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主少国疑该如何是好
舒望晴再一次见到元策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天气严寒，白雪皑皑，一片肃杀的景象。
而元策带她去的地方，依旧是元家在京城里的那个山水如画的庄子。
宇文云清并没有食言，那天在巷子里的事，不仅舒府上下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连宇文凌茉来找舒望晴的时候，都没有提及此事。
按照宇文凌茉那有啥说啥的性格，但凡当时有一个人说漏嘴，她肯定得和舒望晴唠叨好久。
“当日你被行刺的事，闹得好大，算是满城风雨了，好像很多官员都因此事被牵连，贬的贬，杀的杀。”
舒望晴靠在树上，和元策一起看着面前宽大的人造湖泊，没有种着莲花，只有一个巨大的假山。
湖面上有些地方已经结冰，但大部分地方依旧是波光粼粼，太阳的光芒在上面闪耀，尽显的暖洋洋的。
“不得不说，你表哥和你姑父对你可真好。”舒望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侧着脑袋，看着元策，“若是旁人瞧见这么大的阵势，怕都得以为遇刺的是太子。”
“他们原本是来行刺太子殿下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着，找上了我。”
元策平静地说道，现在的他已经可以随随便便就找理由把这件事圆过去，不露马脚。
“嗯？”
舒望晴一惊。
“谁这么大胆？竟敢行刺太子？”
太子是储君，地位高贵，特别当今圣上又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是个两三岁的小孩，担当不起这个重任，相当于唯一的继承人便是这位太子。
更何况皇帝身体抱恙，太子辅政，他在大俞朝堂上的地位就更加重要了。
此刻行刺太子，等同于直接把大俞推向一个未来不定的混乱局面。
“西戎的人。”
相比起舒望晴的动不动的震惊，元策提及此事来尤为平静。
这件事早已平息，唯一的问题便是到底是谁把他的行踪泄露给了西戎，又是谁把他偏爱驼峰的事告诉了那些刺客，让他们能够算计得那么准。
“之前中秋宴上，也是西戎的人来的刺杀皇帝对吗？”
“是的。”
元策依旧非常平静，他看着舒望晴又震惊又疑惑的表情，有那么一刹那，他是想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她的。
“如今证据确凿，我大俞粮草充沛，兵强马壮，父皇何不以此为由，出兵西戎，就算是打不下西戎全境，也能灭了他们的主力，杀杀他们的锐气。”
皇帝坐在龙椅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当初还只是一个软糯的小丸子，而今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身强力壮，英姿勃发。
看他现在的样子，大概有能力担当起国君的重任。
皇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到底算是老来得子，现在他已经垂垂老矣，而太子还未长成。
而这也是他最为忧心的一点。
“是，而今大俞经历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西戎早已经不是大俞的对手了。”
“不仅如此，舒家长子舒琛，你表哥元谦，军功上来的付岳、张凌等人，都是一等一的将领，对付西戎绰绰有余。”
“那你可知朕为何不趁现在攻打西戎？”
皇帝看着眼前更加疑惑的儿子，想起他的生母，又想起这些年和她一起经历的风雨，五味杂陈。
“儿臣不知。”
“若是朕打了西戎，那你打什么？”
“啊？”
“朕现在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皇帝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
“父皇……”
“你不必多说，朕自己清楚。”
皇帝细细打量着这个儿子，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自己驾崩之后，这个未及弱冠的儿子，能不能震慑住满朝文武。
主少国疑，宇文云策连可以垂帘听政的太后都没有。就算大俞的权臣没有生出二心之人，也难免会被其他国家所觊觎。
若是他一登基便在西戎建立威信，方才是最安稳的方法。
而今粮草齐备，兵马已足，甚至西戎还有他安插的眼线，宇文云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在西戎取得大捷。
如此，他方能心安。
“朕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皇帝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下去了，便可以和你母后团聚，于朕而言，也是幸事。”
皇帝的眼神看向远处，似乎那个陪伴了他几十年的爱人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朕唯一担心的便是你，”皇帝的目光又转到了宇文云策身上，“你母后已经逝世，你年纪又尚小，这位子怕是没那么好坐。”
“所以把西戎留给你，再安排宗室和元家的联姻，提高你外祖家的权势，是朕唯一能再为你做的事。”
“父皇……”
“后面的路，就得靠你自己了。”
皇帝说着，背过身去。养心殿里原本就只有父子两人，格外空荡又安宁。
阳光穿过窗户，照射在养心殿内，洒下一整片的光明，两边巨大的仙鹤状的香炉，冒出阵阵青烟。宇文云策茫然地站在这灿烂的阳光下，但因为角度问题，皇帝的身影却隐藏在阴影里。
“父皇……”
宇文云策缓缓开口，他不能接受这件事。
母后才走了一年，父皇便告诉他，自己时日不多，现在的一切，都是在为他铺路，为他留下得用之臣，为他准备一场建立威信的战争，为他未来登基为帝，做足一切。
宇文云策感觉难受得无法开口，他宁愿一辈子坐不上那个位子，以此来换家庭和睦，父母安康。
“罢了，你下去吧！朕乏了。”
“父皇……”
“下去！”
“是。”
宇文云策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养心殿，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元策，元策？”
元策的思绪又被拉回到现实，他转过头，直接对上了舒望晴的脸。
“你刚在想什么了？都哭了。”
舒望晴本来想调侃元策几句，却见到他眉头紧锁，双眼无神，知道他是真的难过，便没好开口。
“没，没事，眼睛不舒服。”
元策说着，伸手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真的？”
“真的。”
舒望晴看着元策，知道他心里有事，但他不想多说，她也不好多问，便转过头，思考要怎么让他开心起来。
“对了，之前在皇宫里，我怕失礼，今天带你玩一个好玩的。”
舒望晴说着，兴高采烈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又一把把元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