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别怕,我会替你出气的
舒望晴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白鹭寺的厢房里,屋外一片漆黑,只有几声蛙叫从远处传来。
真的是安静得可怕。
“望晴,你没事吧?”
舒望晴起身便看见了黎文隽心疼的眼神,还有一旁站着的嫂子,正在疑惑,很快便又回想起之前的事。
她的眼前依旧恍惚,分不清当时的事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雪花酥她怎么样了?”
舒望晴冷静下来,握住母亲的手,询问道。
黎文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望晴,你放心,我们会将她好好安葬的。”柳青烟也坐在床边,安抚舒望晴道。
舒望晴挤出一个微笑,然后又缓缓低下了头。
“上次那箱首饰,我本来是给她们一人挑了一个,以后成婚的时候好戴上的。”
舒望晴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语气却无比平静,她紧紧地握住被子,努力记住雪花酥的一切。
她的笑容,她的固执,当她看到自己给她也分了一份竹筒饭时的欢乐,以及当她看到那些首饰时的震惊与疑惑。
舒望晴都不想忘记。
她是替她死的。
“望晴,你也不必太过伤心,她只是一个侍女而已。”柳青烟忽然握住舒望晴的手说道,“母亲已经放了她家里人的身契,也已经安排人,去订上一口好一点的棺材了。”
舒望晴没有说话,她知道没人会懂得她现在的心情。
“望晴,你放心,她是为了救你出的事,我们肯定会好好处理她的后事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舒望晴握紧了被子,她知道,没人会懂这种感情,在他们眼里,死掉的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
因为她是救主而死,所以值得一场好的葬礼,就这么简单了。
“母亲,嫂嫂,我现在很好,你们要不先去休息吧!”
舒望晴忽然抬起头,平静地说道,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黎文隽和柳青烟一愣。
“我之前只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才晕了过去,如今休息了这么久,已经好了,母亲和嫂嫂才应该好生休息才是,明天又有其他事要忙了。”
“我真的没事。”
舒望晴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床,站起身来。
“好,也好,让陈嬷嬷在外面守着吧!”
黎文隽见舒望晴一直坚持,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儿媳离开,留下一个嬷嬷在房间外守着照顾。
见两人走远,舒望晴才躺在床上,无声痛哭了起来。
忽然她听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应该是在窗户的位置。
按照正常情况,舒望晴应该叫来陈嬷嬷的,但今日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一时没有多想,径直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是元策。
舒望晴愣在原地。
“你没事吧?”
元策思考了好久,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话语出来安慰,便只得挠着头,说出一句废话。
“你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找到这间房的。”
舒望晴上下打量着元策,他的衣服像极了之前在皇宫里见到侍卫,但许多精细处,又有些许不同。
发丝因为汗液贴在了脸上,双颊因为刚刚的运动变得通红,哪怕隔了一定距离,舒望晴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
元策低下了头,似乎正在思考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带着侍卫溜出宫门的时候,天还亮堂。
一路上元策都没想明白,为何今日的守卫如此宽松,让他找到机会,以太子身边的近身侍卫的名义,跟着宗人府的人,一同出了宫门。
到白鹭寺,天色已暗,元策拿着东宫的令牌,很顺利地进了寺庙,绕到厢房附近,准备找寻舒望晴的位置。
然后,他便撞见了刚刚离开房间的黎文隽与柳青烟。
“我担心你,然后便找了太子表哥,让他同意我跟着宗人府的人过来。”
“后面我又恰巧看见你母亲带着一个年轻女子出门,便猜到了这间房里是你。”
元策平静地回答道,他能猜到他的父皇看到假扮成他的祁嵩时的愤怒,也知晓明天回去后的命运,但他现在只想来到舒望晴身边。
舒望晴神色暗淡,提到母亲和嫂嫂,她便又想起之前谈论起的一切。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努力不去想这件事。
她忽然好想抱着元策大哭一场。
“你也不要太难受了,她也不希望你这样。”
“你可不可以翻进来。”
舒望晴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元策,她不知道元策会不会懂她对雪花酥的感情,但至少他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只是一个下人’这种话。
在这个世界的人的眼里,雪花酥只是一个卖身入舒府的侍女而已。
“什么?”
元策一愣,随即便四下打量了一翻,毕竟按照大俞的礼教,就算是两人已经订了婚,他半夜偷偷潜入舒望晴的房间,也都极其失礼,更何况两人相当于什么关系都没有。
舒望晴没有说话,只是哭泣地抬起头看着他,那神情,让元策心软。
他一边老老实实地从窗户翻入舒望晴的房间,一边自我安慰。
毕竟他父母都知道了舒望晴的存在,就算有人撞见,他也能以太子的身份把这件事压下去。
不会有事。
“元策。”
元策刚一落地,甚至还没有站稳,舒望晴便一把抱住了他,压着声音,痛哭了起来。
她紧紧地抱住了他,仿佛一松手,他就会跑走一般。
“望晴,你……”
元策红着脸,看着怀里的舒望晴,手足无措。
隔着衣服,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舒望晴的绝望与失落,即使他不能明白这种感情,但这确实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这似乎是舒望晴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自己柔弱的一面。
元策叹息一声。
他伸手抱住了舒望晴,把头贴在她的发丝间。
“没事,我在。”
“我会替你出气的。”
因为舒望晴实在难过得离开,元策陪伴了许久,直到她哭累了,有些发困,才翻窗离开。
那时,夜已深沉。
元策小心地溜回到东宫的侍卫那里,提防着被庆王府或者临安公主府的人瞧见,暴露了身份。
忽然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似乎正抱着另一个人哭诉。
很快,他便发觉,那个稍高一点的男子,似乎是朱府一个从小养着的幕僚,而那个抱着他的女子,正是朱绾绾。
元策微微笑了笑,一个计划便在他心底浮现,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时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