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六点半的闹钟照常响起，寒一理了理长发，刚准备穿日常的便服，余光就突然瞥到了昨晚被她扔在角落里的校服。
耳边是秋彦带着揶揄的笑语。
“要是被校纪委发现你没穿校服是要扣分的……”
寒一搓了搓脸，在第一百零八遍心理准备后终于套上了校服，下床喊寒秋起床。
“姐，早饭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面吧。”
寒一应了声，走进厨房，看见油盐酱醋熟悉的摆设，只是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随后开火烧水煮面。
该说不说，寒一的厨艺……至少下面技术是真的好。
寒秋嘶溜一声嗦完一筷子面，鼓着一边腮帮看向寒一，“姐你不饿啊，不然我分你点？”
寒一看着寒秋碗里的白汤面，面不改色。“我面粉过敏。”
“噢——”寒秋满脸get到的表情，低头再嗦了口面。
寒一：…妈的小兔崽子要不是没酱油了我又不吃白汤面我又怎么会让你先吃我看着……
“姐姐先去上课了，自己过马路当心，到校门口给我拍照。”
“知道了。”
寒一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教室，箫南允已经到了，借着老师还没到班里人声嘈杂，她走过来坐在了寒一前桌的位置上。“今天我18岁生日，晚宴地点我发你手机上了，记得来。”
寒一点了点头，随机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轻皱了下眉后熄屏反扣手机抬头盯着她。“映月湖那里的酒店？”
“啊，是啊。”
见她满脸无辜，寒一闭着眼深呼一口气。“cue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唉，你别误会昂，”箫南允终于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身形一侧避开寒一开玩笑似的一拳。“我我我我有那家代金券！”
寒一收手，半晌她蓝眸微眯，反应过来什么。“……18？”
高二就18了吗？难道……
她苦笑，“我等等再跟你说吧，这事儿很复杂也不好听。”
其实不用她再多说，寒一也已经隐隐猜到了几分。
妘笙恰巧背着包走进来，看见箫南允便笑着对她说：“老班，生日快乐！”
箫南允笑了笑，点点头算是回应。
而后，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对箫南允表示祝福，就连秋彦进门时也盯着箫南允看了两秒后笑着说了句生日快乐。
“我是不是也应该说两句表示表示？”寒一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随意喽。”箫南允对上寒一的目光。
“生日快乐，老班。”正是清晨，第一缕阳光斜散着照射在寒一的脸上，不偏不倚映进寒一的湛蓝双眸里。“生日礼物下次补给你吧，或者我放学去给你整一个。”
“不用了。”箫南允看着寒一的脸庞，有些出神。“你的眼睛……很像我一个故人。”
开学后第一周没有晚自习，一班的人浩浩荡荡欢天喜地地涌下了教学楼，骑车的骑车，步行的步行。寒一翻出手机，给备注弟弟的人发了条消息。
first：我今天有约可能晚一点回去桌上还有点菜你要饿了就先就着吃我晚上回来咱们点肉串当夜宵吃
过了两分钟，对方回过来一个ok的表情。
“叮咚”一声，手机提示打到了车。
箫南允走过来勾住她肩膀，顺势提了提寒一身上那件外套。“你不热吗？”
寒一今天里头穿了一件白短t，外面还穿了一件九中那件丑得惨绝人寰的校服，与一种短袖短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语，只是把手贴近箫南允的脖子，后者触到凉意立马后退了两步。“我体寒。”
箫南允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小声嘟囔，“那你岂不是很金贵还容易生病……”
“是啊，你想体会一下吗？”寒一礼貌地偏头看向仍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复而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箫南允。
箫南允：默默地缩回了手……
妘笙站在一旁小声抱怨，“特么的这片司机是死绝了吗十五分钟了还不接单……”
寒一转身便头看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一起吧，我打到了。”
被晾在一旁的箫南允：……
妘笙不语，委委屈屈抬头看了会儿，半晌才说了句好。
箫南允看着他们，习惯性抬起胳膊似乎试图想靠住什么东西，结果落了空，反应过来以后低声骂了句艹。
路上，两人无言，心照不宣地默默刷着手机。
妘笙耐不住性子，在手机上随意划拉几下，觉着厌了便关了手机偏头看身旁的人，后者也恰巧看向她。
两人措不及防对视，车子正好过架桥，天边的蔚蓝同她的眼眸一样清澈温柔，妘笙来不及逃开，就溺在了那汪碧蓝湖水里。
“是天生的吗？”半晌，妘笙轻声开口，目光却始终不移。
寒一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她的眼睛，哑然失笑。“没有人会天天闲的没事去贴美瞳的。”
妘笙以为自己失言，忙不迭偏头不去看那双含笑的双眼。
谁料，司机猛一刹车，寒一反应快提膝顶住副驾驶位后背，毫无防备的妘笙身子猛然前倾，额头眼看就要撞上主驾驶后座的塑料硬件装饰！
寒一眼疾手快，下一秒，妘笙的头结结实实撞在了寒一手心里。
妘笙一懵，愣了数秒后从寒一手心退开，俏脸泛起薄薄红晕，“你……疼不疼？”
寒一抽回手翻过来看了眼，嗓音淡淡，“红了点，没事。”
“你……”
车子恰巧到了地方，司机毫无愧疚之心，急忙撵着她们下车去接另一单，寒一神情还是那么平淡，拉开门长腿一垮便下了车，见妘笙气呼呼地看着主驾驶后椅背，无奈道：“走了，妘笙，别让老班他们等急了。”
妘笙这才下车，等着寒一手机上付完钱，那司机就愣是一直等着寒一付完钱，期间寒一抬头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司机。妘笙竟然觉得那眼神有点危险。
尽管还是不动声色，但妘笙还是觉得周遭空气一点点冷起来。
车辆疾驰而去，两人走进了酒店。
众人落座，箫南允坐在了寒一旁边，再旁边就是妘笙。
见寒一脸色不好，箫南允以为她嫌吵，“怎么了？外面是有点吵……”
“没有，”寒一很轻的皱了下眉，“不习惯罢了。”
晚宴进行地如火如荼，后来不知道哪个呆比喊了句“吃阳春面啊”，路过的服务员就给加上了。
“艹。”箫南允咬牙，“别让我知道是哪个傻逼，否则我等他□□寿的时候给他吃阳春面。”
寒一笑了两声，虽说不太真诚，但却是妘笙见过为数不多的能带个响儿的笑。
“明明这么好看，怎么不爱笑呢。”妘笙想。
寒一碰了点儿酒，处于微醺的状态，她眯眼看向远处的菜单，想着要不要跟箫南允商量一下再点两个菜，结果下一秒，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从头顶传来，一块崩飞的玻璃渣从她的侧脸毫不留情的划了下去。
紧接着，一声一声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桌头顶的水晶灯都被子弹打得粉碎，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原本灯火辉煌的酒店霎时一片漆黑。
“全都不许动！双手抱头！把身上的现金放在桌上！”
人人都怕死，忙不迭翻出一张一张的鲜红大钞摞在桌上，旋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寒一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偏头和蹲着的箫南允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同时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刚才那黑衣蒙面的喊话人面前。
“艹！你们两个不要命了是不是！给我……”
这群人训练有素，视力极好，借着路边路灯的灯光，俞熠看清了眼前来人，双腿一软。
“寒寒寒寒……寒一姐……怎么是你啊，还有南允姐……你们……”俞熠几乎不敢抬头，悄摸偷看的一眼无意发现了寒一侧脸的伤，相比也是刚刚的行为所致。
俞熠的心更凉了。
寒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指腹抹了一把侧脸的血，低眸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俞熠，不言。箫南允一直等着她发话，毕竟自己都已经离开那里了，但是看寒一的样子并不想开口，她先是装作不经意地摸了一把她的腰间，再替寒一说了解决方案。
“马上酒店的后勤人员会打开备用电源，你们马上把脸上收拾一下，戴着口罩，去把赔偿金付了，然后你们赶紧走。”
寒一点点头，示意就按她的办。
俞熠有些犯难，“可是这一次是紫辉姐的指示……”
“我回去会跟她解释的，你们只管照south的做。”寒一终于发言，“不要给别人拍到自己的机会，一旦发现别人有威胁到自己的行为，立马制止，但切不可滥杀无辜。”
俞熠回了句是。
灯光大亮。
菜品基本都不能吃了，最严重的还得是那碗玻璃渣子阳春面。
好在大家伙儿都基本上吃饱了，被刚刚那波吓了一遭后也都没了食欲，最后在一致协商后决定考虑有些喝酒喝得猛的，再坐会儿回去也不迟。
妘笙被吓得不轻，寒一温声安慰了几句，看她脸没那么白了就回过身用手肘怼了怼箫南允的腰，正和别人聊的热火朝天的箫南允差点蹦起来，飞速转过身。
寒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同意一下。”
“什么？”
“好友。”寒一微微一笑，“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不怎么会挑礼物，我给你转点钱你自个儿挑去吧。”
箫南允噎了下，自知犟不过她。“……哦。”
看见转账金额，箫南允瞪大了眼睛，整个懵掉，“这特么……我就过个生日吧？！”
寒一无所谓地笑笑。
回过神，箫南允想起刚才的事，微微蹙起眉，“这些钱……不会都是……？”
“正规渠道，为民除害。”寒一懒懒地说了八个字。
箫南允立马懂了她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晚上，寒一安排寒秋睡下，自己洗漱完后也上了床，手机突然传来新消息提醒。
箫南允发来的，开屏第一句就令寒一蹙起眉。
老班：你的枪放在那里太明显了，你不觉得吗？
first：不觉得
老班：得，我就给个建议，但你尽量不要随身带枪，容易出事。
first：借你吉言
老班：今天出事的时候，你立在那儿想什么呢？
寒一自知瞒不过这人，叹了口气飞速打字。
first：在想要不要把俞熠弄死
老班：不愧是你。
与此同时，妘笙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first：你赶紧睡吧昂妘笙给我发消息有事明天聊
老班：……
寒一盯着那两个省略号，抬头扶额笑了起来。
妘笙：[链接]
妘笙：新同学，这是我们本地同步教材的详解视频，你有空可以看一下。
寒一愣了一下，随机笑了起来。
这人仍是如此，处处为他人着想。
first：谢谢
妘笙：不客气，以后就是同桌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first：好
寒一盯着闪烁的光标，拿起手机退出聊天介面，目光停留在那个置顶联系人的头像上。
她叹了口气，指腹摩挲着那片蓝天白云，然后点进那个头像，给那个万年不变的备注修改名字。
——“那朵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