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虚空
“嗯？！”
刚一进入须弥洞天，辩机和尚那从容不迫的神情就变了。
洞天之中，四面八方，每一寸空间都烙印有神秘的法则，与外界完全不同。
进入这里，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竟有秩序神链加持在他的身上，限制了他的修为。
他几番尝试突破束缚，却毫无效果，反而将自身给震伤了。
事实上，不只是他，睡佛、金雕王、紫牦王这三个破壳境强者也遇到相同的情况，都被压制了修为。
“这里面不允许修为超出胎息境吗？”
辩机轻语，镇定心神后，朝着不远处正在飞窜的睡佛冲去。
他可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至于此处洞天中的机缘，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小西天寺作为大西州首屈一指的大势力，掌控的洞天福地并不少，他见惯了很多天材地宝。
就在辩机和尚追击睡佛的时候，远方的宫殿不时闪烁起神光。
光芒最炽盛的当初最远端的那座宫殿，竟喷薄出五彩神曦，那片星空像是天降甘露，地涌金莲一般，神圣至极。
那种异象，宛若天上仙神下凡，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
此时此刻，申吉就在这座宫殿之中，温煦的圣光撒在他的身上，为他洗净一身的疲惫。
在他的体表，前胸后背，都有狰狞的裂痕，最长的一条伤痕竟从眉心一直延伸至肚脐处，差一点就将祸及“二弟”。
很难想象，他究竟碰上了什么，竟伤成这副样子。
还好，在圣光的照耀下，他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整个躯体弥漫出一股强大的生机。
“呼！二十了。”
申吉呼出一口浊气，身体的伤虽然复原了，但是精神上的疲惫一时半会还是难以舒缓。
他以最为霸道的姿态连闯十关，身上的旧伤在圣光的帮助下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却没想到从第十一关开始，一切都变了。
宫殿中怪物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虽然还没有达到胎息境极巅，但也相差不远了。
而且一关比一关强，到了二十关的时候，竟出现了八头美人鱼，会惑心之术，而且每一头的实力都达到了胎息十二层，强的一塌糊涂。
“每十座宫殿就是一个大的关卡吗？那第二十一座会不会出现八头破壳境怪物？”
想到这，申吉的脸上完全没有闯关成功后的喜悦，心头沉重。
事实上，在刚刚对战美人鱼的过程中，他就尝试过攻击宫殿的门窗和梁柱，可惜压根就轰不烂。
这里，就是一个没有任何逃生可能的囚笼。
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不会死，却只能不断走下去。
“哧！”
在圣光消失之后，屋顶的八卦图并没有如原先那般直接将他吸纳进去，而是落下一枚透明的果实。
果实不大，状若樱桃，小巧玲珑，若非其上连接着一根小小的果柄，肉眼很想发现其存在。
申吉鼻子翕动，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果香。
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神魂在欢呼雀跃，本能的渴望得到那枚透明果实。
“闯关后的奖励吗？”
他心有疑惑，但还是伸出了手，要接下果实。
因为没理由去惧怕一枚果子。
“啵！”
然而，令他惊异的一幕出现了，当这枚果实触碰到他的手的时候，却突然消失了。
他的掌心中，此刻只剩下一根小小的果柄。
“嗯？！”
下一刻，他的体内就流转起一股清流，如夏日里山间的泉水，甘冽无比。
同一时间，他的神魂急速充盈起来，视野中的一切事物开始变得纤毫毕现。
地板、梁柱、血迹、屋顶八卦图的构成、皮肤上的碎屑，所有的一切，在神识的扫视下，皆一一呈现。
事无巨细，观察入微！
他明显感觉自己的神魂之力在急速提升，之前一直毫无进展的戮神诀在这一瞬间也得到了巨大的进步。
第一式损心诀，第二式伤肺诀，第三式摧肝肠诀，第四式藏离诀，第五式精失诀，戮神诀的前五式他在这一刻全都悟了。
原本需要通过不断摧残神魂的方式来进阶的法诀，却因为一颗透明的果子省却了所有步骤，直接晋升了。
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事物与之前大不一样。
比如说宫殿墙壁、梁柱上烙印的秩序纹理，包括虚空中的秩序道纹，之前他只能依靠直觉模糊感应。
而现在呢，他能看到一小部分了。
要知道，这是破壳境或天人境强者才能窥探的东西，他却能提前看到。
这绝对是一种大造化，而且，神魂之力得到极大提升的同时，他对武学、骨文的理解也更加深刻了，是一种质的改变。
时间并不是很长，透明果实中的精华就被他吸收的一干二净。
他有些遗憾，因为整个过程太短暂了。
若能再来一枚的话，他觉得自己的神魂之力甚至可以比肉身提前踏入天人境。
“咯吱！咯吱！”
就在他以为即将开始新一轮的征战的时候，宫殿的大门却出乎预料的开启了。
一股浩浩荡荡的气息涌入进来，让申吉不由自主的崩紧了身体，手中的凶刀握的更紧了。
这股气息太恐怖了，像是一尊至高之神散发出来的，让人心生敬畏。
“噼里啪啦！”
申吉扭了扭脖子，耸了耸肩，昂首阔步朝门外走去。
无论如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宫殿之外，是一片浩瀚无垠的虚空。
不过，在宫殿的门口处，却有一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浮空石阶延伸出去，连向虚空深处。
“前方有什么？”
申吉举目眺望，却只能在视野尽头处看到一团刺目的光。
回头，也是一片无垠的星空，神圣宫殿静静悬浮着，不时有璀璨的神曦从中爆发开来。
在更远处，隐约还能看到一尊侧躺着的巨人在与某个生灵激战。
“看来在我闯关的时候，须弥洞天中又混进来一批高手。”申吉轻语。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块古碑，就矗立在宫门的侧旁，上面镌刻有一行古字。
“葬虚之地，生人勿进。”
八个大字，笔画遒劲有力，如刀子一般捅过来，令人胆寒。
下面还有一些小字，与上面的字形并不相同，像是后来人刻上去的，描述了前路的可怕。
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去，无法回头，肉身会承受超越极限的压迫，路上还会发生了诡异莫测的事情。
此外，上面还写了离开此地的方法，在石碑的背后有传送符文，激活后就可以离开。
“还真有！”
申吉绕到石碑后方，发现上面确实烙印有一个传送阵。
“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随后，他哑然失笑，来都来了，闯了二十关，难道要半途而废？
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踏！”
他一步迈步，踩在浮空石阶上。
兀的，他感觉身体重重一沉，肩头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这种压力不只针对肉身，还有神魂，换成一个普通人，只怕刚踏上来就会被压成一团肉酱。
而且，再回首的时候，他发现原先只有一步之遥的宫殿此刻却离他有百里远。
很难想象，这是怎样一种遭遇？
缩地成寸，咫尺天涯！
短暂的诧异过后，申吉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继续往前走。
又踏出一步，再回首时相似的一幕再度出现。
之前站脚的台阶已经不在近前，而是出现在身后百里之外。
“一步百里，日后有得吹了。”
申吉自嘲一笑，继续往前后。
回头是不可能回头的，如此奇异的地方，不弄清楚，心里总是不甘的。
每踏出一步，加持在他肉身和神魂上的压力就会重一分，约莫走出五十余步，他的衣裳就被汗水打湿了。
前路依旧看不到终点，归途也要五千余里，此刻飞回去应该还能活命，若再走多几步，怕是连回去的希望都渺茫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若不能去路的尽头看看，他绝不会甘心。
这注定是一场艰难而恐怖的行程。
继续上路，他的步伐慢了许多，他在适应重压，同时也在观察脚下的石阶，他想弄明白一步百里的原理。
幸运的是，在吃下透明果实后，他的神魂得到进一步的蜕变，戮神诀的前五式也悟透了。
特别是第四式藏离诀，一旦运转起来，隐藏在虚空的纹络几乎很难隐匿。
走了五十余台阶，虽然每一次都跟穿梭在虚空中一样，一晃神的功夫就位移了近百里。
不过，这些台阶上烙印的纹络都一样，有着相同的印记。
这是一种特殊的道纹，与骨文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就好像里面掺杂了一些人工的痕迹。
正是这些道纹与洞天中的规则秩序相勾连，才让石阶有“咫尺天涯”的神能。
“有点意思。”
申吉轻语，逐渐将这些纹络默记。
就这样，他又走出五十余步，再回首，距离那座宫殿已经有万里之遥了。
“呼哧！呼哧！”
这时候，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此地的压迫力太强了，令气血的运转都出现了淤塞。
同时，他感觉脑袋有些昏沉，神魂被压制，精神萎靡不振。
“歇一会，看能不能将缩地成寸练出来。”
走出百余步后，他终于将石阶上的特殊纹络记了下来，他想结合“正字诀”，看能不能开创出一式神通。
“踏！”
他身形一晃，离开了台阶，刹那出现在一里外的星空之中。
“不对，踩错位置，应该偏移点。”
再次迈步，他出现在两里外。
“还是不对，运转的次序错了。”
“缺一点力道。”
……
他在星空中左右腾挪，身形飘忽不定，时远时近。
一开始只能位移一两里，到了后面已经可以做到八九里了。
虽然无法像石阶一样，踏出一步就能位移百里，但这已经算是一式顶级神通了。
有些破壳境高手，也不一定有申吉跑得快。
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修行的奇才，仅凭石阶上领悟到一些纹理，再加上自学的骨文，糅合在一起后，就有这般奇效。
“离真正的缩地成寸还是有很大距离。”
他有些不满，但一步十里已经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咻！”
突然，虚空微微颤动了一下，如涟漪，若腥风，一股幽冷死寂的气息瞬间笼罩在申吉身上。
他心头警钟长鸣，本能的往前踏出了一步。
再回首，一道凛冽的寒芒撕裂了虚空，剖开一口深渊，罡风倒灌，淹没了这方星空。
若不是走得快，只怕申吉已经被切成两半了。
前方，一头长着人脸的怪鼠在虚空中游动，它通体透明，约莫一米长，只能模糊看出一个轮廓。
刚刚那一击被申吉躲过，它似乎有些恼怒，头上的人脸十分狰狞，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这是从哪冒出来？”
申吉心中惊异，想起了之前石碑上的记载，说路上会发生一些诡异莫测的事情，难道指的是这个？
这头人脸鼠很不简单，竟能在无声无息间潜伏到申吉背后，祭出的攻击也是强大无匹。
稍不注意，申吉就可能在此折戟。
“嘶啦”一声响起，只见人脸鼠用牙齿撕开了虚空，猛地钻了进去，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申吉却丝毫不敢大意，眸中泛起了五色神光，这是戮神诀修炼到第五式才有的异象。
“铮！”
突然，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一步踏出，位移至三里外，双手持刀狠狠劈向一处虚空。
他体内的气血如怒龙出渊，灌注入凶刀之中，八方煞气也被引动，加持在凶刀上。
霎时间，风云突变，星光暗淡，仿佛这世间只剩下这一刀。
“铿”的一声响起，虚空被斩爆，露出了一张人脸，上面带着诧异与惊怒。
人脸鼠猝然挥爪，可惜还是慢了半拍，申吉的刀何其快，根本不给它反应时间。
“噗嗤！”
人脸鼠被一刀斩爆，炸成一团光雨，纷纷扬扬。
“嗅嗅！”
申吉鼻子微动，感知到了相似的气息，神魂开始活跃起来。
“透明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