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他会做出什么
夜半，皇宫禁苑。
急促的脚步声在宫墙里回荡，整个皇宫上下，明亮如白昼。
临安大长公主面如死灰，静默地坐在床上，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她知道自己败局已定，没有哭泣和喧闹，安然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也算是没有埋没她的身份。
外面一直吵闹，有匆忙的脚步声，有宫人哭喊求饶的声音，还有侍卫们厉声呵斥的声音。但传到临安大长公主这里，一切仿佛都是那么飘渺，与她毫不相干。
可笑的是，现在死到临头，她想到的并不是自己那个多年前坠下悬崖的长女，也不是那个牙牙学语时便已经亡故的幼女，反而是那个她从未关注过的养女。
这一切本与她无关，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将她牵扯进来，如今她也已经年过半百，历经三朝，死而无憾。
但朱妙怡还那么小。
想到这里，临安大长公主的心底咯噔一下，眼前浮现起朱妙怡的笑颜。她那么乖巧懂事，逆来顺受，随遇而安，从不强求什么，而今却落得了最差的结局。
听说这几年她在宫里受教，舒望晴待她也是极好，当初被夹在两人之间，想必她也十分为难吧！
临安大长公主不由地叹息一声，即便是这样，她也并不后悔，虽说心疼这个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女儿，但要是重新来过，她依然会选择这样做。
就在临安大长公主回忆往事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慢慢靠近。
嘎吱——
门开了。
不同于外面的明亮，宫墙里的世界昏暗而静谧，显得死气沉沉。临安大长公主低着头，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怎么？这么快就来送我上路了？”
“说你的条件吧！”
宇文云策冷着脸，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自己这个姑母，眉头微皱，看上去有些许不耐烦。
“哟？皇上来了？”
听到着熟悉的声音，临安大长公主先是一愣，随即冷笑着抬起头来，确定来人后，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靠近宇文云策。
“皇上亲自来送臣妇上路，臣妇感激不尽啊！”
宇文云策斜眼看了一眼已经有些癫狂的姑母，眼神中带着一些愤怒。
“云辉在哪儿？”
最后，他冷冷地说道。
“云辉不应该在宫里吗？”临安大长公主反问道，“他父母俱亡，如今在什么地方，不应该问你这个做哥哥的吗？”
“难道皇上想把这笔账也算在臣妇头上不成？”
宇文云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姑母，看着她笑嘻嘻的样子，心底越发厌烦。
但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并不知情。
“云辉刚刚和朱妙怡一起失踪了，”宇文云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罪过。”
“若是你还有一点对这个女儿的怜惜，那就最好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否则刀剑不长眼，朕也不敢保证下次见到朱妙怡，她会是什么样子。”
宇文云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十足的愤怒之情，临安大长公主毫不怀疑，要真把他惹急了，他完全可能当着自己弟弟的面，把这个准弟媳射成塞子。
临安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会儿，双眼无神，似乎在思考着宇文云策的话语。这么说来，朱妙怡还不在他的手上？
“妙怡不在你手上？”
临安大长公主反问道。
“不在。”宇文云策依旧是那冷冰冰的语气，觉得这位姑母是在明知故问。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临安大长公主长叹一声，“我根本没有给她留任何后路，若是成了，她有云辉的宠爱，自然便是他的皇后。”
“若是不成，”临安大长公主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那便是一起死了。”
“死了好啊！死了好，啊哈哈哈”
“云辉和朱绾绾的事无关。”宇文云策以为她还在拖延，便直接打断道，“而且你也该知道挟持亲王是什么罪过。”
“挟持亲王的罪过，还会比谋害皇后这件事大吗？”
临安大长公主冷笑道，她略带鄙夷地看着这个侄子，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
纵使再心疼朱妙怡，此刻她也只想多说几句，让这个六亲不认的侄子难受，一逞口舌之快。
“你到底是心疼弟弟，还是担心云辉死了，王朝后继无人，矛头会指到你那个心爱的皇后头上来？”
宇文云策转过头去，眼神里满是嘲讽。
“望晴已有身孕，这件事，不劳姑母烦心。”
终于，还是谈崩了。宇文云策来之前都没指望过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好话，所以也没多少失望。
临安大长公主是他的亲姑母，身份尊崇，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对她施加酷刑的，看来还是只能从那些下人身上入手。
“既然姑母不说，那侄儿就只能去问问你府里那些伺候你的人了，”宇文云策缓缓退出了殿内，语气里带着些许不以为意，“也不知道刑部的酷刑，他们受不受得住。”
“朕记得还有个近身伺候你的，似乎是从宫里陪嫁出去的，已经有了孙子。不知道在她眼里，是姑母你重要，还是孙子重要。”
临安大长公主一愣，宇文云策的话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从她相信朱绾绾是被宇文云策推下去的这件事后，她便知道，这个侄子远比她那位从前朝后宫争斗里杀出来的兄长还要心狠手辣。
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能亲手杀了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妹，还能在大人面前搬弄是非，不漏丝毫破绽，这样的城府和绝情，远非常人能比。用一个素未蒙面的孩子来逼问自己弟弟的下落，那也不在话下。
若是实在惹急了，他还能做什么？
临安大长公主面前闪过两个女儿生前的景象。她无所畏惧，唯一在意的，便是这两个女儿
死人是不可能再死一次了，但他可以戮尸
“他们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临安大长公主已经吓得颤抖起来，她跪在地上，趁着殿门还没有关闭，撑着门槛，用身体阻止那些侍卫关门。
“臣妇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宇文云策回过头去，一声不吭，那神情似乎在质问临安大长公主：
“就这？”
“臣妇府上有一个侍卫，叫齐安的，是绾绾以前的恋人，”临安大长公主生怕宇文云策会对两个女儿做什么，赶紧说道，“他今日也跟臣妇进了宫，后面便不知所踪了。”
宇文云策一愣，现在算是问出结果来了。
他回过头去，转身离开，任由临安大长公主在那里哭诉，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