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凯亚的过往（十三）
滴答——
滴答——
滴答——
血液顺着张辰的胳膊，滴落在「天使的馈赠」酒馆的地板上。
惨烈一词。
毫不为过。
张辰满身是血，喘着气将「藏金之花」凝聚的六万摩拉拍在了酒保查尔斯面前。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张辰毫不在意：“我要买酒，午后之死，能买多少拿多少……”
“另外……再来一把花生米。”
「你根本不知道是否会成功，值得吗？」
系统突兀地问道。
张辰沉默着，并没有回应。
查尔斯犹豫地看了看张辰，十分不解这样子的他是如何进入蒙德城的。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蒙德城门口的两名骑士，已经被扔到了一个角落，沉沉地昏睡着。
张辰将酒拿在手里，而午后之死也化作流光被张辰收纳，张辰转身踏入了时空通道之中。
轻轻地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
“「正义并非绝对的原则，而是武力与计谋的精妙平衡所铸就的结果。至于过程如何…无需太为难自己。」”
凯亚在大团长法尔伽面前，耸了耸肩，如是说道。
那股散漫，与亦正亦邪的态度，着实令人恼火。
这次激活遗迹守卫的事件并不是偶然，凯亚的行为一向如此跳脱。
每当这种时候，一向信任他的琴也会摇头。
包括未来的凯亚，从未有所改变。
但凯亚毫不在意。
不如说，他人被迫作出选择的窘迫模样，甚至能让他觉得享受——
「他乐于捕捉同伴选择共战时一闪而过的犹豫，也乐于欣赏敌人背水一战前竭力遮掩的恐惧。」
凯亚有着对正义独到的见解。
只要结果合乎期待，凯亚并不在乎事情以什么方式结束。
这种原则缔造了他不拘一格的行事方式，以及随意而为的人生态度。
正如「午后之死」那随性肆意的暴烈口感一般，尽管……肆意的行事风格为他招来了许多非议。
当凯亚即将走出骑士团的大门，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为什么要为盗贼首领开脱？”
凯亚顿了一下：“我没有替他开脱，他真的帮了我……否则，我可能会被遗迹守卫伤的更重。”
“我说的都是实话，爱信不信咯。”
并未多作停留，出了骑士团总部的门，凯亚揉了揉伤口，就欲离开，眼中的孤独与落寞一闪而逝……
相比于肉体的伤痛，又有谁能懂他内心的伤呢？
而张辰正在骑士团门口等着凯亚，见他出来，走上前去：“凯亚，喏，找个地方喝两瓶？”
凯亚愣了一下。
张辰没给凯亚说话的机会：“午后之死管够，免费的……”
“还有花生米。”
凯亚白了张辰一眼，转身欲走。
“另外，我知道那个午后的故事，以及你的故乡……坎瑞亚。”
凯亚停下了脚步。
张辰慢悠悠地说道：“我是来自异世界的「神灯」，类似于你们世界的「神明」，专门满足人内心的愿望，凯亚，你被选中了。”
“……喝两杯？”
“好。” 出奇得，凯亚并没有拒绝。
如果张辰把理由说得天衣无缝，那么凯亚会有所怀疑。
但越是这样离谱的话，这样明显是谎言的理由，反而昭示着张辰的善意。
不是失去了警惕之心，而是凯亚想看看张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辰，又都知道些什么。
两人前往蒙德之外，找了一个树荫、小亭……
谈了许久许久……
没有恶意的张辰，很快俘获了凯亚的芳心……呸，很快获得了凯亚的信任。
“酒盏酌来须满满，花枝看即落纷纷。”
张辰酒后，吟出此诗。
“莫言我尔似沙沉，醉后我亦未失心。”
“我凯亚……”
“……不是棋子。”
凯亚酒后，如是说道。
“喊出来吧。”
张辰有意无意地说着。
凯亚看了一眼张辰，气沉丹田……
“啊……！！！” 在这空无一人的旷野，凯亚肆意地吼着。
内心的不满，坎瑞亚的压力，蒙德的恩情，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吼声中宣泄着。
胸口，凯亚的暗物质被驱散了点点光亮。
也许，凯亚最好的愿景，就是有人能够陪他畅饮数杯，于无人之处，释放沉寂在内心的彷徨吧。
………………
张辰再次跨越时间，来到了扇自己巴掌的时刻。
“酒友，来两杯？”
“你……不是棋子。”
张辰来到了午后之死酒馆之中，开门见山地说道。
而此时，正是凯亚于黄昏静坐之时。
凯亚愣了一下：“好。”
“你都知道些什么？”
张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举杯，凯亚笑了笑，与之觥筹对撞。
畅饮之时，无须言语。
酒过三巡，张辰看着凯亚：“别关注我知道什么，我知道坎瑞亚，知道夏日的午后，只是，我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凯亚看了看张辰，低了低头，望着酒杯中摇晃的午后之死：“知道的，还不少呢……”
“我想说，我很孤独……”
“谢谢你的酒。”
看着凯亚胸口溢散的黑紫色暗物质，张辰微笑。
有时候，当目标过于远大而无法完成，当过去背负的荣光与现今受到的恩情对撞，这短暂的寂静，才是他真正的愿望吧。
………………
再次穿越时间。
“「想法不错，我会纳入参考。」”
凯亚将论文还给了骑士。
张辰理了理帽子，对傻不愣登拿着论文的骑士说道：“你先出去吧。”
待骑士出门后，张辰从虚空中拿出了午后之死，直接往桌子上一拍，酒差点洒了出来。
而张辰直接开口：“你不是棋子，你很孤独，你来自坎瑞亚。”
“所以，愿意和我喝一杯吗？”
张辰目光灼灼。
凯亚有些惊讶，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终究说出了一句话：“好。”
觥筹交错间，暗物质的光芒在消弭……
内心越复杂的人，愿望，也许越简单。
………………
阳光鸣蝉，夏日午后。
张辰又回到了此地。
当凯亚的父亲离去，压抑内心悲痛的凯亚意外发现了石头旁边有一瓶酒。
“有葡萄的味道，还有蒲公英的清香，淡淡的苦味儿被蒲公英的香气中和……”
未成年的凯亚第一次尝到了这种味道，而他那无法舒缓的、被亲生父亲抛弃的伤……也被短暂地忘记了。
从此，凯亚迷上了午后之死。
因为凯亚迷恋午后之死，张辰才为凯亚带来了它。但也正是因为张辰带来了它，凯亚才迷恋上了午后之死。
鸡生蛋……
蛋生鸡……
究竟谁先谁后？
不得而知。
时空的奥秘，很有趣，不是嘛？
小凯亚被酒的气息冲的头脑发昏，满脸通红。
但却仍旧倔强地喝着。
眼泪滴落在胸膛之上……
暗物质，再次黯淡了光华。
………………
此刻的张辰，如同一艘小船，在凯亚的时空之河畅游。
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救回凯亚，但依旧在负重前行……
呸，负酒前行。
如同抽丝剥茧一般，张辰在凯亚的过往，将凯亚胸膛中的暗物质缓缓释放……
是补救。
是善心。
是道德。
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是遵从内心的声音。
“我会救回你的，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