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离间
“皇上，周岩老将军求见。”
养心殿里，宇文云策的奏折还没批完，刘鹤便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周岩？”宇文云策放下手中的朱笔，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转头看向刘鹤，“他来干什么？”
周岩是先帝继位初期的将领，当初宇文云策的父皇能够稳固江山，也有周家一份功劳。不过周家的子弟都是些不成器的，即便先帝有意提拔，再加上姻亲们的鼎力相助，也就一个儿子勉强到了正三品的位置，还是外任，并且没多少实权。
到了孙辈，那就更惨了，甚至连一个在青年才俊中排得上中上的都没有，就算是皇帝有意栽培，也没用。更何况宇文云策对周岩也没多少感情，自然也不会像父亲那般尽心尽力。
所以在周岩老将军致仕之后，周家在京城的勋贵中，已经算是没落了。再加上后面新崛起的舒家，和本就一直手握兵权的元家，时至今日，就连宇文云策都需要想一会儿才能想起这位老将军是谁。
“这，奴才怎么会知道呢？”
刘鹤笑着说道，他低着头，显得十分谦卑恭顺。
“现在来大抵不会有什么好事。”
宇文云策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大抵是周老将军现在年事已高，放心不下儿孙，便腆着老脸，来为他们求一个官职。
也难为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得为儿孙想方设法谋福利。
“让他进来吧！”
宇文云策把奏折放到一边，在龙椅上靠了靠，右手扶额，思考着需要怎么办才好。毕竟周家子弟实在不堪用，周老将军又亲自上了门，安个闲职又或者是不高的官位，有些不好开口，要是给了上好的差事，又怕开了先河，坏了规矩。
“微臣叩见皇上。”
周老将军当老益壮，虽说已经七十多的年纪了，但依旧康健，走起路来虎虎生辉。
“免礼，不知道周老将军，今日来这里，所谓何事？”
宇文云策上下打量着周岩，花白的头发，强健的体魄，再加上一身赤色的盔甲，看上去似乎比他都还强壮。
“微臣，微臣，微臣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周岩虽说答应了外孙的请求，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那朱妙怡是牵扯的是污蔑皇后的答案，别说宇文云策会不会放过他了，就算是皇后背后的舒家，也有他周家受的了。
他活在还好，他一死，儿孙没了倚仗，便成了舒家面前的待宰羔羊了。
“你说吧！”
宇文云策神色严肃地说道，他自以为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看周岩要怎么开口了。
“微臣听说，淮王殿下时常前去白鹭寺里。”周岩一咬牙，毕竟这里没有旁人，只要这一次宇文云策没处理他，消息又没有传出去的话，有了淮王这个倚仗，他的儿孙的处境会好上许多。
“原本微臣也不知道为何，只是一日偶遇了淮王殿下，才听闻原来是他心爱的女子在白鹭寺修行，以此赎罪。”
宇文云策死死地盯着周岩，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现，但心里已经对周岩产生了排斥与警惕。
他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旁人掺和他的家事。
“微臣明白，那女子罪孽深重，原本应该以死谢罪的”
“既然你知道朱妙怡罪孽深重，那今日来养心殿又是何意？”
宇文云策冷笑着说道。
“微臣只是觉得，淮王殿下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兄弟，皇上的几个姐妹又早逝，而今便更应该顾念一下手足情分。”
“周老将军是在怪朕没有顾念手足之情？”
“微臣不敢。”周岩低着头，只觉得汗如雨下，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但事已至此，早已经没了回头路。
就算能在淮王殿下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也不错。
“只是淮王殿下至今为了这个女子未婚，微臣感念淮王殿下的一片情深，希望皇上可以开恩，饶恕那女子而已。”
“毕竟如今她再没了别的家人，没了倚仗，也不会对皇上，皇后娘娘和小皇子产生任何威胁。”
“荒唐！”
宇文云策听到周岩如此说，顿时觉得火冒三丈，直接拍了拍桌子，站起身来。
“周老将军这话说得好，若是朕不同意，那朕便既是一个不念手足情的混蛋，又是一个胆小怕事还有疑心病的昏君咯？”
“皇上明鉴，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周岩赶紧跪倒在地，忍不住地喘着粗气。
这宇文云策太可怕了，比他的父皇还要狠上千倍万倍，周岩历经三朝，这种压迫感还从未有过。
“微臣，微臣只是担心这样下去，会对不起先帝，担心百年之后没脸下去见先皇。”
思索片刻后，他赶紧解释道，但是因为惶恐不安，说起话来也没了章法。
“呵，”宇文云策冷笑一声，坐回龙椅上，“那周老将军的意思，便是朕没有照顾好云辉，不配下去见父皇呢？”
“微臣不敢。”
周岩抬起头，惶恐不安地看着宇文云策。两人都没有说话，养心殿里寂静万分。
周岩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真的是度日如年。
“罢了，你下去吧！”
宇文云策轻声说道，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周岩身上，不过这一次，他是在回忆周家的姻亲关系。
“是，是，是。”
周岩听到这句话，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走到养心殿外，和那个重外孙汇合。
“曾外祖，如何呢？”
陈晋赶紧问道。
“皇上不让多问皇室的事，”周岩上下打晾着这个独生女的孙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怨怼，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说道，“老夫这次进去，差点没引火烧身。”
陈晋低着头，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他刚才便听到说淮王朝这边来了，算了下时间，应该到了。
于是，他便大声说道。
“也是父亲太爱母亲了，所以不愿她的弟弟如此受罪。”陈晋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向周岩，苦笑一下，“原本以为皇上重情重义，这种事，只需要多劝劝便好了，谁知”
说完，他又低下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周岩顿感不妙，刚想开口告诫他隔墙有耳，陈晋便又继续开口。
“只是实在太麻烦曾外祖了，差点连累您了。”
见陈晋如此诚恳，周岩也不好多说什么。
“倒也不必如此，只是以后，你另寻他法吧！”
周岩长叹一声，径直走了出去，陈晋也跟着，再没说别的话。
因为他知道，一旁的宇文云辉已经全都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