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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圣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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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狱黄泉小千路,余烬十万山末端,一切尘埃已经缓缓落定。

    追逐麟兇的修行者们,已经发觉,麟兇似乎远离而去。再也察觉不到一丝感应气息,仿佛从未存在。

    不须多时,所有在黄泉小千路上,幸存的天骄们,隐隐知道,头顶的尊者黄泉诏鉴,出现松动和消退反应。

    这也就意味着,麟兇之争果然已经结束!

    尊者黄泉诏鉴也完成使命,即将排斥。

    若无尊者黄泉诏鉴的护持,他们所有人无法再留在黄泉小千路。

    而那种可怕的真实冥狱,将会展现他们眼前,凶险无限!杀机滚滚!

    “唉,今年的元夕之行,麟兇之争,实在一言难尽啊”

    “难道注定我们这一批天骄之选,比不过当年尽兴参与的同道中人吗”

    “谁说的?今年这黄泉小千路上,发生的异事还少了么?不说别的,单说那个横空出现的陈浮生,绝对是历年罕见的凶神!”

    “对对对,咱们虽然没见过陈浮生,但也听过他的传言。以一己之力,杀了裘竭、宁采烨、无花僧、慕容仨等等,全是神嗣寰榜上大名鼎鼎的天骄啊!”

    “还有还有,今年的真假麟兇的角逐,也不是没有人得到好处。听说大多追逐真麟兇的修行者,皆因为麟兇比往年弱些,捞到不少好处”

    “惨哪惨哪,我们这些去追假麟兇的人,一点好处也没捞到。听说,还撞见陈浮生唉,只能明年再来,焉知祸福,焉知祸福啊”

    “大不了明年再战!修行之路,有死有生。今日折了一阵,来年经验充足,未必不能后发先至,赶超今日?”

    “说得好啊,哈哈哈各位师兄,先行告辞,来年再战!再争胜负!”

    “告辞,告辞”

    大量的修行者们,依依惜别。

    黄泉小千路上,逐渐开始人烟稀少,恢复平静。

    某个远端的孤峰石柱上,宋重阳和李元璧,并肩而立,眺望着远景。

    “听说是陈浮生和假麟兇纠缠一起,引起其他人的误会?”宋重阳不禁问道。

    “似乎已经结束了,无人是陈浮生的对手他应该是安然无恙!”李元璧感慨不已。

    “再说,若无陈浮生的假麟兇出现,我们追逐真麟兇,也不会如此轻易。”

    “嘿嘿”宋重阳笑道,“咱们在昊天本源争夺上输了,角逐麟兇却是拿下一局。也不枉此行,不会比他差多少!”

    说着,傲然举掌。掌心里,一滴蕴彩流焰,与昊天本源差相仿佛,玄妙光影喷吐,内里是麟兇之影,极至炫丽。

    此乃麟兇之光,只要能追到麟兇,与之纠缠一番。便能凭借一丝手段,从麟兇身上掠夺入手。

    比之昊天本源,麟兇之光虽然略差些,但毕竟也属灵瑞本源,功效差不太多,亦算是元夕之夜难得的奖励。

    “咱们这批人,也算幸运。”李元璧点头。

    在他的掌心,也捏着一滴蕴彩流焰的麟兇之光。

    最先离开上古战场的一批人里面,实力强的,提早优先赶到了下路与中路联接处。

    却也因此幸运,赶上了麟兇提前现世。

    宋重阳和李元璧,做为其中佼佼者,自然是掠到了麟兇之光入手,此行圆满功成。

    “可惜,可惜”宋重阳摇摇头,“今年的诡异事太多太多,麟兇不仅提前现世,也提前消失”

    “往年,谁若能纠缠麟兇在最后,还能得到一份麟兇吐出的‘鳞角精粹’!可惜啊,今年却无人斩获此等殊荣!”

    “有什么可惜的。”李元璧瞥了宋重阳一眼,“若不是陈浮生,今年最少死一半人。若不是陈浮生,那个儒家的神秘女子,无人可敌,麟兇便会落入她的掌控。”

    “说得也是!”宋重阳感慨一声,长吐一口浊气。

    “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

    李元璧恢复冷漠清傲的神色,“回山之后,我必定晋升灵窑之主!到那时,咱们再看,谁笑到最后!”

    宋重阳哼道:“怕你不成?圆满晋升之后,咱们约着打一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告辞!”

    李元璧不再多说,揭去头顶的尊者黄泉诏鉴,瞬间消失离去。

    “黄泉!”宋重阳举剑,指向四方,“冥狱!老子尽早还会杀回来的!”

    说完大笑,揭去顶上尊者黄泉诏鉴,也消失离去。

    一道清光闪过。

    李元璧从幽幽光幕中,迈步而出。

    “嗯?”

    “父亲?”

    李元璧现身之后,立刻一愣,但马上俯首大礼参拜:

    “孩儿幸不辱命,已经夺到麟兇之光!”

    对面的青岩上,盘膝坐着一位五柳长须,气质秀峻如峰的中年男子。一身紫色道袍,华贵雍容。

    正是大名鼎鼎,蓬莱玉虚灵山之主,李松溪。

    “唔,不错。”

    李松溪淡然点头,冷峻神色间,也是浮现一抹笑意:

    “黄泉小千路上的所有事,我已经听说了。你做得不错,不仅没有落我玉虚之名,更是争得神将之姿的美谈!”

    “为父也已经得知,神嗣寰榜将你的名字列下。从今日起,你再进一步,圆满功成灵窑之主,便能再争一个榜位。”

    李元璧俯首礼毕,再才恭敬的起立。

    李松溪瞧了瞧李元璧,捋须沉吟,突然说道:

    “你是不是结交了一个朋友,叫做陈浮生?”

    李元璧微微一怔,脸色又再镇定,平静道:“是的。孩儿受了他的救命大恩,还未报答。今后,还想与他多走动。”

    “他惹了大祸。”李松溪淡淡道。

    “嗯?”

    李元璧再次一愣,疑惑地瞧着自己父亲。

    “南楚稷宫嫡圣萧遥铘,你应该是知道他的盛名。”李松溪说道。

    李元璧心中大疑,微微点头。

    不知父亲为何提到萧遥铘,要知道萧嫡圣之名,乃是万千青年修行者追逐的榜样,视为崇拜。

    “你那个朋友陈浮生,不知因何得罪了萧嫡圣。传言,稷宫生出大变,嫡圣传旨宝骑镇,已经要灭绝陈浮生一切因果”

    话音未落,李元璧脸色极度惊讶,当即急声道:

    “此事当真??”

    李松溪缓缓点头:“嫡圣一怒,伏尸百万。所以你那个朋友,应是在劫难逃。”

    “我说与你听,是要你记住,交友一定要慎之,不可”

    话音又未落,李元璧断喝一声:

    “父亲!!”

    “我要去救他!”

    李松溪极其罕见地一愣,盯着自己的儿子。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本性,孤傲清冷,从不显露喜怒。但在今日,不仅连续打断话语,甚至还如此激动失态。

    李松溪脸色一沉:“放肆!为父要你交友慎之,你没听到吗?”

    李元璧的脸色极度焦虑,咬牙道:

    “父亲,有恩必报,乃是父亲亲自教导孩儿的!陈浮生予我有两次救命大恩,岂能袖手旁观?”

    李松溪的脸色一滞,但随即又再染上寒霜,沉声道:

    “萧嫡圣之名,你我皆知。他若出手,必然是死劫中的死劫。况且,你又为何笃定,这个陈浮生不是有罪在先?难道以萧嫡圣鼎世之名,还会以强凌弱不成?”

    李元璧绝然道:

    “父亲有所不知,孩儿此刻才明白,萧嫡圣派遣了一位心腹女子,前往黄泉小千路掠夺麟兇。却被陈浮生破局,因此迁怒于他。”

    说着,李元璧俯首深深一礼:

    “父亲!孩儿恳请父亲,能与我走一趟宝骑镇,救救陈浮生!”

    “放肆!”李松溪脸色铁青,“嫡圣行事,岂容我等插手?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怎知这个陈浮生不是有罪在先!”

    李元璧抬头,看着父亲,转身便走。

    “站住!!”李松溪气得长须乱震,迸指喝道,“你敢去宝骑镇,我将你锁在玉虚灵山,不得吾令,永久禁足!”

    李元璧置若罔闻,仍是埋头前行。

    李松溪冷哼一声便要出手。

    突然!

    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松溪,吾儿重情重义,有恩必报!你堂堂灵山之主,却还不如自家的孩儿?”

    李元璧顿时止步,回头一望,惊喜道:“母亲?”

    青岩之外,雾缈之中,一位中年美妇举步而来。

    虽说是女子,但步伐坚决,气质傲然,浑身散发一种丝毫不弱男子的飒爽英姿。

    李元璧上前参拜,中年美女穆媖,冷冽盯着自己的丈夫,沉声道:

    “你知不知道,这个陈浮生是谁?”

    李松溪冷哼一声:“夫人,我为何要知道此人是谁?一介雏子而已,与我何干?”

    穆媖的脸色有些复杂,但仍是沉声说道:

    “他是姜师兄的入室弟子,视之如子!”

    李松溪一听到姜师兄三个字,顿时色变。

    穆媖一字一句说道:

    “当年,姜师兄救了你一命,神将之路中断。后来,又救了邬师兄一命,前程断绝。从此不回蓬莱,影匿无踪。”

    “这个陈浮生,便是他亲手抚育长大的唯一弟子!”

    李松溪的脸色难看,瞧着自家夫人,半晌后再才涩声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穆媖淡淡道:

    “是我央求父亲,卜算一卦,窥出他的行踪但是,他不愿见我,直至身死,我才知道他埋骨宝骑镇”

    李松溪的神态极其复杂,堂堂灵山之主,居然有一些无奈失措地感觉,不知如何回应。

    穆媖深吸一口气,冷然凝视李松溪,一字一句道:

    “你若不去,我和儿子一起去!”

    李松溪苦笑道:

    “夫人,与嫡圣为敌即便我有心,也”

    话至此,已经说不下去。

    穆媖呵呵冷笑,拂袖转身,牵起李元璧的手,大声道:

    “走,为娘陪你走一趟。大义在前,大恩在身,至多也是一拼而已,死有何惧?”

    李元璧也不多说,与母亲一起,大步前行。

    “站住!!”

    李松溪气极怒极,但偏偏无处发作。

    他长叹一声,亦是拂袖而起,沉声道:

    “罢了罢了,我惭愧多年,今日便前情旧帐一起了结。只是你母子二人切切不要冲动,万事听我”

    话又未说完,穆媖和李元璧,已经消失前方。

    李松溪顿顿足,苦笑摇头,当即一声清喝,身如鸿影,急速追了上去。

    宋重阳手提重剑,大步冲出遮幕。

    “哈哈哈老子出来了!!”

    他放声大笑,正要迈步前行,突然一愣。

    前方的大树下,焦三和孟四,恭敬地陪着一个黑袍老者,笑吟吟地望了过来。

    “老头子!”

    宋重阳激动兴奋,冲了过去,大礼参拜。

    “小将军,可喜可贺啊!!哈哈哈哈”焦三连连拱手,大声庆贺。

    孟四亦是笑道:“神将之姿!啧啧啧,如今小将军之名,已经传扬天下!神嗣寰榜上,已经将你列名!只等灵窑圆满,摇身便是榜位高涨!”

    宋重阳呵呵笑,摆摆手:

    “小事尔,老子早就知道自己的底细。登高榜位,唾手可得!”

    旁边盘膝而坐,白眉白须,但有一股内蕴凌厉气息的老者,淡淡道:

    “若非你讲义气,拼命一搏,也不会领悟兵家陷阵之志。死中求生,神将之姿,不可轻忽,时时要有磨砺心,知道么?”

    宋重阳嘿嘿干笑,但也是恭敬应承。

    武侯灵山之主,诸葛镔,抬眼看着宋重阳,沉吟道:

    “有件事,你还须知晓,以免鲁莽。”

    “嗯啊?什么?”宋重阳一愣。

    诸葛镔说道:

    “你那个朋友,叫陈浮生的,得罪了儒家嫡圣萧遥铘。传言嫡圣发下法旨,要灭绝陈浮生在宝骑镇的一切因果”

    宋重阳顿时跳起来,怒喝道:

    “此事当真??”

    焦三和孟四赶紧安抚:“小将军,传言南楚稷宫天变,嫡圣震怒。此时此刻,恐怕恐怕,宝骑镇已经都没了”

    “恁娘的!!狗东西,以强凌弱!!”

    宋重阳气得脸色胀红,抄起送棺重剑,转身便走。

    “站住!”诸葛镔盯着宋重阳,沉声道,“你想去宝骑镇?怎么,你觉得可以挡得了嫡圣之怒?”

    宋重阳铁青着脸,头也不回,愤然道:

    “陈浮生救了我两次,两件大恩。老子若是不以命相报?还修什么道?问什么仙?呸,狗屁!!”

    说着,急速纵向前方。

    诸葛镔屈指一弹,无形气劲罩下,顿时将宋重阳困住。

    宋重阳气得脸色发紫,扭头道:

    “老头子,你要阻我报恩??这些年你教我什么?难道想教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出来么?”

    诸葛镔淡淡道:“你拿什么报恩?你抵得过嫡圣一根指头?不,指头都粗了。你连一根毫毛都抵不过,知道么?”

    “那又如何?”

    宋重阳沉声道,“他萧遥铘敢去屠宝骑镇,老子偏偏不信,全天下的修行者都死了?都看着他肆意妄为?”

    诸葛镔摇摇头:“你也无须多跳乍,等你有一天,能晋升嫡圣的地位,再说不迟。”

    宋重阳突然哈哈笑:“老头子,你困得住我的人,困不住我的心。即使将我绑回去,等我脱困,这事我还是会去了断!一日不成,那便百日、一年、十年!”

    “陈浮生若是死了,我必当为他报仇!”

    焦三和孟四面面相觑,都是求情似的瞧着诸葛镔。他们皆知,宋重阳说到做到。恐怕日后,还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诸葛镔的脸色,也是罕见地变了变。他也知道这个孙儿的脾性,此时所说,必定是立了誓言。

    一念至此,诸葛镔暗暗一叹,单手一摄。

    宋重阳如同绑缚,又被凌空扯了回来。但仍是脸色发青,嘿嘿冷笑。

    “你当真要去?”诸葛镔沉声问。

    “真,真得不能再真!”宋重阳绝然道。

    “我可陪你去”诸葛镔缓缓道。

    “啊?”宋重阳顿时大喜,“老头子,你可要说到做到!”

    “不过,去是可以去。但如若碰到一个棘手的人,我会如何做,现在说不好。”

    诸葛镔含糊的说着,显得脸色沉沉。

    宋重阳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大声道:“好,去了再说!”

    诸葛镔沉思片刻,压抑心事,然后一把拎着宋重阳,瞬间遁身而起,消失于远空。

    陈浮生从幽幽的黄濛遮幕中,急步冲出。

    脚步站定,视线清晰一望,确实是出了冥狱,此刻已经位于距离宝骑镇不远的边界。

    由于气运因果所在,他揭了尊者黄泉诏鉴,便会落在气运地理的附近。

    “嗯??”

    陈浮生转眼四望,身边居然不见了娃娃的踪影。

    “这”陈浮生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也不知道娃娃叫什么,也不好放声呼喊,只得待在原地等了半晌,仍是一无所获。

    娃娃就像没跟来一样,无影无踪。

    “不可能?他是不是先跑去了贞胧山?”陈浮生细细沉思。

    因为离开冥狱时,娃娃是牵着他的手,一同离去。陈浮生亲眼见证,绝对无错。

    甚至都说好了,抵达宝骑镇后,一同前往贞胧山。

    但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正在陈浮生百思不得其解时,耳中听到狲喉和河童,双双清醒的声音。

    “咦?似乎又睡了一觉?”

    河童显得有些恼怒,出声问道:“你又碰见老王?”

    陈浮生暗暗一叹。

    既然狲喉和河童醒来,那便证明,娃娃确实不在身边,已经离开。

    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他以意念传音道:“不是老王,碰到个小王。”

    “与老王差不多,来历神秘离奇。此话先不说,咱们要赶回宝骑镇,有大变!”

    “啊?什么大变?”河童惊诧。

    狲喉也是发出一个疑问音。

    陈浮生摇摇头:“我的庙观祭坛有大变,气运混乱。但此刻说不清,等我察探之后,咱们再说。”

    他当即不再犹豫,发力向宝骑镇飞纵而去。

    由于在镇外边界,首先接近的,自然是虹葭古道朝春楼。

    但是临到朝春楼的范围,陈浮生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只到踏上曾经朝春楼的所在,望着凌乱起伏的平平土堆,望着四周死寂的环境,陈浮生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有撕裂痛楚。

    他立即以铁剑映照异色双瞳,须臾再次凝目观望。

    果然,朝春楼不仅崩灭,嫦门庙观也不复存在,毫无气息。

    甚至,唐心和姜泥,或许都已经  “姜家!”陈浮生愤怒之余,突然又想到姜家老宅,立刻奋力狂奔,冲入宝骑镇,冲去烟笼巷。

    显而易见,原本姜家老宅的范围,已经是一片黄土。

    凄凉风声掠过,杂草都几乎不复存在,何况是宅院。

    陈浮生已经是目眦欲裂,心中滴血。

    他缓缓跪倒在地,默默望着曾经宅院里的坟墓方向,无声的在心中立下誓言: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誓言之后,陈浮生立即不再回头。长啸一声,赶往贞胧山庙观。

    如今之机,唯有抢先晋升灵窑之主,得了战力,再想如何报仇。

    约莫半个时辰后。

    陈浮生登山脚步放缓,聚精凝神地向着那座破庙走去。

    果然!

    他所料不错!

    前方,距离破庙不远,山坡上。

    一个,又一个,气势雄浑磅礴,凌压凶焰滚滚而来,共六位神将,依次显身而出,全都森然凝视着陈浮生。

    “哈哈哈哈”公孙烛首先放声大笑,但笑得面无表情,更显冷酷无情。

    “传言冥狱之事已结束。那么,你肯定会急着返回此山。”

    柳子清淡然接口道:

    “原本是想先破了你的根基所在,但毕竟此山与龙骸有关。唯有先堵住你,杀了主身,再破庙观,更是稳妥。”

    陈浮生极至冷静,已经将全身法力、精气神,临战之势,尽皆提升到极至巅峰。

    但如若面对一个神将,有狲喉和河童,至少能觑到一丝生机。

    此刻眼前,并非一个,而是六个神将!

    狲喉和河童,焦急的情绪,也毫无隐藏,全被陈浮生感应得到。

    但它俩却不敢出声,以免打扰陈浮生的行动。

    谁都知道,此刻只能逃。

    但是逃?又能逃到哪去?又如何逃得出六位神将的联手围剿?

    “某家先出手!”

    拓拔吞虎大步迈出,直面陈浮生。

    “此子留不得,当时便应该行雷霆手段,将之杀死。要不然,也不会留下此刻局面!”

    拓拔吞虎凝视陈浮生,并无丝毫大意,顷刻便是最强的攻杀,不留任何余地。

    突然!

    一个悠悠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弱,却似男似女,传在每个人耳中,打断了拓拔吞虎的话语。

    “你们要围杀我的徒弟,是不是应该跟我打个招呼。”

    六位神将一惊,来人竟是避过所有人耳目?

    究竟如何来到,竟是无人可知!

    所有神将霍然转身,敌意顷刻大作,宛若狂潮激浪。

    陈浮生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蓝公子到了。

    果然。

    六位神将身后,那间破庙台阶前,妖艳的狐女朱晏,迈着不协调地步子,有些面无表情地缓缓而来。

    在场的除了陈浮生,无一人见过蓝公子。

    只有公孙烛的目光微微一凝,淡然道:

    “我有个麾下,说在贞胧山附近收了一个狐女弟子,原本想做为小妾带走。却想不到,被你这鬼怪附了身。”

    柳子清暗暗皱眉,低语道:

    “那么,此人也是陈浮生的因果。为何之前,无人可知?”

    拓拔吞虎凝视着朱晏,沉声道:

    “境界不稳,附身又如何?大家动手,杀之便可,管他弄什么玄虚,一死皆休!”

    所有神将皆是身经百战,修为至巅的大人物。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蓝公子气息虚浮,不说有神将之力,怕是连灵官都沾不到边。

    虽然他突然出现,瞒蔽了所有人的耳目。但现身之后,境界实力如何,却做不了假。

    蓝公子现身后,目光越过所有神将,直盯在陈浮生身上,长声道:

    “你还犹豫什么?快去庙观抢先,晋升灵窑!此地我来镇守,帮你拖一炷香时间。”

    公孙烛哈哈大笑,眼神阴寒,当即便是挥手纵横一切。

    瞬间!

    一道漆黑中带着血痕,仿佛十字相交的裂缝,如电映照蓝公子眼前。

    只须掠过,便能将他切为碎末。

    蓝公子只是一笑,脚下微微一点。

    他身后的破庙,骤然虚影大放!

    呼吸一瞬间。

    破庙宛若笼罩一股磅礴“死气”,寂灭无形的死气蒸腾而上,形成虚影。

    立即衬托得破庙仿佛一个数十丈高森的“噬人大口”。

    从大口里,吐出六根仿佛触手,又仿佛长须般的无影之力。

    刹那,便悬浮在六位神将顶上,将之定住。

    “冥骸!!”

    公孙烛和柳子清,最先反应,皆是惊诧。

    万万想不到,他们视之为破庙,从未察觉出异样的所在,居然是类似于“冥骸”般的存在。

    当此时刻,说什么也无用。

    六位神将顿时凝固,一身法力受限,居然动弹不了。

    “可守!”井达摩一声大吼。

    所有神将顿时法力全开,各种绝艺联结,形成遮幕护罩,将六人护持其中,顶住破庙冥骸无影长须的镇压。

    蓝公子又显得虚弱了许多,附身朱晏的身子,摇摇欲坠。但仍是奋声道:

    “快去晋升,我撑不了多时!否则,你我皆死!”

    陈浮生毫不犹豫,急步飞纵。

    越过六位神将的围剿,直冲上破庙,踏上庙顶来到边缘,奋力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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