小心呵护，百般讨好，绪薇就喜欢上了他，私下与他定了婚约，然后才把他领回鲸岛见我。”
“铮明笑着向我问好的时候，我怎么会想到他是仇人的儿子呢？他将鲸岛的灵脉完全摧毁，成功为他爹复了仇。可是灵脉是鲸岛所有灵气的来源，没有了灵脉，无论是我绪家上下的修行，还是孕育珍宝的琉璃秘境，都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而我，原本只差一步就能飞升为仙，现在也不知道还要苦等多少年。”
绪庆说到这时，语气变得很奇怪，说不出究竟是愤怒还是后悔。
“报仇？活该。”江云烬哼了一声。
绪庆睨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亲手杀了铮明。绪薇不能接受铮明的欺骗，也无法原谅因为自己而让灵脉有机会被铮明摧毁，她蹲在铮明的尸体旁边一会笑，一会哭，最后就疯了。她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她还喜欢铮明的时候，每天都哭着问我，‘爹，铮明呢？下月初三就快到了，他怎么还不来娶我？’”
“我怎么舍得自己的女儿整天流泪？她想嫁给铮明，就嫁吧，我替她找一个永远不会伤害她的人，把他变成铮明就好了。”
江云烬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了他许久，好笑道：“所以你就找到了我？让我娶你的女儿，你做梦。”
“江公子，这可由不得你。”绪庆那张和善的脸骤然转冷，眸底杀意尽显。
无数根灵力幻化成的细丝从他宽大的袖袍里飞出，往江云烬的身上扑射而去。
江云烬被绑得不能动弹，只感觉到了一阵万箭穿心的剧痛，接着，似乎有一根根细韧的线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关节都紧绑着拉扯起来。
也妄图将他这十余年所有的苦痛与微乎其微的欢笑残忍搅碎。
“觉得疼的话，就睡一觉吧。等你变成了乖乖听话的傀儡，不再用这么讨人厌的眼神恨着我，我就把铮明的那张脸换到你的脸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绪庆一改往日道貌岸然的形象，笑容嚣张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