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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那林特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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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林特节当日,凯文等人受邀成为特别嘉宾。有瓦奇族的女子按照习俗,把小颗土豆串编的头饰和项链给他们戴上,还在他们脸上抹上了白色、黄色和黑色三种颜色混杂的饰纹。

    那些女子告诉他们,土豆是瓦奇族赖以生存的食物,所以是那林特节的主角,至于三种颜色,白色代表的是基沃瓦雪山,黑色代表的是维兹娜裂谷,而黄色代表的自然就是土豆了。

    节日的仪式便从那个种满土豆的深坑开始。

    图纳西神色凝重地单膝跪在岩壁旁的平台上,他的面前放着一块扁平的石板,石板上堆叠着用土豆雕刻组合而成的城堡,那外形很像塞布隆的模样。

    图纳西口中喃喃念着一些听不清楚的祷文,台下的瓦奇族众人也跟着附应,嗡嗡沉沉的祈祷声便在深坑中回旋萦绕。

    凯文等人学着瓦奇人的模样,单膝跪倒着,双手握拳交叉于胸前,整个身体前倾,面部朝下,至于该怎么念诵祷文,他们却是一无所知,只能默默地沉浸于这种氛围当中,感受着瓦奇人的虔诚和那种由来已久的伤痛。

    祷文诵读完毕之后,所有瓦奇人突然直立起上身,双臂挥直上扬,齐声高呼“呜哈!”

    这两个字浅显易学,凯文等人跟着大喊起来,只是他们从听见这两个字到张嘴喊出,还是比众人慢了半拍,在瓦奇人整齐划一的呼喊声中,他们四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一些瓦奇人扭头望向他们,艾米丽很是不好意思,吐着舌头缩起了头,恨不得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凯文、卡尔和菲尼则尴尬地朝着众人傻笑。

    图纳西在台上大声宣布:“基索是上天派来的恩人和朋友,有了基索的帮忙,夺回塞布隆指日可待!”

    人群中有为数不少的隧道挖掘工,他们这几日来享受了艾米丽带来的清凉,也感受了艾米丽的天真活泼和友善可爱,无不从心底喜欢和感谢这个小姑娘,所以当图纳西说完这句话,众人又爆发出一阵“呜哈”,闹得凯文等人,尤其是艾米丽更加不好意思。

    众人欢闹一阵之后,有两名着装不同的瓦奇人走上平台,架起了那块石板,抬着它朝着裂谷中走去。

    图纳西带领着众人跟在石板之后。有瓦奇人敲响了简易的兽皮鼓,还有人吹起了用兽骨制成的竖笛,更多的人则是挥动着双手尽情欢呼,一股欢快的潮流在裂谷当中涌动,每一个角落都被这种愉悦感染着,冰冷的雪山、生硬的裂谷瞬间变成了春天的海洋。

    巴库被独自地关在牢笼中,听着外面时起时落的欢呼声、乐器声,它心里顿时感到更加孤独。

    巴库的牢笼不大,牢门也很特别,它是网格状的,估计是专门针对精灵族设计而成。巴库用软足缠着窗户的网格,将身体使劲挤在窗户上,此时此刻,它多想有人能过来看看它,能来陪它说上两句话,可是牢房外,除了冰冷的石头,就是惨白的积雪,一个活动的身影都看不见。

    其实,凯文每天都会来探望它,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跟它聊聊,安慰它坚持住,等着大家想办法救它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巴库还能积极地回应,说它没事,说它能坚持住,但是几天之后,它的心情开始低落,有时候凯文前来,它都不愿伸出软足。也许是凯文感受到了它的变化,所以探视变成了一种过场,匆匆见上一面之后竟然无话可说。

    巴库渴望着自由,眼见着凯文等人能在瓦奇人的领地自由穿梭,而它却被关在冷冰冰的牢笼中,它的心理有些失衡,它甚至开始责怪凯文没能及时将它救出。

    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巴库更加感受到了悲凉的气息,它趴在牢门上听着裂谷中的回声,心中的沮丧已经足以将它掩埋。

    巡游的终点便是登爬上裂谷的阶梯。今天的阶梯早早有人铲除了积雪,凿去了冰块,还在沿线的石窟中插上了绿色的枝叶,使得整条阶梯生机盎然。

    抬着石板的瓦奇人率先登上了阶梯,他们前者半蹲、手臂后垂,后者高抬双手,举着石板,确保石板在攀登过程中保持着平衡。阶梯本就狭窄陡峭,这种行走方式难度之大,若不是有足够的体力和耐力,只怕难以坚持。

    图纳西率领着众人一直单膝跪在阶梯不远处,保持着双拳交叉胸前的姿势,抬着头,目送着两名勇士在阶梯上一步一步艰难地攀登。

    当两名瓦奇人终于抵达裂谷的顶端,人群中再度爆发出“呜哈”的欢呼,众人跟着图纳西,鱼贯着登上了阶梯。

    瓦奇人在基沃瓦半山腰的平缓处,用冰雪垒出了一座祭台,方向直对塞布隆雪山。图纳西带领着众人在祭台后依次站好,然后跪伏在地,对着塞布隆三叩其首。

    图纳西朗声宣道:“古澌汀大人、萨拉里奥首领,还有无数的瓦奇族同胞们,恳请基索庇佑着帕奴,尽早夺回塞布隆,帕奴定当抛头颅洒热血,不辱瓦奇族的使命!”

    “不辱使命!不辱使命!不辱使命!”

    所有瓦奇人齐声呐喊,紧接着又是“呜哈”声响成一片,久久地在雪域中回荡。

    不远处,传来了隆隆的轰鸣声,众人的呼喊引发了不少区域的雪崩,飞溅的雪雾将基沃瓦的山脚掩没成仙境一般。

    下午的勇士竞技就在这片雪地中进行。瓦奇族中数十名勇士参与了角逐,竞技分为一对一和二对二两种赛制,均采用天梯式淘汰晋级模式,但比赛的项目就只有一种:摔跤。

    往届竞技活动的裁判都是由五位管事人担任,但今次不同,在图纳西的盛情邀约下,凯文四人加上图纳西成为了裁判席中的座上宾,而且,艾米丽被众人推选为主裁。

    其实就摔跤而言,裁判的作用微乎其微,基本上都是以倒地认输为判断依据,然而艾米丽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活,又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心中的激动自是无法言喻。

    每一局胜负已分时,艾米丽都会跑进场兴奋地拥抱胜利者,安慰失败者。瓦奇人近百年的竞技传统,到今天忽然变换了一种风格,惹得众人兴致高涨,现场气氛一波胜过一波。

    裁判席中的卡尔全程笑盈盈地看着艾米丽奔波的身影,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艾米丽如此投入、如此开心,一种苦尽甘来的欣慰弥漫在他心中,不觉之间,滚烫的泪水充盈了他的双眼。

    菲尼的眼光也不曾离开过艾米丽,自从见到艾米丽的第一眼开始,他的心中就隐隐有些萌动,虽然他平日的话语不多,但是每一次与她擦肩、每一次与她侧目、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还有每一滴泪水,都在他心中刻画着难以磨灭的印记。

    很多次,他都想对艾米丽说点什么,可是每次他都把这种冲动强压下去,他有些自卑,总觉得平凡的自己难以永远陪伴在艾米丽的身旁,他只能把这种喜欢和眷念埋藏在心中,任由它们滋生、疯长。

    凯文则感受着现场的气氛,从点滴之中感受着瓦奇人的质朴和团结。一个种族倘若生性凶残、心机阴毒,那么民众的一举一动,不可能将这种残暴和狠毒隐藏得滴水不漏,也不可能伪装到纯朴善良的地步。凯文便从这种感受中,对瓦奇族的信任越来越多。

    比赛中胜出的勇士,除了获得“瓦奇勇士”的称号之外,还有一坛窖藏五年的美酒。在物资匮乏的雪山腹地,一坛如斯的美酒就是对勇士的最好奖励。这样的美酒,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自然会被毫不犹豫地倒进嘴里、灌进腹中,一场热热闹闹的美酒晚宴便在裂谷深处火爆开场。

    为了烘托节日的气氛,瓦奇人将所有能用上的发光水晶全都点缀在裂谷之中,使得整条裂谷变成了星光闪耀的不夜城。

    凯文等人一直陪在图纳西身旁,他们聚坐在深坑的平台之上,举杯邀月对饮成欢,不知不觉时间已至深夜,喧闹的裂谷逐渐安静下来,偶尔一两声劝酒的醉骂,也很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

    巴库经历了一整天特别孤独的折磨,已然沉沉睡去。

    忽然间,牢笼外传来了喧闹声和脚步声,两名瓦奇人醉醺醺地晃了过来。其中一人来到牢门前,抽出短刀胡乱地挥动了几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嚷着:“帕奴要……帕奴要杀了这个畜……畜生,替大哥……大哥报仇……”

    巴库从睡梦中惊醒,它虽然听不懂瓦奇人在说些什么,但是它能预感到情况不妙,它缩进牢笼的角落,惊恐地望着牢门被瓦奇人打开。

    它想趁着瓦奇人不备,从打开的门缝中逃出去,可是那瓦奇人身醉心明,他那宽大的身躯挡住了门缝,一只手已经伸了进来。

    巴库努力躲避着,那人几抓不中,不由又骂骂咧咧起来:“这个兔崽子……帕奴还不信……不信抓不到……”

    另外一人已经急不可耐,他把那人拉到一旁,嚷道:“让帕奴来……”

    那人急了,冲着另外一人推了一把:“急……急什么……”

    另外一人暴怒,他转回来冲着那人就是一拳,正好打在那人的脸上。那人脸上吃疼,醉意也被打掉了大半,他怒吼一声:“基索敢动手!”吼完,便和另外一人扭打在一起。

    巴库见有机可乘,赶忙从门缝中飞了出去,快速地隐身到黑暗之中。

    巴库惊魂未定,见那两个瓦奇人在地上扭打一阵之后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心中不由暗喜,转身借着发光水晶的指引,朝着图纳西的住所飞去。

    一路之上,巴库看到了不少醉倒的瓦奇人。刚开始它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直到飞抵深坑之后,发现遍地都是醉得不省人事的瓦奇人,它这才联想起了一整天的喧闹,也才想通了瓦奇人集体醉倒的缘由。

    巴库心念一动,很快在平台上找到了烂醉的凯文等人。它逐一用软足试探着唤醒他们,可是这几个人醉得厉害,除了能偶尔发出一两声呓语,身体已经软得如同一摊烂泥。

    巴库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它在平台上翻找了半天,终于从几个戴着头盔的瓦奇人中辨认出图纳西。它保持着足够的警醒,四下张望着,还再次飞到了凯文身边,确认他是否有苏醒的迹象,直到确认无虞,它才重新回到图纳西的身旁。

    可能是因为喝酒尽兴,图纳西的头盔有些松动,巴库虽然费了一些工夫,但总算把他的头盔卸了下来。

    巴库紧张得软足乱抖,它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把软足贴上了图纳西的耳后。

    图纳西的精神力本来并不弱,但是醉酒之后,他脑子的自控能力大打折扣。这便给了巴库可乘之机,它尝试了多次之后,终于成功地操控了图纳西的意识。

    图纳西从醉酒的人群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刚走两步就被地上的瓦奇人绊倒,把巴库摔出好远。图纳西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摔疼的部位,翻了一个身,靠在地上那人的身上,又沉沉睡去。

    巴库暗道一声“好险”,赶忙重新操控住图纳西。这一回,巴库不敢操之过急,它慢慢地适应着图纳西的醉酒状态,步伐和动作都放得比较缓慢,尤其在避开地上的醉鬼时,更是小心翼翼。

    图纳西晃晃悠悠地走回了他的山洞,来到石床旁边,把床上铺着的被褥和毛皮全都拖到了一边,露出了石床中央一个浅浅的手型痕迹。

    他把右手印在那个痕迹上,用力向下按压了五次,只听得“咔哒”一声轻响,一块正方形的石块从某处岩壁上弹了出来。图纳西抓住这块石头朝右旋转了半圈,然后把它按回了岩壁。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轻响,石床顶上的岩壁上又弹出了一只石头雕凿的匣子。图纳西爬到床上,伸手在那块石匣中摸索了一阵,一把湛蓝的钥匙便操在了他的手中。

    巴库心中狂喜,它探出软足一把将钥匙卷了过来,但它无暇细加观察,在钥匙得手的瞬间,它迅速撤回控制图纳西的软足,掉头飞也似的地朝洞口方向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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