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06 番外二 褚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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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跑累了, 双腿发软,已经完全提不上劲了,可是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背后的东西像是幽灵一样, 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只要停下脚步立刻就能将他吞噬。
“救命, 谁来救救我, 救命啊……”
他跑不动, 也叫不动了, 干涩的嗓子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突然脚下不知从何处横生了一根粗壮的枝杈,中年男人一时不察,一脚拌了上去, 直直地倒了下去, 扑在了已经开始腐烂的枯叶上。
霉味、潮湿味和那股子几乎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鼻而来,呛得他整个脑袋都开始发晕。
男人想要站起身, 可是脚被树杈给勾住了, 一时间根本抬不起来。
他转过身, 看着黑暗处, 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往后退。
“你不要过来……走开,快走开……”
中年男人几乎快哭出来, 然而言语是苍白无力的, 下一秒巨大的黑暗和阴影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朝着他兜头罩下。
这男人连最后的救命都没有来及呼喊, 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乌云散去,月亮冒出了头,月光下男人倒下的地方, 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
“不好了,出大事,老张家的汉子没了。”
“什么没了,老张身体骨不是挺硬朗的吗?”
“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出门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他家里人一早就出门去找了,结果……哎呀,你们自己去看,死的特别惨,就像是……像是被狐狸精给吸干了一样。”
“走走走,快去看看。”
平静的小村庄因为一桩命案结束了以往的平静和安宁,不管是在田里干活的,还是在家做家务的听到消息纷纷跑去围观去了。
村里消息最灵通的王大婶站在村门口绘声绘色地讲张老汉离奇死亡的事情。
讲到不可思议的地方还会故意放低了声音,生怕会惹上什么东西一样,连神情都带着仿佛亲身经历的惊恐。
褚卫刚从地里摘了两根黄瓜,用来当早饭配菜。
他将黄瓜放进厨房,用水将手冲洗干净,然后斯条慢理地擦干净了,转头拿起一把刀开始削皮。
手里这把刀是一把菜刀,削皮并不利索,更加不适合用来削黄瓜这种长细的蔬菜。
可这菜刀在他手中却是比起水果刀还要利索,宽大的菜刀快的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
褚卫放下菜刀,从黄瓜头上拎起一角,随即将整个皮从黄瓜上给剥下来。
这要是有人在这里,一定会瞪大了眼珠惊叹,这皮不仅丝毫没有断,而且宽细均匀,漂亮的像是一件放在展柜里的艺术品。
然而褚卫却是随手将这皮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不满意地自言自语道:“还是太慢了。”
没等他将黄瓜给切开呢,门口就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穿着短袖的黑瘦小伙子,站在厨房门口,扯子嗓子就说:“褚卫……快跟我走。”
说着几步跨进门,就想要伸手来拉他。
褚卫转头,漂亮的眼角微挑,眸子淡然地看着他,黑瘦小伙想要来拉他的动作一顿,又不由自主地将手缩了回去。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村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是年轻的小子个个也都是黑溜黑溜、皮糙肉厚的,就褚卫跟旁人不同,生的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漂亮的连他们村里最好看的姑娘都比不过。
都是在大太阳下面干活的人,可他就是晒不黑,夏天连汗都不流一滴。
程大牛恍惚了一下,随即又着急道:“张大伯出事了,快走吧,去看看。”
褚卫眉头微皱:“出事了?”
程大牛:“具体我也不知道,已经报警了,但是警察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
褚卫放下菜刀跟着程大牛出了门。
他们这个村庄地处偏远,距离最近的镇得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更不用说再远一点的县了。
老张家跟褚卫家隔着一条宽广的河,需要绕路,走过一座桥才能到。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震天的哭声从屋子里传过来。
“老张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我早跟你说别出去,别出去,大晚上的,林子里不安全,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啊。”
“我以后该怎么活啊,怎么活啊。”
听声音应该是张大伯的媳妇。
褚卫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屋顶处,清澈的眸中倒映出一团不甚分明的黑雾。
“你怎么不走了?”
程大牛不明所以地看着停下脚步的褚卫,往前探的脚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听王大婶说,张大伯死的可惨了,原本非常壮硕的一个人,现在就剩下皮包着骨头,皮肤也开始腐烂,双目瞪得像铜铃一样,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家里人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虽然好奇,但是打心底,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褚卫垂下眸子,继续往前,随口回道:“没什么。”
程大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老张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全都是村里的老人家。
年轻的劳动力都出门到城里工作去了,村子里留下的除了还在上学的孩子,剩下的就是一些老人家,像老张这样的中年壮汉并不多。
有几个小孩子想着上前凑热闹,但是都被家里人给捂着眼睛拖走了。
程大牛凭着自己的瘦高个硬是拖着褚卫从人群的后面挤到了前面,然后将褚卫推到了身前,自己站在他的身后,探者脑袋往里面看。
张大伯正躺在自己的正屋里,几块床板上铺上了一层草席,人就被放在了草席上。
而这会,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块白布,将人从头到尾都给遮上了。
程大牛悄悄地瞅了两眼,随即嘟囔道:“什么都看不见啊。”
他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前不说话的褚卫,瞳孔中却是倒映出一个人影,一个本应该躺在床板上死去的人。
褚卫看着那个那个悬在自己尸体旁,目光呆滞的鬼魂,眉间微微皱起。
人死后魂魄七日不散,按理说应该是神智清明,可以交流的,但是眼前这个张大伯看起来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程大牛推了推褚卫,悄声说道:“你不是一向胆子大么,你去看看呗。”
就是不用他说,褚卫自己也有这个想法。
只是他刚踏出一步,身后就有人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
“小卫,你给我站着别动。”
褚卫回头,身后站着的正是满脸皱子,已经八十高龄的爷爷。
他一直都跟爷爷生活在一起,十多年了。
闻言,褚卫倒是没动,只是眼神却是落在了老张那呆滞的脸上。
村里的人虽然围着,但是却个个都保持着一段距离,显然是看见过老张的模样,被吓得不敢近前,唯有老张媳妇,趴在他的尸体旁,哭的撕心裂肺。
周围很吵,大家都在小声地说些什么。
“一定是狐狸精,你们没瞧见老张那被吸干了的模样吗?”
“什么狐狸精,我看上撞上鬼怪了。”
“早就听说山谷里有奇怪的东西,这不就碰上了。”
一群人围观了很久,警鸣声在村子里响起,很快由远及近,在老张家的屋子外停下了。
“让一让,都散开。”
很快有三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来,众人下意识地给让开了一条路。
对于警察,村里人还是很敬畏的,连讨论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褚卫站在边上,看着这三个警察开始封锁现场,将围观的人全都赶到了屋子外面。
程大牛忍不住嘀咕:“警察就这么了不起,怎么还不让人围观啊?”
“为了方便调查吧。”
褚卫说着话,放在背后的手却是指尖微动,夹出了一张符,趁着众人哄闹的时候,迅速地贴在了一个警员的肩膀上。
这符箓一碰到这人,光亮微闪,便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很快大门就被关上了,里面什么场景都看不到了。
褚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一只眼睛便透着与寻常不同的黑,像是一个极深的旋涡。
透过这张符,他看到了这个警员看到的场景。
盖着的白布被掀开,露出张大伯那张脸,女警员手一颤,忍不住叫了一声,惊地丢开了手中的白布,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褚卫瞳孔微缩,张大伯干瘪面目只剩下一层黑黝黝的皮包裹着,眼眶凹陷,嘴巴大张,就像王大婶说的那样,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死亡。
里面的警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死者的,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报警?”
老张媳妇抽抽搭搭地停下了哭泣,哽咽着说道:“村里有风俗,不能让尸体暴露在荒郊野外,不然会被认为是没家的孤魂野鬼,当时发现他的时候,心里一着急,就给带回来了。”
警员露出无语的表情,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风俗。
站在屋外的褚卫表情显然如出一辙。
这样做不仅破坏了现场,还很有可能将凶手……给带回来。
他正想着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
“徒儿,看出什么了?”
褚卫眼神一亮,惊喜地低声唤道:“师父!”
程大牛已经完全看不清方向了,只能凭着手上扣着的布绳跟着褚卫往前面。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起雾了,我们……我们回去吧。”
浓浓的白雾还带着凉凉的水汽,扑在人身上,顿时觉得凉透了。
褚卫抬起一只手,指尖夹着一张符,淡声道:“怕是走不了了。”
“咯咯咯……咯咯咯……”
尖锐的笑声突然在白雾中响起,这笑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吓得程大牛顿时尖叫起来。
“啊啊啊……有鬼,有鬼,褚卫,有鬼……”
原本就因为突如其来的白雾而心生恐慌的程大牛这下更是惊跳如雷,猛地抱着耳朵蹲在了地上,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尖叫声比这笑声还大。
褚卫顿时被这震耳的尖叫声噪的耳边发麻,他一边辨认着笑声的来源,一边迅速地甩出了一张符贴在了程大牛的嘴巴上,禁了他的音。
“别吵。”
程大牛已经被这笑声吓得魂都快没有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尖叫声已经不见了,只是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好像这样,就能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
人高马大的瘦黑小伙,胆子怕是都没有巴掌大。
这咯咯咯的笑声依然没有消失,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伴随着这渗人笑声的是一股浓郁的,令人倍感冰冷的阴气。
褚卫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股阴气的源头。
在这缥缈不定的笑声里突然锁定了一处方向,猛地将手中的符给甩了出去。
闭着眼睛,自顾自尖叫的程大牛没有瞧见,白茫茫的雾里闪出了一阵火花,随即碰撞声在空中炸开,一阵风从火花爆裂处呈环状散开,陡然吹散了周围的白雾。
眼前的白雾变得更加浓郁了,几乎呈流水状,然而那个笑声却是消失不见了。
褚卫眉目一凛,双手合并,五指交叉,迅速结了一个印,掌心间顿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淡蓝色光圈,这光圈一出现,眼前的白雾就开始退散。
他双手朝前,猛地将这印记打了出去。
原本巴掌大的印记迅速变大,朝着刚刚那张符咒击中的地方飞射出去。
尖锐的叫声在林子里散开,随即便完全消失不见了。
褚卫抬脚便想追,可手上还扣着一个人。
脑海中却是出现一个声音:“已经逃了。”
褚卫顿时停下脚步,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刚刚那个……是什么?”
修炼这么多年,虽然早在师父给他制造的幻境里练习过很多次,但这还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出手,看起来很顺利,可还是有些紧张的。
华榕拖着他特有的嗓音,懒散地开口:“一个小鬼而已。”
褚卫还想再问些什么,手腕上绑着的布绳正被人使劲拉动着。
程大牛闭着眼睛正抽着绳子,一边抽一边张嘴巴说些什么,但是因为被贴了禁音符,所以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褚卫招手,那符便自动掉落,燃成了灰烬。
程大牛哇哇的嗓门也冒了出来:“褚卫,褚卫你在哪,你快回答我啊,褚卫……”
褚卫揉了揉脑壳,不知道这头牛为什么胆子就这么小。
他三两步走过去,无奈地说道:“我在这,别叫了,快起来。”
程大牛还是不敢睁开眼睛:“我不起,有鬼……”
褚卫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已经不见了,起来吧。”
程大牛动作一顿,微微睁开一只眼,抬头看向褚卫,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褚卫非常有耐心的点了点头:“真的。”
要不是看在多年一起长大的发小的份上,他可能就直接走人了。
程大牛环顾四周,浓厚的白雾不知何时逐渐散开了,露出了林子原来的样貌。
他扶着一旁的树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
“那东西……那什么东西啊,去哪了?”
大牛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还有些惊疑不定。
褚卫面色淡然地将绢布绳给收起来,毫无波动地说道:“已经被我打跑了。”
程大牛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褚卫个子其实并不矮,跟他一样差不多高,但大概是因为太瘦,又太白,所以看起来有种非常单薄的感觉。
别说是打鬼,就是打架都要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揍,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动手。
就这,他说自己打跑了鬼怪,他宁愿相信是这东西对他们不感兴趣,所以自己离开了。
程大牛非但没信,还觉得褚卫脑袋是不是被这鬼怪给吓坏了。
“褚卫,你要是哪儿不对劲,你跟我说,可千万不要瞒着。”
褚卫叹了一口气,也不在乎他信不信了,抬脚往前面走。
大牛麻利地抬脚跟上,急忙道:“哎,你去哪啊,你等等我,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但显然,褚卫并没有要回头的想法。
这一次他们走的很顺利,很快就绕过了山林,到了山谷。
而此时的山谷里那三个来调查的警员已经到了事发地点了,陪着这三个警员的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三个年轻壮汉。
两个人靠近了,躲在一处粗壮的树后面。
大牛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这里就是张大伯出事的地方吗?”
褚卫没回答,却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地方,阴气十足,跟刚刚在白雾里的感觉一样。
因为昨夜下过一场雨,再加上张大伯的尸体被他家里人擅自搬回去了,所以在原地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临死前,张大伯曾极力地奔跑过,地上留下了奔跑踩踏的脚印。
脚印很深,即便是一场雨冲刷过后,依然留下了痕迹,可见当时跑的有多用力。
几名警员在现场拍了很多照片,又四处逛了一圈过后,就准备撤退了。
大牛嘟囔道:“怎么我们刚来,他们就要走啊,到底查没查出凶手是谁啊?”
褚卫觉得他是相当的聒噪。
他的心里已经锁定凶手了,八九不离十就是刚才在林子里袭击他们的小鬼,只是这小鬼从什么地方来,什么时候来的,目的是什么,目前倒是不清楚。
这一片的林子他都太熟悉了,以前绝对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不然他早就该发现了,不至于等到出事才来。
褚卫和大牛就躲在远处,看着这些人全都离开了,这才站起身。
程大牛扯了扯褚卫的衣摆,战战兢兢地说道:“要不然……我们走吧,就别过去了。”
褚卫戏谑地看着他:“来的时候,不是你叫我的吗?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
程大牛表情略显的有些惊悚,他四处看着,生怕又遇上什么东西,连说话声音都比寻常小了很多。
“我之前就是好奇,没想到会真的遇上那玩意啊,我们还是走吧。”
可他的劝说对于褚卫来说,就是耳边风,听听也就算了。
褚卫还是到了出事地点,这里已经被警员用隔离带给围了起来。
两个人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准备回去了。
只是这一次,说什么程大牛都不从林子里抄近路了,宁愿绕远一点走大路。
回去之后,程大牛就将自己关进了家门,怎么都不肯踏出屋子半步。
褚卫摸了摸自己肚子,进了厨房,将那根削了皮的黄瓜给切了。
耽搁了一上午,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村子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村头到村尾都在讨论,张大伯家也已经被警方给围了起来,据说是向市里发了通知,下午还会有一批警员过来,要作彻底的调查。
褚卫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了一下午的暑假作业。
高二的暑假作业不可谓不多,不少同学参加了学校的暑假补课,但是他除了学校的学习任务,还有师父留下的修炼任务,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干脆就没参加,而且也没有必要。
傍晚的时候,村里再一次热闹起来,据说又有人来调查了,只是这一次来的人比较多,足足有十几个,一下子全村的人都过去围观了。
发誓绝不出门的程大牛还是没能忍住好奇,溜到了褚卫家,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
“褚卫,走了,出去看看。”
褚卫其实心里也好奇,便停下了笔,将卷子收拾好。
“你不是害怕的吗?怎么还看。”
程大牛凑到他旁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王大婶说,来调查的人里面除了警员,还有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就那种,捉鬼的道士。”
褚卫这下更是来了兴趣,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活的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修炼的一样。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出了家门,往张大伯家溜达过去。
张大伯家周围围满了人,而大门前却是摆上了一个香案,香案前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道士。
这道士臂膀上架着浮尘,微微闭着眼睛,背脊挺直,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程大牛看着香案上放着的桃木剑,大米,符箓,莫名地就觉得很是高深莫测。
他凑到褚卫耳边,小声地说道:“这个道士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褚卫迟疑了几秒,看着桌上那些几乎毫无用处的东西,一脑袋的问号。
恰巧这时候,这道士举起了手,众人全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做法,周围几乎落针可闻。
褚卫突兀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我怎么觉得这人像是个骗子呢?”
褚卫突然说道:“后来一段时间里,你们应该过得不好才是,因为……他们一家人找回来了。”
二十年前还没有褚卫呢,他自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但是这个猜测却是精准无疑。
有人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傻,褚卫有如此神通,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足为奇。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褚卫之前就已经去找过村子里那个孤身一人,常年都无人问津的傻爷爷了,也从这位傻爷爷口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村长媳妇抹着眼泪说道:“没错,后来一段时间,我们都像是在噩梦里一样,他们一家的鬼魂……找回来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是全村都不愿意提起来的过往。
王明国一家子冤死,肯定不会放过村子里的人。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虽然时常出现在村民的眼里,将人给吓个半死,但是却从来没有索命过。
可饶是这样,村子里的人每天也过的水深火热的,生怕转头就看着这家人的鬼魂。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游方道士出现,帮村子里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家都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被言语唤醒的过去,再一次提起真的让人心慌。
程大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来都觉得小村庄的人淳朴善良,彼此之间遇上什么什么事情都能够互相帮助,可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然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褚卫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比较冷静的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村长的下落。
“那个道士是怎么解决的,能具体说说吗?”
村长媳妇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便有另一个村民站出来。
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事情不解决,他们迟早是要遭难的。
“那个道士修了一个阵法,说是可以将他们一家的鬼魂给镇压住,这样这鬼魂就不会出来为祸人间了。”
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可因为事情太过于震撼,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
镇压……为祸人间……
褚卫听完,嗤笑一声,眸色一凝,冷声问道:“那个阵法在哪里?”
“山里,为了不让村民们轻易碰到,所以修在深山里了。”
小山村依山而建,临着褚卫家的小树林便是这深山最外面的一层边缘。
再往里,就是一座巍峨的,常年被白雾笼罩的深山老林,而这个阵法就被修建在了老林里。
最近都是阴雨连绵,今天倒是出了太阳,阳光格外的刺眼,天气也是异常的炎热。
但是在这深山林子里,却是说不出的阴冷潮湿。
褚卫手里拿着一张饼,边走边吃。
早上出门太匆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身前带路的是好几个参与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因为林子里的路不太好走,来的人并不多。
但是程大牛却是固执地跟在了他身后,一言不发。
这孩子明显是被这件藏匿多年的惨案给震住了,到现在表情都带着一种呆滞,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他紧跟着褚卫身后,好像其他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眼前这个发小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从自家人口中听到关于当年的那件事情。
如果家里人也参与了,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亲人。
一群人在林子里摸索了很久。
二十多年过去了,又埋在这深林里,带路的人都已经人到中年,即便是记忆深刻,此刻也有些迷茫起来。
“我记得是这个方向,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林子里看起来也辨别不出方向。”
其中一个大伯抹了抹头上的汗,左右看了看,不确定道。
照着他们这个速度走下去,等他们找到地方,村长说不定已经遇难了。
又走了一会之后,褚卫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其实这个林子他也经常来,在村子里修炼不方便,为了掩人耳目,仗着自己有修为,他常常一个人溜进山里,只不过不是这个方向,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往这边走过。
这山林太大了,那么不起眼的一个阵法,实在不太容易发现。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带路的几个人似乎迷路了。
“这个方向……看着不太对,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我大概记得是朝着这个方向,你们看太阳,就是朝着这边,没错的。”
“别吵了,都过去二十年了,又埋得那么深,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此时已经置身于深山林中,太阳就在他们头顶上,正在正午时刻。
褚卫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一直都冷着脸。
或者说从听完那个故事开始,他的面色就一直是冷着的。
“褚卫,我们太久没来过了……实在是,找不着地啊。”
“这林子太大了,只记得是这个方向,但现在也不确定了。”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褚卫,明明他们才是大人,却偏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褚卫没忍住,嘲讽道:“埋得时候只顾着越远越好,怕是没想过今天的局面吧。”
几个人想反驳,但是他说的是事实,无从挑剔。
就在这几个人以为没法子的时候,褚卫突然摊开手,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罗盘一样的东西。
这罗盘很小,只有巴掌大,是原木色的,上面刻满了繁复的咒文,最上面架着一个指针。
几个人看着褚卫,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只是手指点在了那个罗盘上,这罗盘便疯狂转动起来,最后指定了一个方向。
褚卫抬脚往前走,跟着身旁的程大牛说道:“跟紧我。”
程大牛看了他一样,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平日里那个聒噪不已的少年耷拉着耳朵,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原本带路的几个人看着褚卫走了,也连忙跟上去,生怕遇上什么诡异的东西。
一行人又在林子里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褚卫终于放慢了步伐。
他们是又累又渴,但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休息这种要求都不敢提一下。
比起眼前这点累,还是小命最重要。
褚卫停下脚步之后,有人问道:“是到了吗?我看这周围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过一阵风,阴凉凉的。
整个林子里都安静极了,连声鸟叫都没有。
几个人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往褚卫身旁靠了靠。
褚卫将罗盘收起来,神色淡漠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年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程大牛听到这话,更难过了。
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过年的时候,他挨家挨户地拜过年,拿过点心,吃过糖果,还笑嘻嘻地收过几个铜板的压岁钱。
平日里也总是乐呵呵的。
他一直以为每一个叔叔伯伯,爷爷奶奶都是善良的,他觉得他们这个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却是最快乐的地方。
可现在,所有的想法都被颠覆了。
原来人心可以这样,将腐烂的心思和滔天的罪行隐藏的如此完美。
要不是冤死的人不平,跑出来复仇,可能这件事情将永远埋藏下去,冤案永无翻身之日。
几个人被褚卫顶的面色讪讪地,却又忌惮着他的本事,什么都不敢说。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起一阵更大的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若隐若无地求饶声从林子里传来。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王兄弟……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当年是我不对,我应该阻止他们的,但是对你们一家子我真的没有动过手。”
“杀你儿子的老张已经死了,对你下手的老头也傻了,我虽然围观了,但是真的没动手啊。”
这是村长的声音,村长声泪俱下地说着这些话,整个人都已经临近崩溃的状态。
褚卫一行人一听见这声音,便急忙往那方向跑过去。
越过几颗高大的树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圆形土地,这块地面上寸草不生,跟这密林丛生的树林对比,异常地突兀。
而这圆形土地的正中央正瘫坐着一个人,正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村长。
褚卫猜对了,村长果然是被带到这里来了。
村长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看模样竟是自己一路走过来的。
如果没有预料错,必然是有人控制着他的身体,才能到到这里。
村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几个人到来,而是抬头看着自己的上空,神情慌张,面色惨白。
褚卫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在村长的头顶,竟是飘着一群鬼影,数一数,不多不少,刚刚好七个,正是被杀害的王家七口人。
村长没意识到他们的到来,但是这七个人却是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明明只是鬼魂,却好像带着实质性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这几人。
这几个人看不到鬼影的存在,但是却能感觉到吹在身上的风更凉了,带着彻骨的阴气,即便是靠的这么近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气。
有人慌张地问道:“褚卫啊,这里怎么这么冷啊。”
就跟着下了地狱似的。
褚卫凝眸看着他们,不慌不忙地说道:“因为,你们的老朋友正看着你们呢。”
老朋友……还能有什么老朋友,这里除了王家人,可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了。
几个人顿时腿都软了,扑通一声朝着村长那个方向跪了下去。
“老王,是我们对不起你。”
“你要是有什么冤仇,尽管冲着我们来,可千万不要祸及家人。”
“我们知道错了。”
褚卫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几人声泪俱下地模样,又看了看这个阵法,觉得人的心思可当真恶毒。
村长终于意识到了他们来找他了,惊喜地看着他们几人,尤其是看着褚卫。
“褚卫,你快救救伯伯,他们都围着我,都围着我……”
褚卫面色却是很冷,冷到眉眼间都带上了一层寒霜。
“你们知道这个阵法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有人说道:“那个道长说,是用来镇压鬼魂的,这样鬼魂就不会出来祸害人了。”
褚卫嗤笑一声:“镇压?可真干的出来。”
他的言语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这分明是一处锁魂阵,被锁在这里的魂魄会永生永世地困在此处,不得离开,不得转世,不得轮回,直到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众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村长急忙解释道:“当初那个道长只是说镇压,他没说过这些,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真的不知道。”
当年村里人都快被这游魂野鬼给吓死了,只想着快点解决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了解什么阵法。
此时此刻地褚卫特别想一甩袖子,撂担子走人,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去了。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家七口,却是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鬼魂动了,尖锐的咆哮声和嘶吼声在林子里响起,狂风大作,吹得整个林子都在哗哗作响。
四散的阴气宛若腊月寒冬的冰雪,冻的几个人瑟瑟发抖,纷纷抱作一团。
而阵法最中央的村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身上的生机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失,眼看着就要跟老张一样,被吸干了,死于这厉鬼之手了。
程大牛忍不住一把拉住了褚卫的衣摆。
就在这个时候褚卫动了,他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符箓,身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再出现的时候,他竟是已经移到了村长的身边,将手中的符给打了出去。
符箓与这厉鬼碰撞,产生一簇簇爆裂的火花。
随着这一下,扼住村长的东西也消失不见了,随后,村长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不知生死。
然而周围的狂风并没有消失,连带着头顶的天都暗了下来。
这个锁魂阵在经历二十多年,终于出现了松动,将这一家饱受冤情的人给放了出来。
被困得太久,执念太过,他们早就化身为厉鬼,只剩下一个复仇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小徒弟这速度可比他师父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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