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言君诺做后事部署
楚山生怕言君诺动怒影响情绪，连忙垂首，“是，属下告退，王爷有事记得唤属下。”
房门阖紧的声音响起，言君诺的神色才松动下来。
向来沉寂幽深的凤眸，如今有了几分心不在焉的涣散。
他伸出手握了握拳头。
明明身上的内力还在，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王爷空有龙形无龙骨，只能为人臣而非人皇”
脑海中闪过秦沛说的话，言君诺的思绪回落到去年秦沛连夜来找他的那一天——
“若是上位者崩殂，王爷必定遭受波及，王妃定受牵连，这就是王爷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自从在项知乐的引荐之下，秦沛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了。
但是他都没放在心上。
这一次，眼看他再提起。
言君诺破天荒的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遭到波及会如何？”
秦沛不卑不亢的站在他的面前，“龙形散去，江山崩塌。”
“你的意思是，若是本王如果保不住这个所谓的‘龙形’，大凰就会葬送在本王的手上？”
言君诺的语气愈发冰冷。
秦沛轻轻点头，掷地有声的回答，“是。”
“荒唐。”言君诺一掌将手边的高脚茶几拍碎得四分五裂。
秦沛再次跪地。
言君诺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沛好一会，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言行举止以及表情变化。
确定没有任何可疑，才缓声开口。
“本王，不信这种怪力乱神之时，此事，莫要再提。”
言君诺的声音很轻，然而施在秦沛身上的威压十足。
只见秦沛脸色苍白，前额布满了因惊惧而冒出来的冷汗，却依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让言君诺听见。
“天意不可违，若是王爷不愿听逆耳忠言，晚生自是不会再说半句，然，江山崩塌，定会灾祸不断，战乱连年，天下百姓何辜？”
“咔咔”的关节收紧声回荡在屋内。
言君诺甚至可以听见秦沛愈发粗浊沉重的呼吸声。
他在怕
但是他却没有半分退让
言君诺的凤眸眯了眯，紧握的拳头缓缓放松。
“本王怎么知道这个看不见的‘龙形’散去没散去？”
“感觉。”
“感觉？”
思绪回笼。
言君诺的心头第一次涌现出一种陌生的情绪。
不是惧怕，而是
茫然与不舍交织在一起的奇怪感觉，总感觉属于他的东西，在无形之中变得四分五裂，但是他却无力抓紧。
他的五指张张合合，武功确实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麟四。”他轻唤了一声。
重新隐在暗处的麒麟卫无声落地跪在他的面前。
“王爷。”
“通知麟七进宫取个消息。”
“是。”
入夜。
从麟七取回来的消息之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以后，言君诺垂眸细想了一会，走到到书案后奋笔疾书。
趁着李管家给自己端来安神茶之际也遣人唤来了楚山。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言君诺把两封信交到了李管家的手中。
吩咐道，“李叔今晚吩咐信一他们各自归位，不必再守在摄政王府，明日一早你先遣人给钟祺英的两个门生递信说本王要见他们，随后通知贾道恒把之前在六部搜集到的罪证都捅出来，明晚启程塞北，把信递到林不凡手中，顺便留在塞北。”
听到言君诺的安排，李管家瞪大了小眼睛。
“王爷？”
六部一动，朝堂必定陷入动荡。
届时不要说京都，整个大凰都必定受到波及
“去。”
“可”
“怎么，本王现在使唤不动你了？”
“老奴不敢。”
“去吧。”
看到言君诺态度坚决，李管家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是，老奴告退。”
转身之际，他偷偷看了楚山一眼，楚山默契回视给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以后，李管家才继续垂首退下。
“楚山。”
听到言君诺的轻唤，楚山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属下在。”
“你随本王来。”
“是。”
密室之中，言君诺将一只巴掌大的铜锁包边匣子打开递到楚山面前。
看清匣子里的东西后，楚山立刻脸色大变，惊恐的双膝跪地，“王爷！！！属下绝无二心”
“脑子里灌的是水么？”
言君诺冷哼一声打断了楚山的脑补，沉默的重新阖上匣子，上了锁，并把匣子跟钥匙一并交到了他的手上。
“麒麟卫令牌以及塞北二十万大军的兵符现下如同废铁，遂暂由你保管。”
暂由他保管？
楚山木木的跪在原地任由言君诺把匣子放到他的手上。
脑子里快速分析言君诺今晚的不对劲。
先是没有任何预兆的要动整个朝堂，还让李叔留在塞北不回来。
现在又把麒麟卫令牌跟兵符都交到他的手上
虽然王爷说麒麟卫的令牌以及塞北大军的兵符现下如同废铁，可是这都是建立在王爷在的基础之上
万一王爷不在
想法一出，楚山立刻遍体生寒，惊恐的放下了匣子。
“王爷，请恕属下不能从命，麒麟卫与塞北军誓同王爷共生死。”
“糊涂。”言君诺甩袖转身，没有再看楚山。
很显然，他猜到了楚山知道自己的意图。
楚山眼眶泛红，重重点头。
“属下糊涂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了，王爷又不是不知道。”
“属下从小就笨，不懂得什么忠君报国的大道理，只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在属下的心中，如果没有王爷对属下的栽培与包容，就没有属下的今天”
“属下的命是王爷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
“愚蠢。”
被言君诺冷冰冰的两个字砸过来，楚山第一次壮着胆子违抗言君诺的命令，在他没叫自己起来的时候自行站起来了。
“是，属下确实愚蠢，可是王爷不也一样愚蠢吗？
出生入死这些年，王爷哪一次不是干脆洒脱置生死于度外的，如今不过是遇到一批手下败将的余孽，胆量竟不如一个三岁孩童，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了？
若是王妃知道您宁愿让自己身陷险境也要把自己的大部分实力保留给她，不知道该有多伤心痛心。”
没有料到楚山突然这么大胆说出他的打算，言君诺骤然转身，浑身上下杀气尽显。
“楚山，你放肆。”
一声暴喝，楚山心中一怂，双腿一软，再次重重跪在了地上，一颗滚烫的热泪顺着他的动作滴落在地。
“王爷这次把麒麟卫的令牌跟兵符都交给属下了，下一步是不是就应该逼着属下起誓，让属下在您遇到不测以后，必须带着麒麟卫与塞北军像忠于您一般忠于王妃？”
“楚！！！山！！！”言君诺再次暴喝出声。
再一次，楚山顶着言君诺施下的威压，红着眼与言君诺对视。
“王爷想得周到，但是您凭什么会认为，若您有不测，王妃会独活？属下们会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