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景叔会吉人天相的,离月也会
说完,没等项知乐兄妹二人有反应,公孙明继续开口道,“你们都知道,离月是蛊人,私心而言,我不想让你们剜她的心头血,再者,如今她体内蛊王已经跟她合二为一,再剜心头血,蛊王无法存活,离月若是醒来,与你们相关的记忆肯定也会随着蛊王的死亡而消失。”
听完公孙明的话,兄妹二人同时看向公孙明,异口同声的开口,“非离月的心头血不可吗?”
“非离月的心头血不可。”公孙明重重点头。
双手紧紧握成拳,皇甫萧哽声问道,“我我可以再去看看她吗?”
“你们,是有决定了?”
面对公孙明的问话,兄妹二人都垂下了眼睑。
一条让他们在意的人命,跟一份对他们来说无比珍贵的记忆
不管谁去选,都会选择前者。
前者,一旦没了,就是永远没了。
而后者,一旦没了,还可以由他们创造更好的
只是,皇甫萧跟离月之间
公孙明俨然也知道皇甫萧到底在迟疑什么,因此,在他提出要求以后,公孙明错开了身,让皇甫萧进了屋。
甫一进屋,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屋内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还点起了几盏油灯,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离月脸上毫无血色,看上去一片惨白,白得连皮肤下的淡蓝色血管也可以让人看清。
此时她气若游丝的半靠在临时特做的靠椅上。
看到皇甫萧进屋,她的眼眸亮了亮,随后又迅速黯淡了下去——他是来看皇甫将军,不是看她的。
“皇甫将军,会没事的”
她想笑着安慰他,可是她真的笑不出来
身上有伤,她每说出一个字,伤口处都会传来钻心的疼,连带她的声音轻得含糊
皇甫萧此时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她的身上,对她再含糊的话语,依然可以听得清晰。
他想上前握着她的手
可是生怕握疼了他,只能把手背在身后抑制这种冲动。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是现在却不合时宜,最终,进来看离月,变成了看昏迷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蜡黄的皇甫景
他什么时候见过皇甫景这副模样?皇甫萧一边暗恨自己没良心,在父亲伤重还想着离月,一边又觉得自己没出息,父亲伤重,本该出力最多的是自己,结果现在变成了离月帮他
心中纠结又紧张,皇甫萧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离月。
这一系列小动作,落在离月的眼中,却变成了:哪怕她愿意救皇甫将军,皇甫萧,依然很讨厌她
眼底失望越来越浓重,离月最终还是垂下了眼眸,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皇甫萧在离月垂眸后,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房内气氛一度跟诡异,直到公孙明进来赶人。
皇甫萧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在他离开后,公孙明看向离月。
“他知道你会失忆了。”
“谢谢。”
“你真的想好了吗?”
回想皇甫萧与自己独处时的不自知,离月苦笑,虚弱点头,“想好了。”
他们以为她什么都不懂。
其实,她什么都懂。
房外。
项知乐一直跟躬耕3号建立不上联系,正要闪身进去空间查探情况。
看到皇甫萧失魂落魄的出来,她马上上前。
“怎么样了?”
皇甫萧抿唇左拐右拐,拐到了屋后的一个无人角落。
确认全场只有项知乐跟着,没有其他人经过以后,他才卸下了强硬筑起的伪装,沿着屋前那根半旧的顶梁圆柱,无力的滑落在地,挫败的以手捂脸。
好一会,他才把脸抬起来,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小知乐,我难受”
项知乐心有所感,蹲坐在他身边,任由皇甫萧靠在自己身上
“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是,顶天立地,到底该如何顶,如何立,到现在,我依然没有任何概念。
我只知道,前些年的年少无知,我给他丢了不少脸
甚至很长时间,都认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组词,说的就是我。
你知道吗?
自从我知道了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以后,我的内心就特别挣扎,真的。
如果我是父亲的亲生孩子,父亲对我好,还情有可原,可是我不是,而且我们的母亲还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觉得,特别对不起他
你说,为什么离月会是长公主?如果她只是一个平民姑娘,哪怕是一个孤儿”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呜咽着低声轻泣
项知乐理解这种心情,就像当初,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母亲的心头肉,可最后发现自己只是母亲向项羲复仇的一件工具
在那一刻,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而萧哥的内心大概比她更复杂吧。
毕竟他们兄妹,生长的环境不一样,所经历的事情也不一样。
她经历了上一世的众叛亲离,可以心无旁骛的对君诺爱得纯粹,可以为了君诺什么都不顾。
可是萧哥不行,景叔给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受之有愧。
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就是项羲的种以后,以他的性子,一定是认为自己不配做景叔的孩子,在这种前提之下,在知道了离月是长公主,而她的皇兄要置他们父子二人于死地,他还控制不住自己对离月动心
这才是他对离月态度不好的根源。
他在惩罚自己,却也无形之中给离月带来了伤害
在这种时候,项知乐明白,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如此苍白,她只能伸手轻扫他的背,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她一直都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靠在自己肩上的人情绪逐渐平复,她才坚定的开口道,“景叔会吉人天相的,离月也会。”
对于公孙明,项知乐总会有莫名的信心。
这种信心,到底是源于自己也受益过他给她开出的调理方子,还是因为有言君诺的一层关系在。
连项知乐自己都说不上来。
她只知道,既然公孙明都说有救。
那她就坚信,景叔肯定有救。
也许是项知乐的信心传染给了皇甫萧,听完项知乐那句简短的话以后,皇甫萧也感觉心情慢慢沉淀下来了。
兄妹二人回到了皇甫景的住处,像两个孩子似的背靠着背坐在屋旁固定柱子的石墩上。
迷茫的看着药童以及其他军医忙碌的来来往往。
“如果景叔这次脱了险,离月就是咱们的恩人了,你还打算跟离月像之前一样保持距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