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官家的另一面
曹家老爷子来到书房，曹风拘谨从椅子上站起，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低着脑袋准备挨批评。
老爷子挥挥手。
“坐吧。
做大事的人，不要在乎这点小事，人命虽然重要，但等你位子高了，就会发现，你的每一句话，伴随的都是一堆人的生死。
做的好，可能会少死点人，又或者死的都是坏人，但只要你在高位做的久了，因你而死的好人，肯定是会有的，这是无奈的现实。
能守住本心便好。”
说罢，老爷子无奈叹口气，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曹风见他不但没怪罪自己，反倒是安慰起自己来，一时有点不适应， 不由得抬头看向老父亲。
书房昏暗的烛光，照亮曹宇满脸皱纹。
刚才因为外面光线太暗，曹风并没看清老爹的脸，此时在烛光照耀下，那脸上伤痕清晰可见。
只是一眼，曹风的后背就被冷汗浸湿。
如果那碎片，偏移几分，击中的不是老爹的脑袋，就是脖子。
刚才因为自己大意，差点让老爹命丧当场。
“爹，你的脸”
曹宇又抬手在自己脸上擦了一下，发觉血已经不流了，便重新将放回椅子扶手，道。
“都是小事，你仔细说下那铁管吧。
这东西威力如此之大，明天我就要面见官家，禀报此事，我们要赶在金军过来之前，多多制作这东西。”
曹风见父亲脸颊受伤，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不论是从处理来福事情，还是现在，情绪都没受到丝毫干扰，好似真的只是发生一件小事而已。
一时间内心有一种不知名的感动，原来自己的父亲是如此强大，即使面对死神，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本来内心有点瞧不起他的，现在才明白那只是自己的幼稚。
此时曹风还不知道，他的改变，不仅仅是对父亲看法，他自己的内心，其实也变得成熟、强大起来。
在父亲的注视下，曹风从陈吉祥今天请他找东西开始，一直到第一次实爆木箱，中间事无巨细，都讲了一遍。
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老爹道。
“这是剩下的最后一个，爹，你可要小心保存啊！
大先生可是说了，这东西不仅仅是用火才能点燃，如果遇到大的撞击，它也是会爆炸的。”
曹宇点点头。
“火药武器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你先去睡吧，明天早点去画像馆，把那颗粒火药的事，给盯紧不要出意外， 明天我见过官家，就过去看看。”
曹风点头答应，便退出了书房。
曹宇见儿子走后，便将木盒放到架子上，端过一盏油灯放在桌案前，拿起水滴往砚台上加了点水，然后一边研磨，一边思考这火药管的出现，会给未来战场带来多大改变。
同时，又会对朝中格局额产生那些影响。
被这东西影响到的，不仅仅是军事，政治也会受到波及。
比如说，这火药武器肯定会因为产量问题，做不到全军配备，那这东西给哪支军队，哪支军队实力就会大增，这势必过会影响到军队的主帅的地位。
而主帅地位的变化，也势必会影响他身后的势力，到时必定会出现，哄抢火药配给的问题。
而自己是兵部尚书，正主管此事，到时可以利用这权力，跟别人交换啥政治利益呢？
总之，这东西的出现，影响力一定是很大的，自己是最先明白这些的，一定要利用好这时间差，将自己的地位好好巩固一下。
最好能借助这机会，一改兵部毫无存在感的局面。
你说堂堂六部之一的兵部，被户部、吏部压一头就算了，在军权上还被枢密院给压着。
大周的各路大军，都不归于兵部指挥，而是归枢密院指挥，兵部能指挥的，只有皇帝仪仗队，和各地方厢军 。
最近更卑微的是，最近朝中正在讨论，准备将军械所划归工部管理，如果这决定通过了，那兵部的存在感就更低了。
曹宇心中不断盘算着这些事情，试图寻找到合适突破口，想办法将兵部的权力扩大一下。
就这样，他一边想，一边记录着，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院子外的五更的棒子声，也一遍遍敲响，这大约是后世的凌晨三点。
一夜的思考让曹宇感觉有些疲惫，但特殊事情，也容不得他休息，匆匆洗了把脸，便上朝了。
现在早朝已经暂停，毕竟越大的事情，参与研究的人就该越少，人多了想法容易杂乱，最后很难形成统一意见。
马车吱呀吱行过石板街，来到宫门前，此时天还没亮，正常来说，宫门还没到开启的时间。
但此时宫门已经打开，官员都能进去办公了。
曹宇下了马车，径直走进皇宫，来到垂拱殿外，请求拜见官家。
这时，天还未亮，不过垂拱殿里烛火还很明亮的，由此猜测官家已经起床。
不一会小太监就跑了回来，禀报官家召见。
曹宇跟随小太监，来到偏殿的书房。
这时皇帝正趴在一张地图前，认真琢磨什么，听见有人进房间，心中知晓来的是兵部尚书，便头也不抬地问。
“这一大早就找朕，有何事？”
曹宇低头拱手行礼后， 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木盒道。
“禀官家，昨晚犬子给微臣带了一类似小铁管的东西，这是一种火药武器，威力惊人，若能多多生产，定能对战局产生决定性影响。”
闻言，官家一愣，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曹宇。
“曹卿，朕知道自己不是明君，平日里会做些乱来的事情，但在国家危亡时刻，朕也是能兢兢业业，实事求是去解决问题的。
火器的威力，你这个兵部尚书肯定是了解，用来烧烧粮草，还是有些用处的，但你说对战局产生决定性影响，你是再拿大周国运开玩笑吗？”
曹宇听着官家那充满疲惫的敲打，内心百感交集。
是啊，眼前的官家，平日不着调的事情，虽然没停过，但真遇到在重要事情了，他确实从来没懈怠过啊！
看着他那满眼的血丝，估计他也是跟自己一样，一宿未睡吧。
即使面对自己突然汇报的好消息，已经能以冷静的头脑，去思考事情可能性，毕竟他要随时提防下面的人，投其所好，欺骗自己。
想到此，曹宇眼睛都开始湿润起来，眼前官家，虽然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也绝对算不上一昏君啊！
想到动情处，曹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木盒举过头顶，哽咽说道。
“官家，微臣说的都是事实，还请官家亲自观看实验，以证明此物威力。
微臣相信，官家见了此物爆炸，定能睡觉上一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