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异常

    迷迷糊糊中，李启星被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吵醒。

    点开一看，居然是章明连发了十几条“起床了”。

    李启星回复了一个发火的表情，“给我一个不拉黑你的理由。”

    章明，“我一个后勤工作者都起来了，你身处一线的战士还好意思睡觉？”

    李启星迷迷糊糊问到，“什么意思？”

    章明，“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那打扰了，你继续睡吧。”

    升起的好奇心哪能轻易被摁下去，“你什么事都不说，我上哪去知道我知不知道。”

    章明，“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关于你加入冷湖天文基地异常事件特别调查小组这件事。”

    李启星的瞌睡一下子被惊没了，“什么情况，你能把那个很长的名字，两个字两个字的拆开给我解释下吗？”

    章明，“陈峥给你说过，我的那个被动观测者理论受到重视的事吧？”

    李启星，“这个倒是说过，但从头到尾也就只和我说过这么多。”

    章明，“那你那里的信息基本上是空白啊你知道这个理论为什么突然得到重视吗？”

    话赶话中，李启星连思考的余暇都没有，“为什么？”

    等了片刻，章明一口气发来一大段文字，“因为事件又走在理论的前面了啊。前天早上，基地的一个深空观测站出现异常情况，四名值班员失踪。最先发现的是维护组的人员。但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是组长留了个心眼，在下午想给值班员打电话问问情况，发现打不通后，自己去观测站跑了一趟。然后回来后就吓个半死，声称自己看到了很恐怖的东西，但又半天说不清到底看到了什么，到半夜了才一拍脑袋，说想起来了，那个恐怖的东西是一个手机，但说到为什么觉得手机恐怖，就又陷入失忆状态。在基地一名兼修心理学的专家帮助下，才后知后觉的说，他觉得那个观测站的人好像失踪了。”

    李启星无言的看着这段似乎有些不妙的文字，缓缓打出，“你告诉我这些不得了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章明，“没问题，作为异常事件调查小组成员又身处一线的你，可以知道的东西只会比我更多。”

    李启星，“等等，凭什么我就是那个小组的成员了？你坑我？”

    章明，“又不是搞传销，进去就能往里拉人。我都是刚被陈峥推荐的，哪有资格推荐你。”

    李启星脑袋一晕，“那是陈峥在坑我？”

    章明，“人家没事坑你做什么？因为现在遭遇了常识之外的状况，他是真觉得你能帮上忙。”

    李启星大概猜到，昨天篝火晚会上复述章明的研究成果被陈峥误会了，“我的能力也就背诵下你的小作文，其他还能帮上什么忙？得去找他解释清楚。”

    章明，“你确定？”

    李启星犹豫了。

    章明，“你的好奇心有多重我可比你更清楚，有能参与进这种神秘事件的机会你会放弃？再说了，有我在后面给你当后盾，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

    李启星，“我说，怎么感觉你是一分说我，九分捧自己。”

    章明，“所以需要我继续介绍情况吗？”

    李启星，“我先听听吧。”

    章明，“因为听说一下子失踪了四个人，整个基地都开始寻找，确认找不到人后，第一时间报了警。警察勘察现场后，并没有找到第一发现人所说的手机，然后依据常识，将状态异常的第一发现人作为绑架或者凶杀的嫌疑人控制了起来。”

    李启星，“又不是小说，哪能无声无息的完成一v四。”

    章明，“对，实际上，是整个维护组都被控制了。”

    李启星，“到这里，事情还和异常神秘的扯不上多大关系吧？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章明，“警察也失踪了。”

    李启星，“是留在发生失踪事件观测站现场的警察？”

    章明，“是的，因为这件事的紧急程度比较高，现场留下了两名警察进行详细勘察。中途，其他人仅仅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再回来时，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而且同一时间消失的还不止他们。相邻的一个观测站也有数人失踪。从昨天早上开始，整个观测基地被完全封闭，在依然找不到任何头绪之后，于昨天下午开始，对这次失踪事件的调查被从警方移交给了特别调查小组。”

    李启星，“陈峥就是这个小组的第一批成员，这个时候的他正好看到被动观测者理论，然后推荐了你加入，跟着，晚上听了我讲的故事后，又推荐了我由此来看，这个调查小组应该一点都不小，什么领域的专家都一大堆吧？”

    章明，“在某些未知面前，并没有试错的机会，只能饱和式押注了。目前对失踪事件的科学猜想有二十三种，被动观测者理论只是其中之一，不过因为本身很完善，现在是重点研讨方向。我刚下飞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研讨会了。”

    李启星，“哪里完善了，不是只有你这个理论还有后半部分？比如解决外星人发现地球之后如何说来就来的？”

    章明，“这个很复杂，虽然和你细说你也能懂，但时间不够，简单解释下吧。用木头做船的古人，想象未来的船，只能在现有知识上展开，既未来的船更大更结实，只有科技获得突破，才会走入船还能用铁做，还能飞到天上的思路中。你现在想象外星人来地球要多久，也只能依靠现有的知识去套曲速飞行，虫洞穿越什么的，然后以自认为合理的常识给他们设置点科技上的障碍，比如要遵守物理法则，需要巨大能量，需要花时间准备，然后得出慢的话需要成千上万年，哪怕最快也要多少多少天的结论。而我的理论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光线传播的速度作为障碍考虑。你看到一亿光年以外的外星人，用现有理论，那是存在于一亿年前的外星人，但是我的被动观测理论里，你看到他们的一刻，一亿年前的外星人已经有所感应。”

    这下子，李启星终于觉得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本就复杂的物理问题还被加入到了悖论？”

    章明像早有准备般，快速解释到，“这并不是悖论，你观察一亿光年外的外星人，这是实际发生的事实，而正因为这个事实的存在，才会产生外星人感知到被你观察的结果，这是发生在线性时间之上。所以说，一亿年前的外星人发现自己被你观察，是这条时间线顺序上的下一个结果。可以简单理解为在一切常规定量前，加入了一亿年这条额外的定量。至此，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因为你的观察，让一亿年前的外星人发现了你，然后，他们如果愿意和你接触的话，从一亿年前便开始向你移动。假设他们动作够快，又能够以光速移动，你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的下一秒，说不定就能看到他们了。”

    李启星看得心惊肉跳，当他还在拼命理解这种让人压抑的宿命论调时，章明的下一段消息又把他拉向了更加不可知的深渊。

    章明，“当然，我刚才的说法，是在光速无法突破的前提下。如果外星人能够以超越光速的手段移动唔，我想想，该怎么和你解释。”

    李启星试着自己思考，“他们就会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到达。可他们虽然来得早，但为了不引发悖论，所以一直只是默默而观测着我们，等我们发生了观测他们的行为后，他们才跳出来与我们接触？”

    章明否定到，“以普通人而言，这大概就是推论的极限了。但在我看来，物理法则不可能引入情感变量，如果能让人通过思维来决定走向，那就不能称之为法则了。法则必须是恒定不变，不可动摇的。如果说有什么能改变物理法则的，那必然只能是另一条物理法则。那种让一个生物花费几焦耳能量便能引发悖论，改变时空走向的事，只会发生在现在人类的幻想当中。”

    等了几分钟，没有得到后文，李启星主动问到，“你到底什么意思？被动观测者理论是建立在外星人被我们发现之后才反过来发现我们这一基础上。就算一亿光年外的外星人有能力直接瞬移过来，那也该有被动观测时间所带来的一亿年时间差啊。”

    章明，“在完全的未知面前，一个答案很可能会引起另外一串问题，然后无休无止。根据我的预测，如果我回答了你时间差的解决方式，下一个引出的问题会动摇某条我需要你坚持的东西。要开会了，我会先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再决定应该怎么和你说。”

    “等等。”李启星迅速输入文字，“你确定这次的失踪事件是外星人引发的？”

    章明，“确定。”

    李启星，“那么你的纯善宇宙理论也能用在他们身上吧？我意思是，这些外星人都是善良的吧？”

    章明，“不够善良的文明，是成为不了高等文明的，所以我确定。”

    李启星，“那为什么他们既不露面，还要搞绑架？”

    章明，“也许等级差异过大，我们看不见他们。也许是要确定我们这个还没到达星际时代的低等文明是否善良。也许现在只是在邀请天文基地的人去他们星球作访问我现在能给你无数假设，但真相，还需要用时间寻找。不管结果如何，别有压力，就当一切是场有趣的体验就好。”

    结束聊天，仰望着胶囊仓白色的顶部，李启星没有一丝世界发生异变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