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有心人见有心人
日头爬杆而起，跳脱于湛蓝色天空之上，露水蒸发，满山气机变得有些沉闷，让人喘不过气来。
金阳宫广场之上，百余人早早驻足等待今日的第二战观礼，昨日的第一战实在结束的太快，众人还未看过瘾便草草收场，今日索性围成一个圈子，不再分列两旁观礼。
今日金阳宫宫主术贞道姑没有再次出现，昨日一战之后术贞便躲了清闲，只留下一名亲传弟子清凌小道姑留下看宫。
小道姑长相虽不过于出众，但贵在耐看,一张圆圆的脸上水灵灵的大眼睛玲珑剔透,两片薄薄的嘴唇似樱桃挂枝,身着一袭有别于常色的青绿道袍，头上别着一枝翠玉镶红宝石簪子，分在惹眼，一笑起来,还会生出一对甜甜的酒窝,着实可爱。
清凌眨着一双大眼睛，两只小手在袖管里相互打着架，想走近几步观战，又怕众人注意到自己，唯唯诺诺的望着广场中央的自己仰慕已久的道剑仙樊小堂，只是时不时得对坐在场边闭目运气的小道士投去好奇的目光，看样子他应该年长不了几岁，这位小哥哥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有些笃定是本门中人。
一阵叫好声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后方传来，渐渐让开道路，一行五人缓缓走入场中，围观江湖看客都在猜测，第二场派哪一位来挑战，功力又能强于昨日壮汉多少。
“诶！让一让！让一让！”穿着白袍的小胖子白盛机推搡这向众人呼喊道。
腰挂三柄古剑白衣少女在人群之中缓缓走出，白灵儿虽缓缓入场中，微微低头，环望四周仍是未曾发现那个承诺今日下刀子也要来观礼的人，隐约之中少女失望低眉，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失落的神情不经意间挂在脸上。瞬息过后，少女又有些皱眉，深吸一口气，面露怒容，心里在一瞬间骂了重亮这个食言的坏蛋一万遍。
观礼者呼声四起，少女才冷不丁的缓过神来，硬着头皮应战。
“姐，加油把场子找回来！”
身后白盛机跳着脚的给姐姐加油，就差呼喊着打倒那个道士。
樊小堂微微睁眼，见白衣少女有些心不在焉，善解人意。
“今天不适可明日再战。”
白灵儿正要开口，只见樊小堂右侧人群被挤开，钻出一名黑脸道士，正咧嘴笑着看向自己，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瞬间可察觉的心定万分，眼神恢复清明，嘴角微微翘起，英姿勃发，抬头抱拳行礼。
“不劳道君挂念，今日一战便可！”
随即摘下第一把紫晶所铸长剑，直挺挺插入地面。
“在下白灵儿，持剑三柄，第一柄雷电夜，长三尺一寸，重一斤四两。”
又摘下第二把稍短一些的红铜所铸宝剑，插入地面。
“第二柄星原火，长二尺五寸，重一斤六两。”
最后摘下那把蓝色洒金短剑，插在地面。
“第三柄沐月，长一尺八寸，重二斤二两！”随着白灵儿最后一剑摘下，场中鸦鹊无声，沐月之名老一辈江湖人都听过，是东越沐家剑庐的三把名剑之一，后成为沐家大小姐也就是东越剑泉家主夫人沐成雪的配剑，想来少女身份已呼之欲出，白姓是东越剑泉的白姓！
清凌瞪大眼睛，低头望着广场之中的氛围变化，手上揉搓着道袍衣角，显然是不明所以，只是对场中白衣少女能够仗剑行走江湖，提剑时的飒爽英姿，多添几分艳羡，若能和书中写的一样，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再添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更美好了些。
又一道身影挤入观礼人群之中。
“让让！兄台，让一下！”
重亮的脖子被一只胳膊紧紧搂过，本就受伤不轻的少年双腿一软，险些摔倒。想都不用想，来人正是昨晚与自己对饮三百杯的游侠儿王不学。
“砰！”的一声，王不学将手中锈剑重重的撑在地上，引来周围一阵鄙夷的目光。
“怎么着？昨晚你心仪已久的俏小娘是不是被哥哥教你的那套勾心十八法给折服了，半夜就跟你滚了床榻，瞧给我兄弟累的！呦呦呦！瞧这小脸白的，都没了血色儿，哥哥我作为过来人劝你，当心你的小身板！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不是我辈侠义正道，要细水长流，不然往后可就没命享福喽！”
重亮白了王不学一眼，抿了抿干枯的嘴唇，仍是拖着疼到说不出话来的嗓子咒骂游侠儿。
“滚滚滚！放你娘的屁！王不学你嘴巴吃大蒜了，怎么这么臭！不过你还真别说，你教我的法子确实有用。”
“我就说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得坏呀！那小娘子才能小鸟依人，躺在爷们儿怀里，乖乖听话。你跟哥说实话，地耕了没？
王不学虽然表面上浪荡无边，说话嗓门大的要命，但心里其实很有分寸，唯独最后一句降低了声音。
“耕个屁！别给老子想的那么龌龊，昨天跟你喝完酒，半路上我就遭人截杀差点没死在半路上，到现在站都站不稳，体内气机紊乱，马上要挺不住了。”
王不学用手背贴了贴重亮的脑门，又摸了摸自己的，瞬间瞪大眼睛。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受伤少年，得到肯定的答复，微微皱眉。
“我说重亮，你丫瘾够大的，都这样了，还来看打架。来来来，哥哥送你回去。别他娘的死在这金阳宫广场上。”
王不学说着用手背轻轻拱了拱重亮的胸口。重亮轻呀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蜷缩，弓着腰，捂着肋骨，咬着牙没让自己喊出来。
“肋骨还断了？你不会是霸王硬上弓人家有夫之妇，被人打了吧！”看着重亮痛苦的表情，游侠儿仍是不忘调笑两句。
“别胡说了，上境高手。老子差点就见阎王爷。”
王不学不管三七二十一，弯腰就要扛着重亮往山下走。
小道士向游侠儿摆了摆手，抿了抿干枯发白的嘴唇，无暇顾及从脑门上留下的冷汗，转头看向场中白衣，嗓音沙哑无力。
“我昨天承诺她今天要来观礼这场问剑，爷们要说话算数，下刀子也要来！”
游侠儿将锈剑扛在肩上，伸头随着重亮的目光看向场中，恍然大悟，原来昨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重亮称自己好像喜欢上一名山下女子，向王不学请教，如何讨女子欢心。
王不学起初以为是哪家闺阁小姐，便将行走江湖多年以来勾搭女子的经验传授给这个初出茅庐的雏儿，随口胡诌说是书上看来的，美其名曰倾心术。
其实游侠儿自己当时醉醺醺的也不知道跟重亮说了多少，借着酒劲又跟少年讲述了一些房中术的密事。
重亮约么是回想起了什么，更是瞪大眼睛听得津津有味儿。二人时而悄悄私语，时而哈哈大笑，重亮一扫平日里的拘谨和腼腆。王不学笑话重亮这才像样子，浪子风流才是我辈本色。
顺着黑瘦少年的目光，游侠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道士口中的女子便是这问剑的白衣少女，早知道就不跟这小子胡诌了，免得让人打死。
“嘿！还是个情种！那女人能比命重要啊？”
重亮摇摇头，没有说话。一把搂住王不学的脖子，靠着王不学才勉强站立，眯着眼睛，强撑着打架的眼皮，望着场中的一动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