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和亲公主
随着冯垣的拍手的声音，一群侍女簇拥着一个身着红衣华冠的女子走进前厅。
她面容姣好，带着一种温婉的美丽。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长长的睫毛盖在上面，更显得娇柔羞涩。
肤白胜雪，鼻头娇小，双唇如同玫瑰一般娇嫩。她身着一袭红色长裙，上面用金线绣着各种花纹，点缀着各色宝石，配上她头上那些精巧的首饰，更显得楚楚动人，似乎将温婉和妩媚融合在了一起一般。
走到前厅中央，她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宇文云策一眼，带着十分的柔情，祈求得到君王的爱怜。
宇文云策一愣，心底有些不悦但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早该猜到，南楚现在已经损失大半土地，不可能还舍得割地求和，那么这二选一的情况下就只能选送公主了。
想到这些宇文云策心底就有火气，就算只送珍宝都比这个好。毕竟那些珠宝首饰还能带回宫里，或是送给舒望晴换她高兴，又或是逗逗孩子，怎么都比一个公主有用。
而冯垣和那位南楚公主都不知道宇文云策的心思，看着他凝固的表情，还以为他为她的美丽所折服，因而才露出这样一番神色来。
南楚公主看了冯垣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两人的意见便算是达成一致。
南楚公主缓缓行了一个礼，然后抬头看着宇文云策，微微一笑，褪去了身上的长裙，取下了头上华贵的发冠。
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上面装饰的铃铛叮铃作响。她微微一笑，看着君王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情郎。
裙摆之下，依旧是一袭红衣。只不过包裹得并不严实，不仅露出了洁白的身躯，甚至就连掩盖在红衣下，那玲珑有致的躯体都隐约可见。
她缓缓抬起脚来，脚上的铃铛跟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不仅脚上的铃铛叮咚作响，就连手腕上的，头发上的，也都随着她的舞姿发出各色的声响，最终组成了一支无词的歌曲，动人心魄。
不得不说，无论是舞姿还是音乐，皆为上乘。
只可惜舒望晴不在，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铃铛随着动作响动的舞姿，因此在宫里养了好些舞女，但却没有一个有这般本事的。
宇文云策端坐在椅子上，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却开始思念起京城的一切来了，这么多日未见，也不知道舒望晴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承安和承敏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样一想，便没了看舞的兴致，但出于仪礼的考虑，他不好打断对方的舞蹈，只能耐着性子看完。
宇文云策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宇文云辉，这小子目瞪口呆，仿佛完全沉迷于南楚公主的舞姿里无法自拔。他就那样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大概便是南楚最后的计谋，即便到了这个份上，南楚依旧没能认清现实，还想着靠这个才貌双绝的公主来挑拨兄弟二人的关系。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兄弟二人都是妻管严，哪怕和妻子相隔千里都不敢造次的那种。
想到这些宇文云策微微一笑，但在被人察觉之前便再次恢复了那平静的神情。他倒想看看，这位南楚公主能掀起什么样的风雨。
不过这舞姿确实好看，若不是碍于她的公主身份，宇文云策是真想把她带回去当舞姬。
一曲舞毕，南楚公主缓缓走上前来行了一个礼，宇文云策已经回过神来，平静地看着。
“陛下，这是我南楚唯一的嫡出公主，年方二八，名唤倾云，”冯垣抢先一步开了口，“倾云公主自幼学习舞技和音律，歌舞皆为一绝。”
十六岁？宇文云策的眉头动了动，当年他们成婚的时候，舒望晴也才十六岁的光景，而今两人都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倾云见过皇上。”
冯垣话音刚落，倾云公主便俯身行了一个礼，那一颦一笑之间尽是风情万种，美得不可方物。
“为保两国和平，我南楚皇帝愿意献上他最珍贵的女儿，以示我南楚的诚意。”冯垣接着说道，他的语气极为恭敬，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至于您要怎么处置她，那便是您大俞的事了，我们皇帝相信陛下不是那种会欺辱旁人之人。”
冯垣说完微微一笑，南楚送这个公主过来便是让大俞退兵的，至于她是被宇文云策纳为皇妃，又会是被他赐予兄弟或是重臣，都不重要。
当然最后的结果便是宇文云策这两兄弟同时看上这位公主，若是能因此兄弟反目，自相残杀便是再好不过了。冯垣看着两人的神情，隐约觉得这个目标就快要达成了。
宇文云策的眉头动了动，心中有些不悦，原本已经到嘴边的“朕已有妻儿”五个字一下就说不出口了。毕竟南楚说了这公主任由自己处置，又没说一定得做皇妃，他这么一说便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倒成了自己想要纳公主为妃了。
“既然冯使臣这么说了，那朕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宇文云策平静地说道，转头望了一眼宇文云辉后，目光又再次回到了倾云的身上。
“刘鹤，你去给公主找个房间住下，”宇文云策说着便站起身来，似乎没有半点留恋，“云辉，回去了。”
“是。”
“哦。”
宇文云辉明显迟钝了一下，他回过神来后便赶紧跟上了兄长的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倾云和冯垣看到这一幕后都有些意外，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自己的计谋是否得逞，又或者早已经被识破。
“皇兄，臣弟觉得那南楚公主长得甚是好看。”
刚走出前厅，宇文云辉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你觉得好看你就娶回去，反正你还差个王妃。”
宇文云策头也不回，言语中带着一丝怨怼，眉头紧蹙，似乎有些生气。
“皇兄，臣弟也就说说她好看，您何必这样说呢？”宇文云辉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而且人家本来就长得很好看不是？”
“那你确实也差一个王妃，按照身份来看，这南楚公主当你王妃非常合适。”
宇文云策说完还不忘回头瞪了宇文云辉一眼，他知道宇文云辉这么说大概是真没别的意思，但万一要是他回去后还这样说，那可就惹事了。
“皇兄您可别说了，要是我真娶了这南楚公主，那妙怡还有活路？”宇文云辉依旧是小孩子脾气，愤愤地说道，“再说了，不也是您把人留下来的吗？”
宇文云策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似乎还有一些难过。他选择留下倾云的理由很简单，说到底不过是施舍了一些怜悯罢了。
送公主和亲倒是这个时代常发生的事，在大俞的历朝历代都不乏有送出去和亲的公主，就连他父皇的姊妹都送出去了好多个。
毕竟嫁过去一个公主，算是最为稳妥且代价最少的联盟方式。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是双方国力差不多，根本没法吞并对方，有好些还是双方互嫁公主，根本不用担心女儿在那边受多大委屈。
但现在这情况不一样。南楚兵败，几乎到了就要亡国的地步了，现在送公主出来，是真的等同于不管这个女儿了。
最珍贵的公主？宇文云策听到这个形容词的时候只觉得南楚皇帝实在可笑。若是他真的爱惜这个女儿，怎么会把她送到大俞来？
若是宇文云策喜欢她怜惜她，她尚且可以做一个皇妃，安享荣华；若是宇文云策不喜欢她，送给达官显贵，甚至是赏赐给中军战士，南楚都没法说个不字。
更何况，这倾云身上还背负着别的使命，稍微错了一步，便是粉身碎骨，怎么死都不知道。
“留下来朕就要娶她吗？”宇文云策冷笑一声回过头去，“他们自己说了任由朕处置，那到时候找个没娶妻的官员或是皇族不就得了？”
宇文云辉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朕留她下来，不过是看她可怜，”宇文云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他不知道这倾云到底是什么身份，姑且就算是南楚嫡出公主，“留在大俞，最起码朕可以保证她性命无忧，不会受人欺负。”
“送回南楚，作为一个没有达到目的的失败者，指不定有什么正在等待着她了。”
倾云嫡出公主的身份让宇文云策不由地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宇文承敏，换作是他，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女儿换取和平。
更别说是为自己的过错买单。
宇文云辉有些疑惑地看着宇文云策，没有微皱，然后又挠了挠脑袋。
“可她不是南楚皇帝嫡出的公主吗？怎么可能受欺负？”
“朕倒不信她是嫡出公主，”宇文云策转过头去看着宇文云辉说道，“不过就算是嫡出公主，也不一定受宠。”
“哈？”
“朕根本没有提过和亲公主一事，南楚却火急火燎地送过来了，”宇文云策抬起头，看向天空，遥望着京城的方向，“倾云十六，朕三十四岁，天下有哪个父亲会这样为女儿找女婿？”
说完，他又自嘲般地笑了笑。
“更何况朕还是远近闻名的暴君，他也不怕朕把她女儿给虐杀了吗？”
宇文云辉一愣。
在这个时代结婚早，宇文云策的年纪都可以当倾云的父亲了，实在不是一个好丈夫。
更何况宇文云策原本就有妻儿，当年纳妃之事闹得那么沸沸扬扬，南楚人应该知道这帝后之间的感情。就算是不知道，他们也该明白这位皇帝肯定是早有妻儿，倾云就算是运气好当了皇妃，肯定也会被那些来自大俞各个世家的妃嫔所针对。
而这还是倾云最好的结果，若是不好的情况，就像宇文云策自己说的，随便找一家达官显贵塞过去，对方是人是鬼倾云就不得而知了。
“朕怜惜她，只不过是想到了承敏。同样是嫡出的公主，差距便是这样的大。”
宇文云策叹息一声说道。
“之前朕和望晴提及过和亲公主的事，她一直觉得和亲公主都很委屈。”
“特别是这种战败之后送来求和的公主。”
宇文云策的脑海里回想起之前舒望晴说过的话，在她眼里，和亲公主最委屈的便是身不由己。
用舒望晴的话来说便是：
“若是承敏自己做错了事，让大俞到了不得不送公主求和的地步，那她是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但凭什么让她为自己父兄犯下的过错付出一生？”
所以宇文承敏想学武，舒望晴便让她学，甚至以后还是宇文承敏想参政，舒望晴也一样鼎力支持。
宇文云辉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以前从没想过和亲公主会有何等遭遇。
甚至在他眼里，宇文云策虽说是屠过城的暴君，但也是英明神武、南征北战的一代帝王，就算是比倾云大了十多岁又如何？说到底还是倾云配不上自己这个兄长。
“可皇兄，您又不是那样的人。”
宇文云辉思索片刻后才缓缓说道。
“那你会冒这个风险让辰辰出去和亲？”
宇文云辉再次语塞，脸色也流露出一时埋怨的神色。
“也不知道南楚人知不知道皇嫂姓舒，”宇文云辉识相地岔开了话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是之前镇守滨州，如今带兵打仗的舒将军的嫡亲妹妹。”
说到这里，宇文云辉又笑了笑。
“皇兄，您说南楚送和亲公主这件事舒将军知道吗？”宇文云辉搂着兄长的肩膀，笑着问道，“也不知道舒将军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想。”
“会不会一气之下，直接打到南楚国都去，生擒了那倾云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
宇文云策白了他一眼。
“舒琛肯定不知道这件事，毕竟你和他一起回来的，你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更何况倾云过来的目的并不那么简单，”宇文云策叹息一声后摇了摇头，“你后面自己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