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男二出场
庆元十二年二月十三日，皇太后病逝。
冬雪还没有停止，草木也才刚刚发了新芽，舒望晴在睡意朦胧中听见了巨大的钟声，很快，整个京城的钟便随之敲响，吵得人睡不着觉。
舒望晴几乎是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弄不清状况。
很快，黎文隽便跑到她房间来，告诉她这是大丧之音，想来应该是太后驾崩了。
看着黎文隽满面的愁容，以及那真真切切的悲伤之情，舒望晴只觉得震惊。
毕竟太后和他家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可以说还有过节，哪知道这对夫妇如此忠君，哭得如此凄惨。
她自己是对这个把女儿和外孙女宠得无法无天的皇太后没什么好感，反正也就见过一面不是？所以在得知这件事后，她只有两个想法：
一，得亏母亲有先见之明，二月初便把二嫂娶进了门，不然就得等三年。
二，她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元策了。
因为舒漠是丞相，属百官之列。出殡的那日，舒望晴跟着母亲跪在舒家门口，听着震耳欲聋的丧乐，看着面前走过的白花花的人群，心里毫无波澜，只觉得母亲和嫂嫂的哭泣声尤为吵闹。
她隐约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眨眼，又消失在茫茫人群之中。一样的白色丧服，一样的步调，渐行渐远，让人看不清。
满天飞舞的纸币和纷纷的白雪混在一起，又落在地上，被雪水沾染，被长长的人群践踏，肮脏不已。
这是舒望晴对那日最后的记忆。
而今，已过去一年。
这一年，大嫂嫂如愿生了个儿子，二嫂嫂和二哥也是恩爱异常，只不过因为国丧，暂缓了些。
三哥学成归来，已在禁军中找好了位置，等到春节一过，便可上任。
宫里也传来消息，说是惠妃娘娘诞下一个皇子，取名云辉。但大概是因为太后刚刚崩逝的原因，并未晋位为贵妃。
还有就是她已经一年没见到过元策了，以前不觉得，现在还真是想念。
因为才过了皇太后的丧礼，今年的春节远不如前些年热闹，门口贴着对联，屋里挂着灯笼，这已经是舒家全部的过年装饰。
舒望晴对此无感，毕竟她已经过了喜欢这些东西的年岁。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依旧是那副小孩子的模样，但因为长期吃素+郁郁寡欢，已经瘦了许多，也不如之前那般明艳，更多的是一种让人怜惜的娇柔。
“小姐，夫人叫您过去，说是庆王妃来了。”
“好。”
“望晴见过庆王妃。”舒家与庆王府关系极好，舒望晴又和宇文凌茉玩成一片，因此在私下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礼节。
她福身行了个礼，因为刚刚正在想事，并没有多注意屋里的人，一抬头，才发现庆王妃和宇文凌茉中间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那男子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按照现代的算法，已经过了青春期，虽然还不如成年人强健，但已经有了那种成熟的气质。
身着一身素衣，上面用银线绣着舒望晴不认识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藏青色的腰带，同其他人一样带着一块看不清花纹的玉佩。
柳叶眉，桃花眼，白皙的皮肤，典型的鹅蛋脸，身上带着一股书生气息，让舒望晴想起那句曾经很火的话：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这是我二哥……”
宇文凌茉激动地站起来，拉过舒望晴就往母亲和兄长身边走，却被庆王妃拦住了。
“本来是只是带凌茉过来和你做个伴的，”庆王妃微笑着开口，满脸的慈爱与祥和，“不过按礼让凌茉直接来找你也不好，便叫你过来先见一面。”
“既然见过了，那你们先去玩吧！”
两人屈膝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房间。
“刚刚那人是我二哥宇文云清，你瞧着如何？”
刚走到花园，宇文凌茉便找了个亭子坐下，歪着脑袋看着舒望晴。
omg！不愧是封建王朝，才九岁就安排相亲了。
“婚姻大事，自当父母做主。”
这些年来，舒望晴已经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微笑着坐到宇文凌茉身边，缓缓开口。
“况且而今我年纪尚小，还未到成婚的年纪了。”
大俞的婚姻年纪对比其他封建王朝而言确实挺晚，比如舒家两个儿子，都是年近二十才娶妻生子，舒瑾如今也有十八了，才刚刚准备订婚。
而宇文凌悦和舒家二嫂柳青烟也是差不多十七岁才出嫁的。
柳青烟倒是未满十七，只不过也是担心国丧——舒家是重臣，蒙受皇家恩宠，舒漠又极其严苛，连吃素都吃了一年，更别提婚姻嫁娶这种事了。
宇文凌茉白了她一眼，身边伺候的下人已经拿来了鱼食，她便拿着鱼食，靠在椅背上，往里面投着喂鱼。
“你母亲说是要看你的意思。”宇文凌茉耸了耸肩，整个人都扑在椅背上，舒望晴甚至都担心她会不会掉下去。
“至于二哥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我母妃是真的可喜欢你了。”
鱼食被宇文凌茉一颗颗扔进湖里，鱼群在水里激起阵阵浪花，好些甚至被挤出了水面。
黎文隽爱鱼，就算是寒冬腊月也要保证鱼儿有地方透气。现在一开春，天气刚回暖，便把鱼池上的浮冰清理了个干净。
舒望晴看着宇文凌茉的神情，微微笑了笑，却不想被宇文凌茉给看见了。
“你笑什么笑。”
她转过头，看向舒望晴。
“你啊！白担心。”舒望晴也从下人那里拿过鱼食来喂着鱼，“对这件事，你又不是当事人，比我还上心。”
“你嫁过来多好，我们就可以继续玩了。”
“八字还没一撇了。”舒望晴也学着宇文凌茉的样子，把鱼食一点点喂给鱼群，激起它们的竞争。
“就算我看中了，你二哥也不一定能看中。”
“若是你同意，就算二哥不愿意，母妃也能让他同意。”
舒望晴一时愣住，才想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这个时代婚姻的常态，能让她自己出去看一眼，已经是舒氏夫妇的开明了。
“强扭的瓜不甜，若是你二哥不愿意，我嫁过去，倒成了罪人了。”
舒望晴摇了摇头，随后便岔开了话题，而宇文凌茉也是知情识趣的人，很快两人便在花园里追逐打闹起来。
“小姐，祁嵩刚刚来过了。”
送走了庆王妃等人，舒望晴回到了房间，只见雪花酥找了个没人的时间走上前来，悄声说道。
“那他说什么了？”
“说是替元公子来的，元公子想要邀请小姐元宵节晚上在安桥相会。”