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世界缺陷
胶囊仓中，李启星在现实世界的安全包裹下，对章明缓缓讲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章明，“你犯了很多错。”
李启星，“你这是嫉妒吧，在我的各种英明决策下，全程有惊无险妙趣横生啊。”
章明，“先不说你掺了多少自吹自擂的水分，光是在没有任何信息支持下就妄想和赵楠两个人解决世界根源性的问题，和找死也没两样。”
李启星，“你个后勤人员别把一线战斗员的勇武当做什么了，你行你来啊。”
章明，“假如是我的话，我会在意识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强行要求赵楠带我回来，然后通过钱晓杰进入那个世界，让鲁兵他们那群专业人士进行情报的收集。”
李启星，“说得鲁兵一定会听话似的。”
章明，“要他听话的方法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李启星，“那就算他听话了。我们从赵楠的世界找不到过去的路，他就能找到去赵楠世界的路？”
章明，“找不到和找没找可是两回事情。就你那用脚走了半天时间就算找了？而且我们的现实世界是入口，认知粒子源头的位置是终点。世界的构建是从我们这个入口处开始逐一进行。只有当入口处的认知粒子不足以建立某些世界，它们才会沉入到距离认知粒子更近的位置进行更加复杂的构建。所以你从接近入口的浅层世界往深层世界找路，肯定比从复杂的深层世界往外找出口要容易得多。”
李启星，“我是个虚心的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下次就按你的方法来吧。有没有再深入一点的攻略？”
章明，“通过你这两次对边界的接触，已经可以确定，边界之外的世界是一种处于尚未被建立者用主动认知激活的世界。简单点说，就是认知粒子为某个人建立好了他期望的世界，但这个人并不知道存在这个世界，或者说他的认知中那个世界只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恐怕钱晓杰鲁兵还有赵楠，都是在进入到了他们的世界之后，那个世界才被从类似数据演算的模式转化了实体化的运作。”
李启星，“这就有些矛盾了，他们几个明显是事先也不知道自己的世界被建立了出来，那他们又是怎么去到自己的世界的？”
章明，“硬要解释的话，就是大多数世界都在很深的位置，建立者无法越过其它世界到达。而钱晓杰和鲁兵的世界正好在最接现实的位置，因为没有其它世界的阻拦，他们自然而然的顺着路走到了那里。当他们的世界被激活后，基于上浮原理，更深一层的赵楠的世界就被连接在了一起，所以赵楠才能在他们之后进入到自己的世界。”
李启星，“那我进入的那个红雾后的世界怎么解释？”
章明，“缺乏样本不好猜啊。也许其他人因为是自己世界的建造者，所以会被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排斥，而你是个没有身份的流浪汉，因此可以到处流浪？”
李启星，“那怎么不是我自己流浪，赵楠也可以跟着我去其它世界？”
章明，“物以类聚嘛，可能那世界认为，赵楠既然跟着你走了，他就也是流浪汉的身份。”
李启星，“那你再扯扯为什么我过去后边界就彻底消失。”
章明，“这个也比较好扯，那些世界就像是一个个肥皂泡，既然被你闯进去了，自然就和相邻的肥皂泡连到一起了。”
李启星，“你还能扯得更随意点吗？”
章明，“那作为你智商渐涨的奖励，给你个建议。以后别随便进入没有被人主动激活的世界。”
李启星，“为什么？”
章明，“您能自己动动脑子吗？”
李启星，“我自己动脑子了，那拿你来做什么？”
章明，“看在你这么无邪的份上，我就再帮你省点脑子吧。刚才说了，要激活那些世界，唯一绕过矛盾点的方法就是从入口逐渐深入。假如你的世界在第四层，就要等第三层世界被激活后你才能顺道过去。假如你的世界在第十层，就要等别人把世界激活到第九层。就如现在这样，因为第一层被钱晓杰和鲁兵激活后，才到达了赵楠那个高概率属于二层的世界。换言之，被创造者激活的世界，就如同游戏闯关，是一个平滑的难度提升。而被你强行连接的世界，很难判断它是多少层的。要是运气不好，直接弄出个几十上百层深度的世界，那种难度的提升，你确定自己玩得下去？”
李启星，“等等，我脑子有点乱。你不是说世界是逐层连接的吗？那赵楠世界连着的不应该最多是三层的难度吗？”
章明，“可我也说过，所谓的层，是空间结构，而不是空间位置。按游戏的地图来理解，就是一级地图的旁边既有二级的地图，也有最高等级的地图。但是游戏设定决定了你没法直接去到相邻的那个最高等级地图，需要走二级到三级，再到四级，最后绕一大圈，从次最高级去到最高级的地图。而你现在的状况，就像是利用了bug的玩家，人为跑到自己玩不下去的地方。”
李启星，“那再多问一句，深层世界和浅层世界有什么本质的差别吗？”
章明，“认知粒子的浓度再举个适合你智商的例子，你可以把认证粒子当做可以买到一切的货币。而人类就是拥有这些货币的孩童。在第一层的，相当于天性最纯真的孩子，他们愿望只是十块钱之内的小玩具，即使有那么点坏的小孩，他们的认知中也最多就是想着用这十块钱买点小小的恶作剧玩具。第二层可能就是百元级别，某些孩子可能依然只是想着买些贵点的玩具，可有的孩子，或许会用这么一大笔钱买到具有杀伤力的道具。第三层就当它是千元级别吧。你能想象在没有大人约束的前提下，拿着千元巨款的小孩会买些什么吗？以此类推，当到千万，亿万的程度时，你又能想象小孩在玩什么东西吗？”
李启星思考了良久之后才回复到，“照这么说，我的每次冒险不都是在给人类带来巨大的危险吗？”
章明，“这和你无关。整个异常区中，可不是只有钱晓杰和鲁兵的世界在第一层。所以只要异常区中还有人存在，就避免不了各层世界的逐一激活。”
李启星，“那是不是应该让所有人离开异常区？”
章明，“我提过了啊，但没人理我。我看到的是危险，其他人看到的是机遇。对于混沌态的人类，我也不敢说我就是一定正确的那方。”
李启星，“那对我，你有些什么建议？”
章明，“玩得开心就好。”
李启星，“”
章明，“当然，要是你非要做些什么的话，需要记住，要想控制拥有庞大财富的孩子，你至少也要拥有可以作为杠杆的基本资金。千万不要试图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李启星发了把带血刀子的表情，“用这个方式是不是会简单些 ？”
章明，“世界的构建者并不等于世界的主宰，你在那几个世界应该已经深有体会了。对于已经构建好的世界，构建者是死是活都对它们没有半点影响。”
李启星，“可能不止没有影响，它们好像还有些脱离构建者的框架，自诞了新的世界观。很多异常情况已经不能用潜意识中的认知来解释了。”
章明，“你这是对认知粒子的巨大误解。我早就想说了，世界，哪怕是一个局域性世界，也不是凭借一个人一点点粗浅的认知就能建立完美的。认知粒子只会忠实呈现人类认知中的世界，而不会去完善。这就注定很多世界会因为本身的不完善而在开始运行的一刻就逐渐坍塌自毁。”
李启星，“愿闻其详。”
章明，“那先说说钱晓杰的世界。你知道他们世界的最大缺陷在什么地方吗？”
李启星，“生活水平太低？”
章明，“是食物太过匮乏，当然，不是说人类，而是吸血鬼的。根据他本人的交代，他设计的模式是一个吸血鬼管理一个村庄，而每个村庄只有三十到五十人。按照一个吸血鬼每天吸食一到两千毫升血液计算，一个人类最多就够他们吃两三天。照这样运行下去，那个世界不到半年就得连人带吸血鬼全都死光。”
李启星，“也许可以每人每天献出一点血好吧，当我没说，你继续。”
章明，“因为认知粒子创建世界的时候，也给世界中的所有生物创造了记忆与行为习惯，在虚假记忆的惯性驱动下，那些吸血鬼暂时发现不了什么问题，可是随着关于食物问题的显现，他们的行为逻辑就会越来越脱离钱晓杰的设计。
至于鲁兵的世界，问题就更大了。他本身就没有想过要弄出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只是建立了一个区域性的事件场景。而且偏偏还是一个抵触现实世界的场景。这就导致士兵们连基本的补给都没有。如果不是第一时间连接到了钱晓杰的世界，可能他们的结局就是饿死或者在没有任何目标的单调世界中精神崩溃。
而问题最大的，就是你感觉似乎有自建世界观的赵楠的世界。
从异兽的模式上，很容易看出，他这个世界参考了很多现实世界中的养宠类幻想作品。可这些作品为了有趣但完全不合理的剧情，强行建立了一套绝对无法自洽的世界观。
现实中的动物们在野外悠闲自得的生存了几十亿年，而现在却被人类关在动物园中供人参观，这不是动物的需求，而是他们牺牲自由来满足人类的需求。更近一步，动物们被通过违背天性的手段训练之后，在马戏团表演供人观看，在同时失去了自由的生活和意志之后，动物获得的，仅仅是在野外张口就可获得的食物。
无论怎么看，动物一方都只有失去没有获得。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之所以能够维持，是因为人类在武力方面处于绝对的优势，动物方既没有反抗的智慧，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可是把这些放到异兽世界里。异兽能够和人类进行心灵交流，异兽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人类却听不懂异兽的语言哪怕厚着脸皮偏颇一些，也只能说，智慧上处于平等的水平。而其它方面，异兽行能上天下地入海，力能敌战机坦克，技可造房织衣。所以那哪是异兽，那分明是神，是比人类更高等的文明。反观人类，简直就像寄生在异兽身上的跳蚤，离了异兽，衣食住行全都成问题。
所以问题来了，各方面都比人类强的异兽为什么要听人类的？人类为主，异兽为扑的关系又是靠什么维持？靠设定？”
李启星，“那么，那个异兽世界的幕后黑手”
章明，“不是人类，而是绝大多数异兽，甚至是所有异兽。恐怕因为逻辑性冲突太强，在那个世界构建完成的当天，异兽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那个世界的主导者。”
李启星，“如果按你说的，一切是所有异兽共同的行为，那么人类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它们在城市里表演的戏码是给谁看？”
章明，“或许是神。”
李启星，“神？那个世界有设定神吗？”
章明，“不是设定的神，而是认知中的神。赵楠设定了一个逻辑有问题的世界，异兽在轻易战胜人类之后，被设置于他们记忆中的逻辑与现实逻辑产生冲突，它们大概率无法理解为什么在自己的记忆中一直被弱小的人类支配着。然而他们肯定是找不到原因的，而每当智慧生物遇到无法理解的东西时，总是会往神秘的地方想。比如，他们认为那个世界的神希望看到一个人类和异兽和平共处的世界。不过，既然兽都的人类都已经杀光了，而自己又没有受到惩罚，要么是神默许了他们行为，要么是神正在打盹，要么是神正在犹豫该怎么处理现在的状况。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需要向必然存在的神展现自己的顺从。
不过这种展现的时间应该不会持续太久。赵楠设计的异兽世界里，他肯定没有能力去为所有异兽设计一套行为模式，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套用人类那丰富多彩的模板。所以在最初的小心试探之后，异兽中的激进兽士可能会提出神明已死的概念，以思维中的枷锁解放就是偏袒人类的神明死亡的证明为由，开始以逐渐激烈的手段进一步试探。
按你说的，在兽都之外还有很多人类，如果你想救他们的话，恐怕需要快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