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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一章 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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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漆黑如泼墨。

    摄政王府依旧灯火通明。

    寝房外室,公孙明正一手正拉着金丝的一头,另外一只手正小心翼翼的搭在金丝上,明亮的眼眸半阖,耳朵微侧。

    金丝的另一端,正牢牢的绑在寝房内,屏风后的一只白皙的手腕上。

    少倾,公孙明拉着金丝的手一扬,金丝的另一头仿佛有了生命那般从那只白皙的手腕上回到了他的手中。

    温文尔雅的把金丝收好放回药箱后,正好看到言君诺从内室出来,他立刻恭敬的躬身对他行了一礼。

    “王爷。”

    言君诺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多礼。

    “如何?”

    公孙明站直了身子,如实相告。

    “从脉象看来,王妃已无大碍,不过”

    看到公孙明难得浮现的疑惑神色,言君诺的心莫名的跟着收缩了一下,静静等着公孙明的下文。

    只见公孙明拧眉,“王妃的体质比一般女子都要寒凉许多,再加上忧思过度”

    “忧思过度?”

    这下,言君诺的眉头皱得比公孙明还紧。

    府上的中馈向来不需要她操心。

    难道是因为项府?

    公孙明点头。

    “王妃心血不畅,容易惊惧不安,此番忧思过度,怕也是心事太重所致。”

    心事太重?

    没有留意到言君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恍悟以及恍悟过后他愈发冷然的神色,公孙明自顾自的背上药箱,还不忘对他做了个揖。

    “其他的倒是无大碍,稍后晚生会开出几幅药方,分别是给王妃调理体寒以及心血不畅,王爷遣人跟着晚生来药庐取药即可。”

    冷意稍敛,言君诺安排了楚山跟着公孙明去药庐取药后,转身回到了寝房。

    房内的柔和光线与外室的亮堂烛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念秋思对他行了礼以后依次退下,还不忘带上了门。

    言君诺反手把门锁上,一步一步的往床边挪去。

    每走一步,他双手的拳头便紧几分。

    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红了,鲜艳的红正缓缓往四周扩散

    这次,他没有上床,而是坐在了踏床上,趴在了床边。

    看着依然熟睡的他,眼神温柔不已的伸出手掌把她的细颈拢在里面,缓缓收紧

    然而,在即将收紧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略带薄茧的手沿着细颈一路到了锁骨,再滑进了她的衣襟,隔着绯薄的布料,他很清晰的感觉到她那颗扬言为他跳动的心依然有力的跳动着。

    轻轻揉捏着手下的柔软,他狭长的凤眸幽暗不已,眼底是隐藏不住的浓烈占有欲。

    心事太重么?

    如今就她待项府的态度以及打压力度,完全就是单方面碾压

    因此不大可能对项府有这么重的心思。

    不是项府,那就很有可能只剩下

    那个他不敢想,也不敢问的理由了。

    每次只要是面对这个问题,他就会忍不住嘲笑自己没出息。

    又想赌,又怕输。

    修长的手慢慢抽出,他和衣上床,把头轻轻枕在了她的胸前,听着她的心跳声。

    最后,他挫败的轻笑了一声。

    “怎么办?我似乎又不敢相信自己了。”

    “有时候,我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里面有没有我”

    可是

    挖了心,你就活不了了。

    相较于把你打断腿或者做成骨制品永远留在我身边,我更喜欢

    活着,能跑能跳的你。

    不过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之间,要好好把握彼此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误会上”

    “不如”

    “明日起来,你与我说实话?可好?”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坦白了”

    “项知乐,答应我,若是要骗我你就骗我一辈子,可好?”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我的要求了。”

    “你的身子不好,心思不要放在为沈墨池筹谋上,可好?”

    “没用的男人才需要女人的筹谋。”

    男子的呢哝软语不停回荡在寝房里,直至月影西斜。

    翌日一早,侧身而睡的项知乐是被“压”醒的。

    翻身的时候翻不过,她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好像一直在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而那块“石头”现在还压在她的手臂上。

    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向来起床气颇大的她看也不看,本能的伸手想把石头推开,触手之处却是一片如缎丝滑,还有一个冰凉像金属一样的东西硌着她的手。

    “嗯?”

    她连忙低头一看,看到自己的手正压在一个松散的男子发髻上时,她一个激灵,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君诺,你怎么睡成这个样子了?”

    向来注重形象的他,居然居然

    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枕着她的手埋首在她的肩窝。

    不仅和衣而睡,他连鞋子都没脱。

    被她这么一叫,那个睡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人也跟着惺忪的睁开了眼。

    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可爱”的醒来,项知乐的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了几分。

    打趣道。

    “王爷,你的形象碎一地了。”

    话刚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刚才还枕在她手臂上的人翻了个身,顺带也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仰首,他垂眸。

    在看到那双纯粹且无掺杂其他复杂情绪的狐眼后,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些许慰藉,想要把她锁起来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

    被他那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项知乐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敛去眼中幽光,把她的脑袋压到自己的颈窝,伸手攀上了她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

    项知乐不明所以的开口道。

    “君诺,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或者有事想跟我说?”

    跟他“睡”了几个月,他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她太清楚了——肯定又是她做了什么蠢事,他在想办法“敲打敲打”她。

    可是思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昨天下午“消失”了的半天。

    嘶——

    他该不会是不信她掉坑里这个说辞,以为她去找野男人了吧?

    想法一出,项知乐的脑瓜子飞快的运转了起来。

    就在她即将开口之际,那个抱着他的人很小声很小声的开口了。

    “你跟沈墨池,熟吗?”

    沈墨池?

    项知乐眼底冷光一闪而逝。

    想也不想,她用力摇头。

    “不熟。”

    以后都是敌人的人,鬼才跟他有关系。

    “不熟”两个字犹如冲破茫茫浓雾的阳光,言君诺的眼底微微亮了一下。

    连抱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够了,只要是她说的,跟沈墨池“不熟”,那就够了。

    觉察到不妥,项知乐想要立刻抬头看向他,却被他伸手压住了后脑勺。

    不多时,耳边传来了他微微嘶哑的声音。

    “那,那你可愿跟我坦白”

    一股不祥的预感逐渐爬上心头,项知乐拧眉。

    “坦白什么?”

    心中泛起了希冀,言君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

    “你与沈墨池之间,是何种”

    话没说完,项知乐立刻像只炸了毛的小猫咪,张牙舞爪的从他身上坐了起来。

    气鼓鼓的叉着腰。

    “傻君诺,你提那个陌生人做什么?你不信我?”

    不对劲,很不对劲。

    君诺不会无缘无故一直提起沈墨池,沈墨池肯定是跟君诺说了些什么。

    让君诺误会了。

    如今君诺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她刚重生回来的那一会。

    不,比她刚重生回来那会更加小心翼翼。

    他的性子,她太了解了。

    若是处理不好,搞不好会走回上一世的老路。

    长诀。

    这个可怕的念头一出,惧意如潮水般袭来,项知乐叉腰的手微颤着放了下来,她毫不犹豫的欺身覆在了他的身上,埋首在他的颈间,贪婪的汲取他的温暖,努力让自己稳住情绪。

    “君诺,你说过的,你会信我。”

    陌生人?

    言君诺眼皮一跳。

    这般刻意的避嫌

    她是为了保住他吗?

    所以,刚才那个“不熟”,也是诓他的。

    有了这个认知,心脏位置那阵熟悉的撕扯感又回来了。

    言君诺强忍着心中的痛意,立刻起身将她推开。

    动作利落的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坐在床上的她。

    “你与沈墨池,到底是何种关系?这一世‘不熟’,那上一世呢?”

    “上一世”一出,项知乐整个如遭雷击,种种的不堪快速充盈着她的脑海

    与他对视的狐眼快速闪过一抹慌乱。

    那一丝慌乱过于明显,言君诺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你果然在瞒我。”

    他的眼神慢慢一寸一寸的变冷。

    如野草般快速生长蔓延的妒意逐渐蒙蔽了他的理智。

    他毫不怜惜的捏起她的下颌与她对视。

    “所以,沈墨池说的对,你是经历了一世,再因为愧疚而回到我身边”

    “你对项府,是因为有上一世的恨意,所以才会这般干脆利落。”

    “你与他,才是真心相爱,对吗?”

    一连几问,句句不离上一世。

    悉心掩盖一切的遮羞布仿佛一下子被扯开,项知乐的心慌乱无比。

    只能不断摇头否认。

    “不是这样的。”

    滚烫的泪顺势砸到他的手背上。

    他如同触电一般松开了钳制她下颌的手。

    往后退了几步。

    项知乐从没见过这样的言君诺。

    面容平静,语气清冷,却让人莫名的感到彻骨的冷,以及绝望。

    心下焦急,她的跪着往前爬的膝盖跪空了,眼看整个人就要往地上栽,却在意料之中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顾不上右手的伤痊愈情况如何,也顾不上会不会伤上加伤。

    此时她的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双目通红的看向他,语气恳切。

    “君诺,你想知道的事情,你问,我不再隐瞒,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

    这下,她是真的怕了。

    怕会失去他。

    脑海里蓦然回想起了之前在南方那几个奇奇怪怪却又真实得让他痛彻心扉的梦境,言君诺的视线从床榻边上的两个绣有鸳鸯的红缎软枕慢慢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将她扶正坐回了床上,躬身与她对视,语气一改刚才的冷然,变得平缓而轻柔。

    “好,那你告诉我,上一世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有爱过我?”

    “你的身子,除了给过我,可还给过其他人?”

    她的身子

    项知乐小嘴微微动了动,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言君诺眼神一暗,语气陡然变重。

    连声音也挟裹了几分威严。

    “老实,回答。”

    回想起那三天三夜的非人折磨

    项知乐的身微微瑟缩了一下,不敢抬头看他。

    “你,你很在意?”

    话说出口,项知乐明显感觉到了他扶着她的手臂肌肉陡然紧绷了。

    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襟,生怕下一刻他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声音因为一直落泪也变得嘶哑不已。

    语气,是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

    “哪怕我这一世清清白白只有你,也不可以吗?”

    卑微的哀求,落在言君诺的耳中,又变成了另外的意思。

    所以,上一世,她爱的,果然是沈墨池,所以才会改嫁给他。

    而这一世,她对他,只有内疚,爱的依然还是沈墨池。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不顾一切要去南方跟着他,原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叙旧情。

    难怪每次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沈墨池就会出现得如此巧合。

    偏偏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她一次一次的,欺骗,戏耍

    眼神慢慢从凌厉变失望再浮上一层疯魔一般的占有欲。

    言君诺扶着她的双手缓缓松开,他哑着嗓子一字一顿的笑道。

    “项知乐,你这个骯脏的骗子。”

    一颗晶莹的泪珠迅速从他的脸滑落至下颌,隐在衣襟中。

    他双目猩红,语气平静的开口道。

    “松手。”

    松手

    他让她松手

    项知乐眼前的视线瞬间再次模糊了起来。

    原来,芸娘说的,也不一定是对的。

    脏了就是脏了,无论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

    眼底的光亮慢慢暗了下去。

    项知乐揪着他衣襟的手缓缓松开,还不忘帮他把衣领的褶子抚平。

    垂首半跪在床上,不让他看到自己落泪的神态。

    腰板挺直,双掌叠在额前,低眉顺目的对他施了标准的一礼。

    “妾身无状,脏了王爷的衣裳,还望王爷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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